2019年2月25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白宮與全美州長共進早餐時表示，中方談判團隊可能會再來華府（談判），預期會有個「簽署協議、更棒的特習會」。（AFP）

歷時一年的中美貿易戰，在第八輪談判時依舊無解，然而中方突然大讓步，情況出現了峰迴路轉，一個從未有過的「歷史性協議」將達成，習近平不久就會與特朗普見面，敲定最後的停火協議。

中方到底做了哪些妥協讓步？美國真的倒逼中共改革嗎？

中共一貫在國內宣揚自己如何偉大，如何厲害，這次中方大讓步，劉鶴是否背黑鍋？

習近平如何向黨內外交代呢？如何向百姓交差呢？

文 _ 王淨文

一度談崩 美中將達突破性協議

2019年2月28日，就在25日劉鶴團隊離開華盛頓三天後，白宮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Larry Kudlow）表示，美中雙方將達成一項「歷史性」的貿易協議，但是中間差一點談崩。由於中方的大讓步，談判「進展非常好」，雙方正「朝著一項非凡的歷史性協議邁進」。

庫洛德透露，協議草案中包括關鍵的「結構性改革」，注入中共政府主導的產業補貼政策等，還有執法機制。

北京方面在協議中承諾「大幅」減少對國有企業的補貼，在中共央行買賣外匯時向外界公開情況，並且「弱化」在「中國製造2025」中列舉的有關主導新興技術的計畫。這些都是前幾輪談判中，中共拒絕讓步的。

庫德洛指出「文件非常明確」，即使是貨幣協議這樣的事情，裡面也都有詳細的規定。

不過那次磋商並不順利，用庫德洛的話說是「一波三折」，「一度非常糟糕」，糟糕到差一點談不下去。

2月19日，在萊特希澤與劉鶴面對面磋商之前，美中雙方先是進行了副部級的磋商。但是庫德洛介紹，中方代表團抵達美國的第一天談判，雙方爭執得非常厲害、非常糟糕，於是取消了第二天的會談。

可以想像，雙方爭執得很厲害，火藥味很濃。眼看談判就要泡湯了，劉鶴，作為習近平的特使，馬上打電話與北京商量。得到尚方寶劍後，第三天，談判又恢復了。

2月21日周四，劉鶴與萊特希澤坐到了談判桌前。庫德洛介紹，萊特希澤這位「鷹派」代表人物，逐一列舉了中共的種種貿易不法行為，而劉鶴一一作出了回應。「突然間，一切都恢復正常了。」於是周四周五進行了「逐行討論」，隨後又延長到周六和周日。

同一天，彭博新聞（Bloomberg News）報導，美國談判代表正在準備3月中旬「特習會」時要敲定的協議，未來幾周可能就會簽署，以此來結束持續近一年的貿易戰。

香港經濟日報認為，劉鶴是「力挽狂瀾」才沒有讓談判破局，其實是習近平突然同意讓步，才讓劉鶴有了迴旋餘地去與美方討價還價。

2月21日劉鶴坐到了談判桌前，「力挽狂瀾」才沒有讓談判破局。其實是習近平突然同意讓步，才讓劉鶴有了迴旋餘地去與美方討價還價。（Getty Images）

劉鶴答應了美方八成的要求

《新紀元》從華盛頓獲悉，中方基本上答應了美方提出的要求，「答應了80％吧」，300多頁的中美貿易協議初稿，包括了中方要進行的七大類結構性改革大綱、一份含有10項解決中美貿易失衡的短期對策清單，以及雙方的執行機制、以及快速撤回機制等。還有，企業是否設立黨委書記，外資企業的准入和股權限制等，中共全部放開了。

在此前談判中，中共答應了六大結構性改革，包括中方停止以下六方面的非法違規行為：強制技術轉移、網路盜竊、知識產權侵害、在金融服務業、匯率、農業及貿易的非關稅壁壘。在最後一輪談判中，還加了中共大幅減少對國有企業的補貼，弱化「中國製造2025」的內容。

這七方面之所以被美國稱為中國經濟貿易領域的結構性問題，因為這不是中國哪家企業哪個部門自己能決定的，而是中共官方制定的、具有制度結構性強制力的政策。這些政策中共靠的是潛規則來執行，從來沒有明確公開的文件，因而在中美談判中是中方一直否認的。

比如，中共從來不承認自己強制讓外國企業轉讓了技術，中共一直堅持說，外企是自願分享技術、來與中企合資的。中共還耍流氓手段，讓受害外企站出來舉證自己是被逼強制轉讓了技術。因為這些外企已經在中國投入了巨大資金，一旦他們站出來舉證中共，他們就無法再在中國經營了，前期的巨大投入就會被中共強制沒收，因此，的確沒有哪家外企敢站出來公開作證。

