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副部級談判內幕 中共須做痛苦選擇
1月9日美中副部級貿易談判結束，各界分析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美中間緊張的貿易氣氛，但仍存在巨大分歧。圖為1月8日美國代表團離開酒店前往談判會場。（AFP）
美中副部級貿易談判結束。美國聲明要求中方結構性改革的領域包括強迫技術轉移、知識產權保護、非關稅貿易壁壘、網路入侵和盜竊貿易機密等。
各界分析談判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美中間緊張的貿易氣氛，但仍存在巨大分歧。
美國中國問題專家稱，2018年12月習近平在與團隊的會議上宣稱要維持經濟增長率就須做出痛苦選擇。
文 _ 何眾力
2019年1月9日，原定二天的中美副部級談判，談判三天後在北京結束。第二天，美中各自發表了聲明，不過美國比中國早了六個小時。
美中相繼發表聲明 無細節
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發表的聲明透露，兩國官員討論了「實現貿易公平、互惠和平衡的途徑」。聲明中特別點出，美方提出要求中方進行結構性改革的領域，包括強迫技術轉移、知識產權保護、非關稅貿易壁壘、網路入侵和盜竊貿易機密等。
美方聲明中並指出，雙方還談到中方承諾向美國購買大量農業、能源、製造業產品以及其他商品與服務。北京承諾從美國購買「大量」的商品和服務，同時列出美方要求解決的貿易問題，以及「雙方討論了未來達成的協議包括需經不斷核實和有效執行的全面落實方案」。
然而，中方在談判後發布的聲明僅124個字，中方表示雙方深入細緻地討論了貿易和結構性問題，增進了相互理解，同意保持密切的聯繫。
從雙方聲明看，美方看重若達成協調，未來所需的驗證和執行機制；中共商務部發言人被問及美方驗證機制時也表示，「中方同樣認為，任何一項協議的執行機制都十分重要」。
美總統：談判取得巨大成功
有分析師表示，USTR聲明的語氣，以及原本二天的貿易會談延期一天，表明美中爭議有解凍的希望，至少他們一直在談判桌上。
也有外部觀察人士表示，本次談判在解決世界兩大經濟體之間的貿易戰問題上取得了一些進展，但因會談不是部長級會議，若達成一項有意義的協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因為雙方的聲明都沒有透露磋商的具體細節，這可能是因為雙方還在關鍵問題上有重大分歧。
有知情人向《華爾街日報》透露了談判內幕，兩國至少還存在著三方面分歧：中共對國有企業補貼、知識產權保護和中國採購美國產品的落實方案。這些「最棘手」的問題，留待更高級別的會談來解決。
不過，美國官方態度比較樂觀。9日，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U.S.-China Business Council）主席艾倫（Craig Allen）對美聯社表示，談判已經取得足夠進展去推進更高層談判。白宮新聞發言人桑德斯也對福克斯商業網表示，對談判結果樂觀，她說雖然目前一些事情尚不清晰，但「正朝著與中方達成更加平衡和互惠貿易協議邁進」。
最樂觀的是特朗普總統。1月10日，特朗普在前往美墨邊境視察前，離開白宮時表示：「我們正與中方進行談判，並取得巨大成功。」他也沒有透露詳情。
1月10日，特朗普總統在前往美墨邊境視察前表示：「我們正在與中國進行談判，並取得巨大成功。」（AFP）
「最棘手」問題沒有解決方案
美國前貿易代表溫迪．卡特勒（Wendy Cutler）認為，這次經貿磋商「出現了令人鼓舞的信號」，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美中之間緊張的貿易氣氛。但他也對《金融時報》指出，「華盛頓與北京之間仍存在著巨大分歧」。
知情人透露，雙方第一天的談判，試圖敲定中方承諾採購美國商品和服務的細節，尤其是農產品和能源產品。美方代表不僅向中方提出了將要採購的規模，而且要求中方承諾在具體的時間內進行採購。
就在談判的第一天，中共突然批准了五種轉基因農作物的進口，這是美國多年來一直爭取的目標。從這一點上看，雙方在農業方面的談判取得了進展。
但是在特朗普政府提出的「更具挑戰性」的貿易要求方面，雙方的分歧則很明顯。也就是中國（中共）不再強迫美國公司轉讓技術、要求中國降低對國內企業的補貼、為外資企業創造更公平的競爭環境等，這些是特朗普政府的「硬性要求」。而恰好在這些方面，雙方分歧是明顯的，存在著重大障礙。
《新紀元》周刊此前報導，中美最大分歧體現在三方面，一是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和中共實施的外資強制技術轉讓之間的衝突，二是中共對外資在市場准入方面的限制應該取消，三是中共政府對國營企業的巨額補貼，如對「中國製造2025」的投入，令西方企業無法與中國國家力量平等競爭。
