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第641期 20190710

協議再拖？美國要求遵守WTO 北京拒相互監管

by 李明亮

在WTO協議中最重要的一條是：美國對中國的司法管轄權，這就是長臂法則。圖為位於華府的美國最高法院。（AFP）

美中貿易談判幾經波折，目前特朗普和習近平兩人都希望達成協議。

現在的好牌都在特朗普手上，他是否願意讓步就成了關鍵。

面對擅長拖延戰術的中方，特朗普有可能讓談判拖到第二任嗎？

文 _ 李明亮

6月29日，G20特習會重啟了中美貿易談判，回頭看導致5月初談判破裂的那10％的分歧，今後有可能消除爭議達成協議嗎？這得從中美最大分歧說起。

首次談判美國就要求兌現WTO承諾

2019年6月22日，對旅美經濟學者梅鳳傑（William F. Mei筆名：草庵居士）的一個談話被《看中國》整理出來放在網上。

2018年5月11日，美國自由亞洲電臺發表了對梅鳳傑的採訪，他與北京和華盛頓高層都有密切聯繫，知道一些內幕。

梅鳳傑說，中美第一次談判談了六個小時便結束，說是談判，實際上是美國向中國下最後通牒：「WTO談判時你承諾了多少，你沒有兌現承諾，現在我們要求你們告訴我們，你們接受不接受這些東西？不接受，我們不談，沒有討價還價，就是要把你們以前違約，承諾過而沒有實現的必須要在限定的時間內實現。」

的確，美國並沒有多要求什麼，只是讓中共兌現2002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時每個成員國都必須做出的承諾和行為準則。

他還說：「面對毫不退讓的美國，中國無牌可打，只能做出妥協、讓步。」他預測「美國不會容許中國採取拖延戰術，相信所有問題會在今年上半年解決。」

不過中共還是把談判拖了一年，但中共的確無牌可打，只能不斷退讓。

納瓦羅的海外華人團隊深諳中共

梅鳳傑透露，特朗普總統之所以對付中共很有力度，「用中國話說：穩、準、狠，非常的犀利，幾乎是招招見骨，讓對方幾無招架之力。其實這不是美國人跟中國人打，是一批海外的華人在跟中國在打。基本上這些政策的來源跟分析都是這批海外華人籌劃制定，都在這20幾個華人掌握之中。」

他說他與白宮的重要經濟決策者之一納瓦羅認識差不多20年了，「他也曾經多次請我去加州大學爾灣分校給他和他的學生講中國的經濟問題，講中國的宏觀經濟跟微觀經濟及政府運作系統，做中國經濟的分析。當時他有幾個留學生給他做助手，都是來自中國大陸，對中國也比較熟悉。

白宮國家貿易委員會主任納瓦羅曾擔任美國加州大學爾灣分校商學院教授約20年，其著作《致命中國：中共赤龍對人類社會的危害》深刻影響特朗普對中政策。（AFP）

加大爾灣分校有三個右翼教授，是個比較不被當時美國主流社會和美國政府重視的右翼團隊，但被特朗普看中了。特朗普出來當選總統了，美國白宮經濟班子實際上是以這幾個爾灣的右翼學者，這些社會學和經濟學的教授們組成的。

爾灣華人也比較多，納瓦羅取得中國的資料也是非常的方便，相對來說這個資料來源都是比較準確的，而且中國內部資料比較多。」

習曾答應「要完善中美互信機制」

2017年習近平和特朗普在佛羅里達莊園聚會的時候，雙方曾經簡單的談到中美關係的主要議題。

會談中特朗普首先說，中美兩國非常好，而且習近平主席是他非常尊重的人，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可以扭轉中國未來的方向。隨後特朗普就提出，中美兩國今後的發展要建立雙方互信的機制，包括軍事和貿易之間的政府級別的聯繫，中美互派高級軍官，重大軍事調遣和演習都相互通報並核查。

在經濟上、在貿易上也互派高級官員到監督執法部部門，雙方公開，包括一些政策的發布互相通氣，海關監管、司法案件的審核監管，涉及美國知識產權侵權犯罪調查和審判等。

當時習近平口頭答應了，要隨員做好準備，並對特朗普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我們要建立長久的互相信任機制，我們雙方都要準備好完善這個中美互信機制。