再比如網路盜竊，中共利用強大的黑客，偷盜了美國大量商業機密。這不是哪個黑客自己幹的，而是中共有專門的黑客部隊，制度性、結構性地偷盜網路信息。

劉鶴答應了美方八成的要求，才使談判繼續下去，從而阻止了美國3月1日25％高關稅的實施。不過，中共真的要實施這七方面的結構性改革嗎？

據路透社此前消息，中方已經承諾停止違規的政府補貼，表示將讓所有補貼都符合世貿組織的原則，但是北京並沒有給出具體的實施細節。美方懷疑這又是一個空頭承諾。

中共3月5日召開全國「兩會」，如果3月2日美中關稅戰升級，將使北京當局不得不在「兩會」上面對黨內壓力。因此有分析認為，北京可能通過暫時做出多方承諾，努力換取美方推遲談判期限，以解燃眉之急。

中共3月5日召開兩會，如果3月2日美中關稅戰升級，北京當局在兩會將面對黨內壓力。北京做出多方承諾，或為了換取美方推遲談判期限，以解燃眉之急。（AFP）

美制定執行機制 中共抵抗

外界對中共能否真正履行承諾，大多持懷疑態度。因為美國對中共提出的貿易要求，基本都是18年前中共加入世貿組織時的承諾。當時，美國幫助中共進入世貿的目的，是希望通過促使中共進行結構性經濟改革，來帶動中國的民主化政治轉型。

而中共也深知其中厲害，18年一直奉行「不能改的堅決不改」，拒不履行承諾。每次美方要實施貿易制裁時，北京都會通過大舉採購美國產品或者暫時承諾改正錯誤來度過危機，過後一切照舊。

據統計，18年來中共對世貿組織的承諾，最多只實現了一半。2001年中國為了回歸世界貿易體系而做出的45項承諾，到現在，7項經濟政策承諾只遵行了1項，4項知識產權承諾遵行1項，12項貨物貿易承諾遵行7項，22項服務貿易承諾遵行14項，合計遵行23項，履約率剛好過半，為51.1％。

一半的承諾都沒兌現，那不是拿人開涮，在騙人嗎？

因此，這次談判美國也對中共的出爾反爾深具戒心，從而在協議中專門提出了「執行機制」。

2月27日，萊特希澤在國會聽證會上告訴議員們，特朗普總統要的協議「要有可執行性，要能改變他們在強迫性技術轉讓、知識產權、大型產業政策補貼，以及各種各樣具體的、四處蔓延的行為模式和做法。」

美國對中共的出爾反爾深具戒心，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一再強調中方必須有「執行機制」。圖為2月27日萊特希澤在國會眾議院聽證會上。（Getty Images）

這位被特朗普稱為「實至名歸的最佳談判者」表示，自己「不會笨到想通過一次談判就解決中國（中共）的所有問題」。他得悉中共政府內部有「改革派」，「他們有改變的意願」。所以萊特希澤寄希望與這些「改革派」合作。

路透社引述萊特希澤稱，協議可能包括兩國官員定期會面的條款。美國希望舉行定期會晤，以確保與中國任何可能的貿易協定執行效力。

美國希望在協定執行過程中，低級官員每月舉行一次會議，副部長級官員每季度舉行一次會議，部長級官員每半年舉行一次會議。不過他同時謹慎地表示，「執行方案」能不能最終得到北京方面的同意、寫入協議當中，還有待觀察。

《新紀元》獲悉，北京對美國這種強制監督很不滿。比如一家美國企業在中國法院狀告中國企業侵犯其知識產權，按理說，這是由中共法庭來受理。假如法庭偏袒中國企業，那美國企業就會到萊特希澤那去告狀。按照美國這個協議，每月、每季度、每半年的中美會議，就會干涉中共法庭的判決，於是，中共就會認為自己的主權受到美國的干擾，司法權不讓渡給美國，從而否定這種監督機制。

