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四大會計事務所之一的德勤（Deloitte），近日捲入違規風波。圖為倫敦德勤公司。（Daniel Leal-Olivas/AFP）

中共亟需打造一個開放的直接融資系統來吸引海外資金，在中英激烈衝突的時間點上，拿創立於英國倫敦的德勤來開刀，既打擊了財務造假，又打擊了英國，一箭雙鵰。 

文：蔣天明

中國企業在香港或海外上市圈錢之前，都必須經過會計事務所的財務審核，很多中企利用各種手段來威逼利誘會計事務所幫助造假。就在中共急需引進外國資本進入中國股市債市之時，傳出了德勤舉報案。

2月3日，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四大）之一的德勤（Deloitte）被內部員工舉報「不合規」，事情發生後不到48小時，新華社在微博上此事表示：「相關監管部門應高度重視，不置身事外，要及時介入，鎖定線索，固定證據，一查到底，不姑息、不手軟，堅決維護審計的嚴肅性、可信度。」隨後中國證監會也表示已經對舉報一事已經開始核查。

這並不是四大第一次因「違規」在華被核查。早在2005年前後，普華永道、德勤、畢馬威就已經陷入因「審計醜聞」而陷入「誠信危機」。其中，普華永道就曾在2005年7月被中共財政部責令整改。

為何這一次，中共官媒以及監管機構如此嚴厲、迅速、高調地向德勤「開刀」呢？ 

德勤遭員工舉報多個審計醜聞

2月3日晚，德勤北京辦公室的一位自稱YW員工將一份五十多頁的PPT文件群發給公司郵箱，舉報他在4年工作期間公司不合規的人和事。該員工指，德勤管理層和德勤聲譽與綜合風險管理部（RRG）的所作所為已逾越審計道德底線，自己作為審計從業者的一員，有義務將真相公之於眾。

2月5日，德勤官方回覆表示，德勤內部正在開會、核實舉報PPT的內容，對外發聲的部門也正在開會。

YW分別以直接舉報及轉述他人舉報的方式，指出德勤在2016年至2018年間的審計過程中「放飛機」。「放飛機」指不查看相關支持性文件而直接得出結論，及未憑證抽查卻寫完審計程序等。

YW的舉報涉及德勤高級經理、高級審計員甚至合夥人。涉事企業包括此前出現猥褻兒童醜聞、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的紅黃藍教育機構、中國博奇環保（控股）有限公司以及中國外運山東有限公司等。

德勤北京辦公室員工舉報的涉事企業包括此前出現猥褻兒童醜聞、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的紅黃藍教育機構。（Nicolas Asfouri/AFP）

據悉，2017年11月，紅黃藍教育集團下屬北京朝陽區管莊紅黃藍幼兒園（新天地分園）被曝猥褻、虐童事件，不僅給孩子打針、餵藥，還存在猥褻小朋友的事件。

可是就在紅黃藍被爆猥褻小朋友的事件之前兩個月不到，紅黃藍剛剛在美國的紐交所上市。而YW的PPT中所列示的違規事項，也發生在同一年。舉報資料顯示，德勤在進行紅黃藍2016年度審計工作時，相關項目負責人在底稿抽憑工作中的日期和金額都是隨便填寫、胡亂編造。

這裡指的抽憑，是指的抽取一些重要的、金額重大或異常的交易或業務，檢查記帳憑證以及原始憑證，並把重要的憑證複印下來。舉報人表示，抽憑作為審計工作中的重要審計程序，對發現可能存在的舞弊問題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舉報人的離職前同事表示，紅黃藍下屬北京培訓學校的管理費用主要是企業高管和董事長的孩子在海外消費的報銷，比如海外購物、創始人的兒子在紐約高消費、學習高爾夫等等費用。而德勤經理以及合夥人早在前一年的審計中就發現了這一問題，但是上市審計中卻將管理費用列為不需要進行細節測試的會計科目，而只是進行了簡單的覆核。

《華夏時報》在報導中指出，負責紅黃藍項目的德勤合夥人被指收受紅黃藍價值幾萬元的美容卡。紅黃藍也曾同意通過上漲審計費讓德勤幫忙掩蓋一些問題。這些都嚴重的違背了審計師的獨立性。

