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鄧正梁（正梁中醫診所院長）
單用藥名對聯，古已有之，最有名的是唐宣宗李忱出藥名為上聯求對：「白頭翁」，國子助教詩人溫庭筠對曰：「蒼耳子」，對仗工整，雖為君臣文字遊戲，卻也風雅。
話說唐朝一王姓讀書人，寒窗苦讀，雖做了個翰林，但恃才傲物，不願巴結上司，受到排擠，便思不為良相，則為良醫，回鄉開了藥店，自書一聯以明志：「遠志豈能甘草莽，人生何必苦校書。」聯中有遠志、甘草與人參。春節之時，王大夫給藥王廟戲臺寫了對聯：「名場利場，無非戲場，做得出潑天富貴。冷藥熱藥，總是妙藥，醫不盡世態炎涼。」此聯道盡人世辛酸，當地文人看後交口讚譽。
王大夫家對面住著父子狀元，可真了不得，狀元老爺見此聯，嗤之以鼻，有些不服氣，書一聯家門口以自傲：「詩第一，書第一，詩書第一；父狀元，子狀元，父子狀元！」王大夫見後，不甘示弱，寫了一聯回敬：「生地一，熟地一，生熟第一；附當歸，子當歸，附子當歸。」這是藥名聯，嵌入生地、熟地、附子、當歸，卻也暗諷「父當龜，子當龜，父子當龜」，父子狀元挨了罵還有口難辯。
王大夫附近有一虎狼醫，逕投虎狼藥，罔顧人性命，惟金錢是務。王大夫為其所開虎狼藥贈一聯以譏之：「全蠍天冬麻黃相伍，解痙耶？生津也？發汗也？藥乃虎狼，縱入生薑何益！半夏地黃薤白同方，止咳乎？滋陰乎？助陽乎？醫必庸才，當留綠茶自喝。」虎狼藥，是指病人禁受不起的烈藥。王大夫說得義憤填膺，虎狼醫也自省登門反躬謝罪，直說要拜王大夫為師。
王大夫年過半百，喪偶續絃，但子女不容繼母，弄得他覺得人生好苦，便自書一聯自嘲：「白頭翁，莫寄生，及早休圖附子；使君子，能獨活，妾當歸向漏蘆。」24字包含了白頭翁、寄生、附子、使君子、獨活、當歸、漏蘆等七味中藥。此聯一出，鄰里紛紛說子女不孝，不可苟待繼母，子女幡然悔悟，王大夫重享天倫之樂。
王大夫女兒及笄之年，欲擇一佳婿，走到閨房窗下，問女兒試吟道：「當歸方寸地。」女兒聰慧，當即應道：「獨活人世間。」王大夫不由吃了一驚，女兒如此聰慧，當歸馬上對上獨活。此時，王大夫妻走過來，女兒聽到後，隨口吟說：「一陣乳香知母至，半窗故紙防風來！」一下子又嵌入了乳香、知母、故紙、防風四味藥，王老中醫突然悟到，如此高才的女兒非才子不嫁，便又吟道：「妙藥掃開千里霧，金針點破一天雲。」用藥與針灸是中醫治療的兩大手段，表達了老中醫大悟後的愉快心情。
有一天，一小夥子想表達對王大夫女兒的思慕，來到王大夫藥店，老中醫想試試他的內涵，便問道：「藥以四時分表裡」，小夥子對曰：「脈從六部辨浮沉」；王大夫輕搖羽扇，再出一聯：「煩暑最宜淡竹葉」，小夥子稍加思索：「傷寒尤妙小柴胡」，小柴胡正是治傷寒主藥；於是王大夫又再試一聯：「金銀花小香飄七八九里」，小夥子答道：「梧桐子大日服五六十丸」。這下真弄得王大夫有些開心喜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