美國提出的磋商頻率是工作人員每個月一次，副部級磋商每季度一次，部長磋商半年一次，部長級磋商很可能是萊特希澤與劉鶴，但目標盡可能在低級別的磋商中解決問題。

如果談判解決不了問題，美國就會加徵關稅，萊特希澤特別強調了這個「快速撤回」（snap-back）條款，如果沒有這列條款，萊特希澤認為，美國就沒有得到真正的承諾。

但中共對此很反感，劉鶴在談判中提出反對美國的單方面制裁條例。

中共認為這等於一犯錯就把整個協議給廢了，近一年的談判就白費了，中共感覺自己難以避免違規，因此就很害怕這種懲罰，從而提出要給時間來改革。

據說，劉鶴提出給中共兩年時間，來執行中美貿易協議的主要條款，但美國只同意給六個月時間。

另外，中共體制在政治上是一把手一人說了算，但在經濟利益上卻是由各部委說了算，因為中共一直是「政令難出中南海」。中共在經濟領域搞的是行政主導，很多重要決定由部委說了算，但部委利益受損時，他們就會消極怠工，或用加強管理的藉口來加強其權力，從而躲過改革給他們帶來的不利因素。在基層更是這樣，所以中國有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白宮的鷹派看透了中共這套體制，因此，萊特希澤提出，要對中國多層級的強制執行進行監督，不光中央政府，省部委或下面的基層不執行，都要制裁中共。

這些可能就是習近平要與特朗普討價還價的內容。

開放金融保險業 劉鶴內部阻力大

由於18年前的世貿協議就要求中共開放銀行、保險等金融領域，所以這次美國也提出要中共放開對外企金融服務業的管制。

《華爾街日報》引述知情人士的話透露，2018年年初以來，劉鶴等人一直在努力加快中國保險業對外資開放，但遭到中國人保集團等國有保險巨頭以及中共保監會的強烈抵制。

此外，在汽車和金融服務等領域的開放，以及加強對知識產權保護的執法等，亦是如此。

這次即便劉鶴具有特使身分，並且立場傾向經濟開放，但是在面對美方代表時，仍無法做出符合美方要求的承諾，原因之一是來自中共內部的巨大壓力。

劉鶴雖然具有特使身分，並且立場傾向經濟開放，但是在面對美方代表時，仍無法做出符合美方要求的承諾，原因之一是來自中共內部的巨大壓力。（AFP）

然而在2月25日的華盛頓最後談判中，劉鶴不得不答應了美國這方面的要求，這令他回國後很難交差。

下臺階 把結構性改革說成供給側改革

另一個難以交差的就是習近平。

25日劉鶴從華盛頓回到北京之後，中共宣傳鋪天蓋地都是：「我們談贏了，美國輸了」等言論，特別是大陸網站，中共讓五毛水軍到處高喊，美國讓步了，但稍微知道實情的人都知道，這次美國步步緊逼，是中共讓步了。

習近平從2012年上臺後，主要做了兩件事：一是反腐，清除反對派；二是高舉民族主義大旗，從中國夢、一帶一路，到《厲害了我的國》，還有那些抗日神劇，一伸手把日本鬼子撕成兩半等，這樣做的結果，就把習近平掛起來了，他做的事必須是「長中國人民的志氣，滅帝國主義的威風」，而這次實情是中共讓步了，這怎麼跟黨內交代呢？又如何給民眾交代呢？習近平又如何給自己下臺階呢？

於是，王滬寧控制的中宣部這樣定調：這次貿易戰是我們贏了，我們根本不聽美國的，我們早就開始改革了。美國人說的結構性改革，就是我們說的供給側改革，幾年前我們自己就開始搞供了。

其實，美國人說的結構性改革，是前面提到的七項，停止：強制技術轉移、網路盜竊、知識產權侵害、在金融服務業、匯率、農業及貿易的非關稅壁壘，大幅減少對國有企業的補貼等，這與中共提的供給側改革根本是兩回事，風馬牛不相及。

但中共也只有這樣強詞奪理，才能保住自己那張臉面，日後才能繼續打民族主義的牌。

此次美中貿易談判中共讓步，王滬寧控制的中宣部強詞奪理，把美國要求的結構性改革說成供給側改革，為習近平找臺階下，以便日後繼續打民族主義的牌。（AFP）

讓步了，會給自己找很多麻煩，中共黨內外都有大批左派反對，那為何習近平還要對美國讓步妥協呢？

《新紀元》此前分析了，那是被逼的，在國內外高壓下，若習再不讓步，他就跟馬杜羅差不多了。煮熟的鴨子嘴不難，不管他如何高喊「不該讓步的絕不讓步」，但他不可能不讓步。

結構性缺陷：披上市場外衣的計畫經濟

中國經濟的病根就是所謂的結構性矛盾，實質是市場遭到中共扭曲，也就是政府干預與市場規律這個「看不見的手」之間的衝突。

其實，中共過去40年的「改革」，只是將文革前的計畫經濟和閉關自守，改為一定程度開放市場的「國家資本主義」和對外掠奪式貿易。但由於中共並未放棄共產主義和專制體制，因此注定了中共及其權貴階層，為了黨的生存和貪腐利益，必然會維持對國民經濟核心和關鍵領域的控制。