YW舉報的內容還顯示，在2016年度審計中，博奇環保的項目在山西陽城審計監盤中發現了普遍性的存貨減值問題，很多庫存已達減值標準，但德勤經理不相信這些事情，拒絕計提減值準備，還派人重新監盤，掩飾問題，得出存貨「不存在異常」的報告。

中國外運是招商局集團物流業務統一運營平臺，在A股和H股兩地上市。在中外運2016年度審計中，審計負責人要求舉報人直接把抽憑樣本發給中國外運煙台公司財務人員，讓其填完資料寄回，就算是完成審計程序。該負責人還要求此事只能電話說，不能發郵件留下證據。

德勤辭任 逾百家公司的核數師

這次舉報無疑給審計界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然而有業內人士表示，德勤相對於其他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還算是好的。

在此次舉報事件之前，德勤已因為頻頻辭任上市公司的核數師職務而備受關注。在過去一年多，德勤已經辭任了逾百家公司的核數師的職位，其中不乏中國華融、山東黃金、中核國際等大型中企。

過去一年多，德勤已經辭任了逾百家公司的核數師的職位，其中不乏中國華融等大型中企。（宋祥龍／大紀元）

關於原因，德勤中國首席執行官曾順福表示，辭任是希望提高審計業務質量。

曾順福的話讓外界不禁猜測，是否是因為這些公司「風險太大」以至於德勤無法再擔任為審計師呢？即便在這一年多來德勤已經對提高「審計業務質量」採取了行動，可還是因審計質量陷入「危機」。

值得注意的是，德勤事件的兩大背景讓此事顯得好像並不簡單。

此事不僅發生在中共推動「資本擴容」、提高直接融資比重、加快發展資本市場的背景之下，也發生在中、英激烈衝突之時，不禁啟人疑竇，此事發生舉報事件，中共官方又立刻作出嚴厲回應，向德勤「開刀」，這是打的什麼「算盤」呢？

十四五規劃提高直接融資比重

2020年12月22日，人民網刊登了中國證監會主席易會滿的文章〈提高直接融資比重〉。文章指出，「提高直接融資比重」是中共十四五的「重大決策部署」，也是「十四五時期資本市場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戰略目標和重點任務」。

提高直接融資比例，有助於中共進一步吸引海外的資金流入中國市場。「提高直接融資比重」是中共十四五的重大決策部署，並放在戰略重要的地位上。（Federico Parra / AFP）

可見，中共將「發展資本市場」、「提高直接融資」放在了「戰略重要」的地位上。

這裡的直接融資，是指有閒置資金的企業、機構和個人，與資金短缺的單位直接進行協議，或者是通過資本市場上，前者購買後者發行的股票或者債券等。

相對於直接融資的是間接融資，也就是有閒置資金的一方通過把錢存入銀行，或者購買銀行、信託、保險等金融機構發行的有價證券的方式將資金提供給金融機構，金融機構再通過貸款、貼現等方式講資金提供給資金融入方。

一般來講，直接融資的籌資成本比較低，投資收益較大，並且有助於資金的快速合理配置，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率，當然另一面，風險也會比較大。

易會滿指出，中國「融資結構長期以間接融資為主，信貸資產在金融總資產中的比重超過70％」。而發達國家主要是以直接融資為主，比如美國，直接融資比重高達70～80％，英國在60％左右。

提高直接融資比重，可以在兩大方面幫中共實現它的長期戰略規劃。

一方面，可以支持中共的「產業升級」，向「高科技創新型」產業發展。

「姜超宏觀研究」在其研究報告《直接融資大時代到來了嗎》中分析道，中國之所以以間接融資為主，因為地產、基礎建設等傳統行業占了較大比重。傳統行業往往是「重資產」的行業，也就是說，固定資產比較大，很容易以抵押的方式從銀行獲得資金。而銀行在其中獲得的回報主要是以「貸款利息」的形式來實現，相對於股票市場而言，銀行貸款給企業的回報率較為「固定」。

