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第668期 20200301

【經濟衝擊】中國將陷入經濟衰退波及全球

by 李鼎

專家預估，中國經濟在今年上半年很可能步入技術衰退。圖為2020年2月5日北京街道空無一人。（AFP）

和貿易戰不同，這次的疫情爆發是突發事件。2003年薩斯疫情爆發時，中國只是世界第六大經濟體，如今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貢獻了全球經濟增長的三分之一。在此情況下，中國疫情對全球經濟的衝擊比當年薩斯要大許多。

文：李鼎

上半年將陷入衰退

中國經濟目前已經幾乎陷於停滯。

2020年2月1日的《經濟學人》雜誌引用普萊南（Plenum）諮詢公司的數據，預計中國受疫情影響，第一季度的同比經濟增長將跌至2％。

倫敦伊諾多經濟公司（Enodo Economics）的首席經濟學家楚列瓦（Diana Choyleva）告訴CNBC電視臺，疫情的出現令中國經濟雪上加霜。楚列瓦估計，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疫情將造成大量壞帳損失，規模將高達國民生產總值的20％。她也認為，這次疫情對經濟的衝擊將遠遠大於當年的薩斯病。中國經濟在今年上半年很可能步入技術衰退。技術衰退的定義是連續兩個季度的生產總值增長為負數。

另一家諮詢公司Evercore ISI認為，中國大陸第一季度經濟增長為零，總裁海曼（Ed Hyman）說，「人們不出去了，他們不買東西，這是非常傷害中國的。」

《外交政策》雜誌刊登於2月3日的一篇文章分析，許多研究人員試圖用2003年的薩斯疫情作為基準來估量這次疫情對中國這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衝擊。當年的薩斯打掉了中國增長率的一個百分點。但現在的一個共識，是新型冠狀病毒帶來的衝擊將比薩斯更大。

原因有三：一是中國的經濟體量已經比當年大得多；二是中國的經濟在國際金融危機以來，試圖從能耗密集的製造業轉向服務業和國內需求，而後者更容易受到突發事件的衝擊，在疫情過去之後，更難以像製造業主導的經濟那樣容易反彈，當年的薩斯疫情之後的反彈就是依靠製造業；三是中國去年的經濟已經開始下行，官方公布的增長率6％，是1990年以來最低的，同時一年多的貿易戰所帶來的高額關稅，也打擊了經濟信心。即便不考慮疫情，中國的採購經理人指數已經顯示製造業的收縮。

該文預計中國經濟在2020年第一季度增速會快速回落，而後緩緩恢復。

中國服務和製造業遭重創

2019年中國大陸黃曆新年期間的電影票房是70億人民幣，今年的統計只有8000萬。旅遊人數，去年同時期中國大陸4.5億人，今年不到1億。農曆新年期間零售銷售總額，占中國全年的10％，去年這時期的銷售總額是1兆人民幣，今年統計數據是5000億。

據《華盛頓郵報》的一篇文章估計，和新年假期有關的飛機和火車的旅行人次，比去年同時期跌下40％，去年七天的假期國內旅遊支出是730億美元。各地封城停擺了公共交通，北京和上海也暫停了長途巴士的交通。

婚禮家庭聚會等等被取消，導致全中國白酒的消費下降了12％。市場分析人士預測，如果對人群聚集的禁令持續到3月底，白酒生產廠商將失去20％的年銷售額。

有些服務行業很難在災後恢復。UBS分析師說，疫情過去之後，人們不可能因此而喝兩倍的咖啡，或去看比平時多一倍的電影。

西貝是中國一個有兩萬個員工的餐館連鎖店，因為疫情的爆發而無法開業。西貝在全國60多個城市有400家餐館兩萬個員工，目前幾乎所有堂吃的餐館都關閉了。和去年同時期相比，疫情使西貝的營業收入大減90％。

大量的廠商關門，包括外國在中國的廠商。星巴克、麥當勞、蘋果、特斯拉等等紛紛關閉部分在武漢、湖北及中國的零售店。

疫情衝擊之下，中國服務和製造業遭重創。圖為2月16日北京市一家電影院生意清淡。（AFP）

經濟預測公司IHS Markit估計，疫情對汽車製造行業的打擊，將使中國第一季度減產35萬輛。如果工廠持續關閉到3月中，行業減產將達170萬輛。屆時，由於湖北及周邊省分的零件製造短缺將導致中國全國的汽車供應鏈斷裂。

其實韓國的現代和雙龍兩家汽車商，已經由於供應不足而不得不暫停本土一些廠商的營運。

中小企業陷入困境

受疫情衝擊最嚴重可能還是中國眾多的中小企業。

病毒的爆發加劇了眾多中小企業的擔憂，許多業主擔心，如果疫情不能得到盡快控制，他們就只好關門了。因為當地限制人群聚集，這種焦慮在勞動力密集的製造業的廠家特別突出。

3、4月分是很多外國客戶下訂單的時候，如果疫情屆時還沒有得到控制，外國的客戶很可能會轉而尋求中國之外的供應商，加快中國的製造業向東南亞地區的轉移速度。

小的店鋪、餐館和物流公司尤其受政府管制，很多業主說他們只能撐兩三個月，然後就只好倒閉了。一個在廣東東莞的鞋廠業主告訴《南華早報》，「到時候返回東莞工廠上班的工人數量一定會受影響，包括做物流和供應鏈的廠家。第一季度訂單下跌是肯定的，大多數東莞的廠家是勞力密集的。我們非常害怕工廠出現疫情，因此不敢在第一季度拿大的訂單。」

供應鏈斷鏈波及全球

和貿易戰不同，這次的疫情爆發是突發事件。當年的薩斯疫情爆發的時候，中國還只是世界第六大經濟體，經濟總量占全球經濟的4％，現在中國的經濟總量占全球經濟的16％，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占全球的總貿易量的12.7％。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計算認為，中國貢獻了全球經濟增長的三分之一。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國疫情對全球經濟的衝擊比當年薩斯的要大得多。

大宗商品的交易已經受到衝擊。自疫情爆發一個月來，紐約和倫敦市場的原油價格已經跌下15％。這對產油國家，包括俄羅斯、中東甚至美國都是壞消息。為防止原油價格繼續下跌，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可能不得不減產以維持價格，而銅價也已經跌落13％。

新型冠狀病毒爆發後，世界主要國家已經暫時不再接納中國大陸、香港、澳門遊客，這將對全球旅遊業打擊巨大。

牛津經濟研究院預測，美國今年將因此減少160萬來自中國大陸的遊客，大約400多萬的賓館入住人次。這些遊客平均每人每年在美花錢6500美元，超過其他國家來美遊客的支出。紐約、舊金山、洛杉磯等大城市將遭受損失。

歐洲也將面臨挑戰。由於2018年起中美關係轉冷，歐洲愈來愈受中國遊客歡迎。2019年上半年，有300萬的中國遊客到歐洲國家旅遊。其他國家比如韓國、日本、泰國的旅遊也受影響，賓館、餐飲業不得不面對需求銳減的狀況。

由於中國世界工廠的地位，疫情的爆發還將嚴重衝擊全球的製造業供應鏈。

比如美國半導體工業深陷中國，中國成為其主要的製造中心和市場。英特爾2019年在中國的收入就高達200億美元，是其全球總收入的28％。手機芯片製造商高通對中國市場的依賴更嚴重，有120億美元，47％的收入來自中國。

美國半導體工業深陷中國，英特爾、高通都對中國市場的依賴嚴重，疫情衝擊全球的製造業供應鏈。（A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