的確，凡是想和國際接軌的都會答應，也只有這樣，兩國才算互信互惠。

大陸改革的阻力來自中層利益集團

文章說，「當然，出主意的這些華人智囊心裡都明白，這個兩國首腦達成的協議對中國意味著什麼，這是未來改變中國政治與經濟的最基本的基礎，其他的貿易話題談判都已經是枝節問題。中國已經答應美國司法的長臂法則可以伸進中國。通過經濟司法干涉，可以直接影響中國政府的政治運作和和社會運作。」

「我曾經多次講過，中國真正的阻礙改革在哪裡？其實並不是在高層。而是在那些掌握實權的中層利益集團。中國並不是一個（完全意義上）總理治國或者主席治國的國家，中國實際上是縣長治國。還有那些國營企業的老總們……都是由他們來具體操作的。這些利益集團才是真正改革障礙，而這些也是習近平和中央政府難以控制的。」

大陸改革的阻力，來自那些掌握實權的中層利益集團，如地方縣長、國營企業的老總們。（大紀元資料室）

的確，「政令不出中南海」是中國近幾十年的現狀。《新紀元》此前也報導了，阻礙習近平與國際接軌的，是各部委各行業的利益集團，如江派控制石油、金融，運輸、礦山、能源、外交等，每年各部委下發的文件非常多，以至於法律不起作用，而是部委執行文件才有作用的亂局。

中美大使館要求公布中文協議一年

據說中方答應基礎框架之後，試圖用當年的WTO模式，跟朱鎔基、錢其琛的WTO協議的方式，就是不出版中文的文本。

在WTO協議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美國對中國的司法管轄權，這就是長臂法則。也就是說，美國的經濟審判，在中國是有效的，中國法院的經濟案判決在美國可以不生效，可以在美國上訴審核，美國的司法審判才具有最終的判決權。而美國的司法判決結果，在中國都要無條件執行。

當時中國政府對國內不公布已經簽署這樣的協議，蒙混中國百姓。但是美國市場有這個協議，在後來真正的打官司當中，美國企業都已經成功的引用，中國政府也確實是無條件的執行。

這次美國要中美雙方公布共同審核過的中英文本，而且要向全世界公布，逼迫中共接受之後不能糊弄、不改變，讓全世界都來監督中國進行結構性改變，包括未來政治上的改變，而且中美領事館要公布半年以上時間。

這個要求刺激了中共。其實這已有先例。很多中國人到美國申請政治庇護獲得批准後，就有很多家屬需要移民美國，中共就對這些家屬進行刁難，不給護照、不允許出境等。後來美國就跟中共談判，最後結果是同意在中國領事館刊登一年的談判協議的中英文雙語公告。

在今年4月之前，劉鶴已經答應中美互派人員，美國派人到中國海關和經濟法庭審核、監督、執法，中國也同樣派人到美國監督審核。只不過對美國而言，美國海關和法庭本來就是公開的，數據也是公開的。但中國卻相反，一切都是不公開的。

美國逼中共經濟改革繼而政治改革

這對中共來說是一個大變化，美國的制衡和核查等於斷絕了中共既得利益集團的生財之路，那些頑固的舊勢力就要起來反對，於是江派常委韓正、王滬寧跳出來竭力阻止習近平。

草庵居士說：「不管是特朗普也好，納瓦羅也好，包括幕後20幾個華人智囊也好，他們的目標，其實大家都清楚，就是為了瓦解中共，把中共政權給顛覆掉。這就是中美貿易談判最根本的問題和結果。」

《新紀元》獨家獲悉，特朗普總統本人目前也許還沒有明確的推翻中共的政治意圖，但他對中共提出的嚴格執行的經濟結構性改變，必然會給中共政治體制帶來巨大衝擊，最後也必將給中共政治帶來巨大變化。