如何消除這些障礙，就看習近平如何讓步，以及劉鶴如何與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談判。
北京表示，中共副總理劉鶴將在近期率團訪問華盛頓。作為中共最高級別的經濟官員，劉鶴將直面美國貿易代表、「鷹派」代表人物萊特希澤。
身為30年前在美日貿易談判中把日本打服了的談判代表，萊特希澤很懂得利用各種方式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中美談判剛剛結束之後，他就聯合全球的其他力量，對中共進行施壓。《華爾街日報》報導，萊特希澤1月10日在華盛頓會見了日本與歐盟代表，就在世貿組織框架下如何約束中共進行了討論。
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右）1月10日在華盛頓會見日本與歐盟代表，就在世貿組織框架下如何約束中共進行討論。（AFP）
前美國貿易代表弗羅曼（Michael Froman）1月10日在華盛頓舉行的亞洲協會會議上說，美中圍繞中國結構改革的談判必將是困難的，因為它們「貫穿中國的產業政策和2025年願景的核心」。
習內部講話：必須做出痛苦選擇
能夠讓特朗普總統說出「談判取得巨大成功」，習近平一定是做出了相當大的讓步。
1月11日，美國哈佛大學教授、肯尼迪政府學院首任院長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m Allison）在美國《國家利益》雜誌發表文章說，他最近訪問北京時跟習近平團隊的關鍵人物有所接觸，並獲得一些信息。
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和北京政府關係良好，一度為中共高級官員提供培訓，曾有「中共中央第二黨校」之稱。艾利森也被認為是當今美中關係問題上最具影響力的學者之一。
文章說，2018年12月習近平在與他的團隊召開的一系列會議上宣稱，要維持現在的經濟增長率，就必須做出「痛苦的選擇」。
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首任院長格雷厄姆．艾利森發文稱去年12月習近平在與團隊的會議上宣稱要維持經濟增長率就須做出痛苦選擇。圖為2010年艾利森資料圖。（AFP）
自中美貿易戰開打以來，中國經濟急速下滑。路透社引述消息人士透露，北京打算將2019年經濟增長目標從2018年的6.5％左右下調至6％至6.5％。不過下滑程度或遠比官方數字嚴重，經濟學家向松祚曾透露，2018年經濟增速只有1.67％，或為「負值」。
特朗普表示，這正給了北京達成協議的動力。
艾利森2018年12月訪問中國期間也曾接受中共官媒的採訪。艾利森當時說，北京十分希望達成協議，並正為此做出巨大努力，特朗普總統也希望取得成績，所以雙方很可能達成某種協議。
1月11日，中共商務部長鍾山也表示，中國2019年將努力解決同美國的貿易摩擦，維護兩國經貿關係穩定，顯示出北京似乎進一步放低了在兩國貿易戰問題上的調門。外界關注北京能做多大程度的讓步。
有關習近平2018年12月18日公開宣稱沒有「可以對中國人民頤指氣使的教師爺」，中國的同行對艾利森解釋說，這是習近平知道對美讓步後會遭體制內抨擊，所以「事先布防」。
艾利森說，中國的團隊認為美國也不想打下去。他們注意到，特朗普總統對股市的漲落非常敏感，似視股市為政治心電圖。美國股市從2018年10月開始暴跌，再加上面臨民主黨控制新國會，北京認為特朗普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扭轉這一趨勢，因為股市再跌有可能會導致經濟衰退，影響2020大選。
艾利森預計，在3月1日前，特朗普總統會宣布「勝利」，中國將購買多達1萬億美元的進口，除了美國的油氣、農產品外，美國銀行、保險和證券等行業也將大幅度進入中國。這些對中國來說並不是很難，因為美國天然氣進口只占中國進口的6％，石油僅占3％，農產品14％。
中共喉舌洩中共拖延戰略
新加坡《聯合早報》援引中國南京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院長朱鋒分析，中美雙方的底線都很清晰，華盛頓希望北京實現結構性改革，但北京在某些領域仍堅持舊的政策，雙方分歧依然大，彼此的要價也難談得攏。
中共在香港的資深喉舌《經濟日報》1月10日刊發文章給北京支招，點出一個被各界重點關注的問題。文章說，就目前中美國內的形式而言，中方可以暫時讓步妥協，滿足美國需要，以換取時間空間，先穩住經濟發展。而中美談判再進一步將涉及最根本的經濟結構性問題，北京在這方面要順應美方作體制改革是非常困難，讓步空間有限。
實際上，白宮鷹派並不相信中共，所以在這次談判中堅持要設立機制，監督北京今後是否落實執行承諾。
美國企業研究所學者、中國問題專家史劍道表示，雙方還有時間達成協議，但取決於美國是不是接受中國（中共）調整經濟模式的承諾，目前北京在這方面「幾無行動」。
