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的陰陽學說

文 _ 鄧正梁（正梁中醫診所院長）

《紅樓夢》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雙星〉，寫到翠縷服侍史湘雲賞荷花，翠縷道：「這荷花怎麼還不開？」史湘雲答說：「……花草也是和人一樣，氣脈充足，長得就好。」接著說了一番陰陽的大道理：「天地間都賦陰陽二氣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變萬化，都是陰陽順逆。」翠縷道：「這麼說起來，從古至今，開天闢地，都是些陰陽了？」湘雲笑道：「糊塗東西！越說越放屁！什麼『都是些陰陽』！況且『陰』『陽』兩個字還只是一個字：陽盡了就是陰，陰盡了就是陽；不是陰盡了又有一個陽生出來，陽盡了又有個陰生出來。」「這陰陽不過是個氣罷了。器物賦了，纔成形質。譬如天是陽，地就是陰；水是陰，火就是陽；日是陽，月就是陰。」翠縷猛低頭看見湘雲宮絛上的「金麒麟」，便提起：「姑娘，這個難道也有陰陽？」湘雲道：「走獸飛禽，雄為陽，雌為陰；牝為陰，牡為陽：怎麼沒有呢？」翠縷道：「姑娘是陽，我就是陰。」湘雲道：「很是，很是！」翠縷道：「人家說主子為陽，奴才為陰，我連這個大道理也不懂得？」湘雲笑道：「你很懂得！」

曹雪芹寫主子與丫鬟論陰陽，說明陰陽學說滲透在中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字典中同時論及陰陽的詞條就有許多，如陰間陽間、陰宅陽宅、陰曆陽曆、陰謀陽謀、陽奉陰違、陰差陽錯等等，其他有如福禍、榮辱、進退、沉浮、勝敗、功過、是非、生死、高低、上下、輸贏、大小，無不包含著陰陽的道理。陰陽學說是個大道理，一言難盡，道家的太極圖就是說明陰陽盛衰的規律。

中國古代的陰陽學說，原則上，相對靜止的、減退的、消極的、陰暗的、寒冷的、內在的、看不見的、隱藏的、空虛的、輕柔的，屬陰。相反者便屬陽。

《黃帝內經》開宗明義就告訴我們，養生的方法是：「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還清楚的表明，陰陽是一切變化的基本：「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於本。」

論及陰陽的相對性、互根性，《黃帝內經》還提到：「夫言人之陰陽，則外為陽，內為陰。言人身之陰陽，則背為陽，腹為陰。言人身之臟腑中陰陽，則臟者為陰，腑者為陽。肝、心、脾、肺、腎五臟皆為陰；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腑皆為陽。所以欲知陰中之陰陽中之陽者何也？為冬病在陰，夏病在陽，春病在陰，秋病在陽，皆視其所在，為施針石也。故背為陽，陽中之陽，心也；背為陽，陽中之陰，肺也；腹為陰，陰中之陰，腎也；腹為陰，陰中之陽，肝也；腹為陰，陰中之至陰，脾也。此皆陰陽表裡內外雌雄相輸應也，故以應天之陰陽也。」「故積陽為天，積陰為地，陰靜陽躁；陽生陰長，陽殺陰藏；陽化氣，陰成形。寒極生熱，熱極生寒；寒氣生濁，熱氣生清。」「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陽勝則熱，陰勝則寒；重寒則熱，重熱則寒。」

因此陰陽既具有相對屬性，又相互依存、相互制約，協調平衡，相互消長，相互轉化，一切變化，都離不開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