特朗普總統本人或許沒有明確的推翻中共的政治意圖，但他對中共提出的嚴格執行的經濟結構性改變，必然會給中共政治體制帶來巨大衝擊。（AFP）

如今在華盛頓，無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都對中共充滿負面評價，很多競選者罵中共越厲害，越能獲得選民的支持，全體美國人都把中共當成不守規矩的壞人來看待，即使過去支持中共的華爾街，如今也轉向，他們有一個共識：絕不能讓中共再橫行霸道了，一定要把中共的勢力範圍控制在中國之內，絕不能讓中共再染指美國的領域。

其實這都是王滬寧給習近平出的餿主意。鄧小平時期提出「韜光養晦」，因為你偷了人家的東西，就不要大吵大鬧了，悄悄咪咪地，別人還不會注意你，現在你搞出個什麼「一帶一路」、要主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明目張膽地把偷來的東西反過來欺負被偷的人，這就太囂張、太張狂了。

王滬寧作為江派人馬，這是故意給習近平挖坑，結果招來美國全方位的反擊。

目前中美貿易談判的局勢比較明朗了，理智的中國人都知道，中國要與世界接軌，就必須遵從國際規則，WTO做出的承諾拖了17年，無法再拖下去了，中國必須改革。美國現在是在倒逼中共改革，中共被刀架在脖子上，也得這樣去改變了，受益的會是中國百姓。

北京「拖字訣」民主黨也對中強硬

這次G20特習會，儘管恢復了談判，但沒有給談判定結束期限，因此很多人認為，中共會一直拖下去，甚至拖到2020年11月美國大選之後都是有可能的。中共期待強硬的特朗普下臺，換上民主黨，就像當年的克林頓、奧巴馬那樣，對中共很放任、「很友好」。

不過這條路現在走不通了，因為民主黨人可能比共和黨人更強硬。BBC梳理了二十多位民主黨參選人的情況指出，他們有一個共識：美中貿易現狀不可接受，必須做出改變。

桑德斯（Bernie Sanders）和沃倫（Elizabeth Warren）是關稅戰的力挺派，與特朗普的對華貿易立場如出一轍。哈里斯（Kamala Harris）、克洛布徹（Amy Klobuchar）和迪蘭尼（John Delaney）雖然反對關稅戰，但他們同樣抨擊中共的行為「像海盜一樣」，主張不與中共相處。就連被中共看成朋友的前副總統拜登，最近也轉變了以前對中共友好的態度，說中共正在與美國競爭，「需要對中共強硬」。

就是說，無論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掌控白宮，對中共強硬的立場都是一樣的，中共是躲不過的。

中共想把談判拖下去，特朗普總統會允許嗎？此前特朗普多次談到，現在是北京和他談判的最好時機，等到他連任了，對中共的態度會更嚴厲。

三大分歧能否彌合相互監管是必須

接下來中美雙方會如何進行談判呢？

5月3日中共反悔，5月5日特朗普決定增加關稅。5月10日，《人民日報》在〈中國不會屈服於任何極限施壓〉中，道出了中共「不會妥協」的三個「原則問題」沒有被美國承認，從而導致談判破裂。這三大分歧是：「取消全部加徵關稅」；貿易採購數字「應當符合實際」；「要求文本平衡性，表達方式必須為國內民眾所接受，不損害國家主權和尊嚴」。

從G20特習會公布的結果看，第一點美國可能不會讓步，因為中共長期占美國便宜，哪怕達成貿易協議，也不會完全取消關稅，而不對以前中共的惡劣行為進行懲罰。也就是美國說的「不可能達成平衡協議」，這份協議是帶點懲罰性質的、不對等的協議。

但是，假如習近平非常堅決地要求達成協議後就取消關稅，特朗普為了達成協議，也許會讓步。因為相比於協議達成後，中國要從美國進口1.2萬億的商品，相比於現在對2000億中國商品徵收的25％的關稅，且不說這些關稅是美國公司交的，就算是中國公司降價全部承受了，那才不過幾百億，相比於1.2萬億還是小數字。