而高科技產業，往往是「輕資產」，核心資產往往是人力資本和知識產權，難以有效定價並抵押。同時，高科技產業較高的研發投入很難在短期內轉化成盈利，如果通過銀行融資，會增加銀行的風險。相比而言，直接融資就更有優勢，因為投融資雙方利益共享、風險共擔，定價市場化，實現「高風險、高回報」。

另一方面，提高直接融資比例，有助於中共進一步吸引海外的資金流入中國市場。易會滿指出，「在新冠肺炎疫情衝擊下，國際貿易投資明顯下降，全球產業鏈遇梗阻」，需要加快打造直接融資體系，促進引進外資。

懲治審計造假 為直接融資做準備

海外資金好似中共經濟體的「血脈」，海曼資本管理對沖基金創始人兼首席投資官凱爾．巴斯在接受《大紀元》採訪時指出，雖然中共是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占全球GDP的15％左右，但是以人民幣結算的跨境交易不到1％。大多數國際貿易是以美元進行。巴斯說，中共迫切需要美元。

可是近一兩年來，在「中美貿易戰」以及中共病毒肆虐的影響下，外商紛紛撤離中國，外資也隨之流出。那麼此時打造一個開放的直接融資系統來吸引海外資金，成為了中共的一個重要方式。

提高直接融資比重，就需要一個完善、健康的資本市場。中共不僅在全面推行股票發行註冊制，也從交易、監督、退市等各個方面來完善相關制度。除了在制度上下功夫，中共還要求加強信息披露、提高上市公司的質量，而為上市公司提供審計的會計事務所好比「守門人」，對保障上市公司的「財務質量」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可是近十幾年來，中資企業「財務造假」醜聞不斷，中共方面對上市公司監管力度不足也一直被外界詬病，比如曾經造假300多億的上市公司康美藥業，證監會也只是處罰了60萬元人民幣。這種形象下，中共打造的資本市場如何獲得外國投資人的信心呢？

中共此時拿「德勤」來開刀，擺出了絕「不手軟」的態度，有資深投資人表示，「此時中共抓個典型，是在向外界表示，我是嚴格管理資本市場的。

註冊會計師和會計所的主管單位是中共財政部。在資本擴容的大背景下，北京擔心，會計造假問題如果不控制，會被國際評級機構或者做空機構等利用，比如舉報瑞信咖啡的「渾水」公司就能鑽空子獲利，受損的卻是北京。

因此北京先把窗戶紙捅破，高調曝光德勤造假案，特別是在香港。 

香港上市的公司很多都是大陸公司，大陸公司的誠信度是有問題的，必須要嚴格控制，但是財務造假這個黑鍋，得讓外資的四大來背，而不是中共財政部的錯。

於是，中共抓的典型，是1845年創立於英國倫敦的德勤，這又恰好發生在中英激烈衝突的時間點上。既打擊了財務造假，又打擊了英國，一箭雙鵰。」

中共亟需打造一個開放的直接融資系統來吸引海外資金，在中英激烈衝突的時間點上，拿創立於英國倫敦的德勤來開刀，既打擊了財務造假，又打擊了英國，一箭雙鵰。（Daniel Leal-Olivas / AFP）

英國的德勤出事 中英關係更結冰

2月4日，英國通訊管理局（Ofcom）吊銷了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的執照，理由是CGTN是由中共控制的，而非一家獨立運作的媒體機構，因為根據英國《廣播法》，廣播牌照持有人必須履行編輯和監督等責任。同日，英國媒體表示，2020年，有三名偽裝成媒體記者的中共間諜被英國驅逐出境；此外，英國還將會宣佈新的政策，收緊「可能從事間諜活動」的中國學生或研究人員的簽證。

在1月底，中英雙方已經就港人BNO護照問題發生衝突。英國政府1月29日公布，針對港人的BNO簽證通道從1月31日正式開啟，中共再次跳腳，稱不再承認BNO護照。對此，英國政府強硬回應說，在這個問題上，英國立場不會動搖。

資深投資人指出，中共在中、英衝突不斷之時拿「德勤」開刀也可以說是中共對英國反制的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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