這種控制（政府干預），就構成了中國經濟的結構性矛盾，也決定了中國經濟體系實質是，披上了市場經濟外衣的計畫經濟。

政府干預，就構成了中國經濟的結構性矛盾，也決定了中國經濟體系實質是披上了市場經濟外衣的計畫經濟。（Getty Images）

而前蘇聯和東歐共產黨政權的解體，以及委內瑞拉等中共在亞非拉的社會主義盟友們走向崩潰，都證明了政府干預經濟（計畫經濟體系）的低效和腐敗。

事實上，中國現在所面臨的困境，包括中共不公平貿易所引發的美中貿易戰、國內經濟疲軟、債務風險高漲、房市和貨幣泡沫等等，無一不是中共干預經濟的惡果。

因此，中國真正的「結構性改革」，就是要根除政府（中共）對經濟運行的干預，改為由市場機制和法治來調節。

中國如果不進行真正的「結構性改革」，不但美中貿易戰不可能真的平息，中國經濟結構性矛盾所積蓄的風險也無法被消減，最終會爆發，對中國社會造成災難性的衝擊。

中國結構性改革 誰受益 誰招損

〈內幕：何為中美爭論的結構性改革〉一文表示，美國對中共提出的「結構性改革」，對中國人民來說是有利的，只是對中共和其國企不利。

比如開放貿易。美國要求中共消除非關稅壁壘和不公平的關稅，目標是美中兩國的商品和服務能夠自由貿易；或者至少是對等貿易，如果中共真的做到這一點，那對中國人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在中國大陸，中國人不用再擔心喝上毒牛奶；家長們不用再害怕孩子會被種上毒疫苗；身患重病的人們能夠用國內藥價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買到外國的效果更好的救命新藥；從買汽車到買汽油，中國司機們能夠省下一大半錢……

實際上，從美國牛肉到日本馬桶蓋，從LV到Gucci，從農業到金融、信息服務業，無論哪種外國商品（服務），中國人如果需要付出數倍或數十倍的價格才能買到，甚至根本就買不到，那基本都是中共設置的各種非關稅壁壘在作梗。

真要說在開放貿易中會遭受損失的，只有中共政府和一些國企。前者會損失海量的稅費收入，後者則會面臨更加激烈的競爭。

再比如保護知識產權。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在推動歐美發達國家科技進步中早已得到證明，為何中國現在淪為「山寨」（指偽造或仿造）大國，中國公司和專家學者在海外頻頻遭受技術小偷的指控？

肇因之一就是中共不保護知識產權。在中共統治下，無論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研發科技、創新發明的投入和努力都得不到應有的保護和回報。

在中共的法規、政策和黨文化的營造下，從學術界到產業界，從政府到民間，知識產權等不到尊重和保護已成為大環境。從「中國製造2025」到「千人計畫」，從「彎道超車」到「鼓勵科技偷竊」，不擇手段的獲取技術在中國已成為名利雙收的大好事。

然而，偷竊撐不起科技大國，不保護知識產權，只會毀掉中國科技和產業的未來。因此，如果中共真的停止盜竊技術，並保護知識產權，美國等外國公司固然會受益，但從長遠看，最大的受益方是中國的科技業和廣大消費者。

從「中國製造2025」到「千人計畫」，中共不擇手段攫取技術。然而，偷竊撐不起科技大國，真能保護知識產權，最大的受益方是中國的科技業和廣大消費者。（大紀元資料室）

不過短期上，很多「山寨」公司可能會被市場淘汰；中國人生活中很多常見假冒偽劣的山寨商品會消失。與此同時，在優勝劣汰的市場競爭中堅持下來的公司，最終會帶給中國民眾更好更先進的產品。

再比如停止補貼和支持國企，若真能實現，對中共和國企將會是致命打擊；但對早已占據國民經濟主體地位的民企而言，則是迎來更公平的發展良機。畢竟，中國民營經濟只獲得不到25％的銀行貸款、不到40％的資源，就已經創造了50％的稅收、60％的GDP、70％的科技成果，80％的就業和90％的新增就業。

對於普通中國民眾，除了少部分國企員工短期內會受衝擊，中國人的收入和生活，只會隨著民營經濟的發展而變得更好。

看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美國這次貿易談判，倒逼中共進行改革，不久將開始第一步，至於以後如何走下去，一是看中南海高官如何選擇，二是看中共黨員和中國百姓如何選擇。

何去何從，全看自己。◇

新紀元周刊 第6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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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貿易戰迄今，牽動中共面向國際局勢變化後的政治佈局，以及一步步走向國進民退的收緊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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