第二點來看，估計中共讓步了，6月29日當天北京就宣布大量購買美國大豆。其實美國很多商品價廉物美，很適合中國百姓使用。

第三點要顧及中共的面子，不要讓北京太難看。比如中文協議是否要全文公布，並在使館公告，允許中國人隨便查詢？是否要把美國對中國的司法長臂原則告訴中國人等。

有專家認為，中國人會非常反感美國要求美中雙方在中國開設「執法辦公室」監督協議執行成果，就像當年韓國人討厭IMF時代一樣。

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使韓國經濟陷入嚴重危機，為度難關，韓國政府不得不在當年11月向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申請了550億美元的緊急援助性貸款，條件是韓國的經濟政策必須接受IMF的干預和監督，因為IMF擔心貸款被浪費。此後的三年內，韓國人除了努力改革，還發動捐金運動，力爭早日償還債務，告別「IMF時代」，金大中的政治聲望因此如日中天。

中國人普遍認為本國是世界老二，要與美國一爭雄長，中國政府還要主導國際規則的制定，這種心態之下，接受美國的監管，在國人眼中，簡直等同於袁世凱當年的二十一條。熟悉中國政治與中國人的心態，就知道習近平必定在這條上堅持到底。

不過，這是站在中共的立場上，而不是客觀公正地看問題。韓國人也非常感謝IMF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韓國。中國人想爭世界第一，首先必須遵循公平競爭的原則，偷來、搶來、騙來的財富再多，也成不了世界首富，人家也不會認可。

一旦簽訂協議，不是只有美國人來中國監督協議執行情況，中國也會派人到美國，監督美國對協議的執行情況，這種監督執行是雙向的對等的，為何要反感呢？除非自己背地裡幹壞事的，才怕人監管。

其實，談判雙方互相監管，這是協議達成的根本原則，不可能美國法庭對中國開放，而中國法庭不對美國開放，這種不公平的做法是世界貿易組織WTO禁止的，中國已經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早已不是需要照顧的發展中國家，應該承擔應有的國際責任了。

談判雙方互相監管，是協議達成的根本原則。圖為一美國法院大樓外的正義女神像。（Getty Images）

假如習近平能明白這些最基本的國與國之間處事準則，他就會同意互相監督，就跟2017年他同意與美國建立互信機制一樣。明白事理的大陸人也會贊同政府遵守國際規則，做個國際大家庭的合法成員。

中美談判走向達成協議或拖到明年

這次G20特習會後，白宮經濟顧問庫德洛7月3日表示，美國與中國的高層代表將很快會面，持續進行這兩個世界最大經濟體間的貿易談判。

特習會後，白宮經濟顧問庫德洛7月3日表示，美中將很快重啟貿易談判。圖為6月29日大阪G20期間特習會的美方代表。（AFP）

現在特朗普和習近平兩人都希望達成協議，習近平是國內經濟壓力太大，特朗普是連任壓力和年齡壓力比較大，還有特朗普自己的夙願，這對都會促使兩人走到一起，哪怕是分階段的協議，也是聊勝於無，走一步算一步，以後再繼續走。

現在的好牌都在特朗普手上，他是否願意讓步就成了關鍵。但從他過去的態度來看，他是務實而精明的。協議的達成，意味著中國的大門，有史以來第一次被打開了，這是特朗普總統熱切希望的結果，而且達成協議之後，美國股市會大漲，美國經濟會更好，有利於連任總統，以繼續實現他想做的事。

即使協議不能令他百分之百滿意，他可以在第二任期內再找中共算帳，把一件事分成幾個階段來做，每一步都達成一步的滿意結果，累計起來就是最好結果了。

不過，特朗普總統有可能讓談判拖到第二任嗎？假如習近平非常強硬，中共給出的條款都是美國無法接受的，這時是中斷談判，還是讓談判進行下去，對特朗普更有利呢？可能是後者。

因為支持談判的人會想，讓他連任，他好收拾中共這個強盜；反對他的人也會想，談判還在進行中，假如他連任，他也許會找到懲治中共的新辦法，如果換成民主黨，還不如特朗普辦法多。因為現在美國朝野上下都形成一個共識，就是對共產中共的討厭。

由此看來，協議能否達成，又取決於習近平提出的要求是否太離譜，假如不離譜，特朗普能接受，那雙方就達成協議；假如中共要求太強硬，美國無法接受，那特朗普總統就會把談判拖下去，中共也想拖下去，於是到2020年11月美國大選之前，兩種情況都可能出現：達成協議，或者談判拖延。從形勢看來，達成協議的可能性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