「真正關鍵的是，如果中國不兌現承諾時，美國有什麼強制手段。」的確，要防止中共的拖延戰術，美國必須有強制有效的手段在監督中共對承諾的實施。儘管北京已經公布了一些結構性改革措施，但裡面有很多漏洞。
知識產權法院與外商投資法的漏洞
為了做出讓步，北京宣布成立一個知識產權法院，且正在起草一項法律。中方表示，此舉將使其官員更難以要求外國公司將技術轉讓給中國公司。但是專家表示，中國司法機構是處於共產黨控制之下，法律決策也是按照中共希望的決定走，特別在涉及中共國有企業時。
另外，中共政府2018年12月26日公布《外商投資法》中英文草案、納入「不得強制轉讓技術」等規定，並開始公開徵求意見。部分專家質疑北京此舉是「紙上談兵」，且存在大漏洞。
北京宣布成立知識產權法院將使其官員更難以要求外國公司技術轉讓。但中國司法機構是處於共產黨控制之下，法律決策也是按照中共希望的決定走，此舉存在大漏洞。（AFP）
美國智庫國際戰略研究中心中國研究副主任肯尼迪（Scott Kennedy）發文分析草案存在漏洞。他說：「第一，這意味著將存在一個新的未指明的（中共）外國投資安全審查制度；第二，中國（中共）有權對任何拒絕中國投資的國家採取互惠措施；第三，金融投資服務會受（中共）其他法律的約束。」
他補充說：「還有一個隱藏的大漏洞：草案中沒有提及任何對國內、國外公司在中國併購審查過程中的平等待遇問題，而這是（中共當局）主要用來反對外國公司的做法，同時很少適用於中共國有企業。」
該草案「第六章附則」部分的第三十七條規定，「任何國家或者地區在投資方面對中國採取歧視性的禁止、限制或者其他類似措施的，中國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對該國家或地區採取相應的措施。」肯尼迪表示，美國談判代表需要推動補上這些漏洞。
位於西雅圖的哈里斯．布里肯律師事務所（Harris Bricken）合夥人哈里斯（Dan Harris）告訴路透社，從中共過去幾十年的行為，可以推測這個草案有關不准強制技術轉讓的規定只是「紙上談兵」，在現實社會中可能「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中方「負面清單」開放程度有限
中方在2018年12月25日公布2018年市場准入「負面清單」，由試點改為全面實施。清單包括「禁止准入類」和「許可准入類」兩大類，其中前者共4項，後者納入147項，共計151個項目，比之前的試點版負面清單縮減了177項。不過其禁止及限制項目仍超過150項，專家認為開放程度仍屬有限。
上海誠信金融諮詢公司顧問丁海峰（音譯，Ding Haifeng）告訴《南華早報》，最新版負面清單的開放程度仍屬有限，僅具「象徵意義」，因為有些關鍵行業仍然排除中國私營企業或外國企業投資者的參與。
對於中方的市場開放進程，包括歐盟商會在內的商業遊說團體表示，北京目前承諾尚不足以讓外國公司相信中國的市場是公平透明的。
BBC新聞1月10日報導，中方已承諾向外國企業開放更多經濟領域，但除非允許外企獨立運營，否則這將毫無意義。
中共未放棄「中國製造2025」
中共的「中國製造2025」計畫工業路線圖可能是美中貿易戰緩解的最大絆腳石。
美國將中共在航空航天、半導體和5G等關鍵領域上，以國家補貼為主導的發展視為直接挑戰。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在提及「中國製造2025」時說，不要低估該計畫，它的確是在國家層面上與有相應產業的國家競爭。
對中共希望取代美國成為世界技術的中心，萊特希澤表示，如果是中共要在這些產業和其他國家正當競爭，那沒有問題；但通過投入3000億美元補貼、限制市場准入以及強制技術轉讓等手段，以犧牲他國利益為代價，那就另當別論。
中共2018年12月淡化了這項產業計畫，但尚未表明暫停該計畫。《華爾街日報》2018年12月12日引述多位知情人士的話報導，北京最高規劃機構和高級政策顧問正在起草取代「中國製造2025」計畫的產業政策，重點內容是淡化國家主導的角色，並對外國公司提供更多的市場開放機會。
即使中共淡化了國家主導經濟的角色，但中共堅持社會主義道路，就必然會堅持國家主導的計畫經濟為主體。
中共對「中國製造2025」計畫的投入，令西方企業無法與之平等競爭。中共2018年12月淡化該計畫，但未表明暫停該計畫。（大紀元資料室）
BBC新聞1月10日報導，「美國想要的是從根本上改變中國經濟結構。」北京大學前教授巴丁（Christopher Balding）說。他表示，美方希望中國成為一個市場驅動的「正常」國家，「就像我們其他國家一樣。但中國不希望這樣。」
BBC報導說， 即使美中達成貿易協議，雙方之間的戰略競爭仍然存在。◇
新紀元周刊 第6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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