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第611期 20181205

世紀對決 G20峰會前習特交鋒

by 王淨文

特朗普表示已經為11月底阿根廷G20峰會的「特習會」作好充分準備。圖為去年11月9日特朗普訪中。（AFP）

自從11月1日美國總統特朗普主動給習近平打電話，相約在G20峰會上就中美貿易戰進行深入討論以來，外界就密切關注雙方動態，看雙方到底能否達成何種協議，外界因此也稱特習會是世紀對決的關鍵時刻。

20國峰會11月30日至12月1日在阿根廷舉行，特朗普與習近平將在峰會後舉行晚宴，這是兩國彼此開徵進口關稅以後的首次首腦會議。

不過11月下旬突然發生了很多事，令特習會的結果充滿變數。

（AFP）

文 _ 王淨文

習近平劉鶴突然出訪 G20前北京強硬

11月19日，據西班牙國家報（El Pais）透露，習近平將於11月28日訪問西班牙，習近平會和西班牙國王、首相會面，並拜訪國會以及在皇宮進行晚宴。

在參加G20峰會之前，習近平抵達西班牙會見國王菲利佩六世。在美國巨大關稅的沉重壓力之下，尋求與歐洲的合作。不過據傳西班牙不會簽署「一帶一路」的協議。（Getty Images）

西班牙媒體報導稱，習近平訪問該國的消息或許讓美國不安。有評論分析，或是特習會告吹，或是中共表示不滿與強硬，無論如何，中美貿易戰又面臨山雨欲來之勢。

19日當天，《南華早報》點名將直飛阿根廷、為特習會「暖身」的中共國務院副總理劉鶴，確定將於25日至28日訪問德國。

隨後的11月23日，中共的強硬態度更是體現出來了。當天，中共外交部就習近平出席20國集團（G20）峰會等行程舉行吹風會，外交部長助理張軍針對多邊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兩大話題做出強硬表態，令「習特會」蒙上陰影。

據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報導，張軍在吹風會上表示，中方期待此次峰會就堅定支持多邊體制發出明確的信號，重申G20反對保護主義的一貫立場。

自中美貿易戰開打以來，「貿易保護主義」就成為中美雙方互相指責對方的一句話。中共不斷攻擊美國搞貿易保護主義，而美國也稱中共才在搞貿易保護主義。

從事實來看，中共用高額關稅保護國內市場，中國的平均關稅稅率明顯高於美國，而且中共還違背 WTO 協議，在金融、高科技、數字化經濟等市場領域限制對外國投資者開放，與此同時，北京還為出口行業提供補貼。

所以很多媒體稱，中共指責美國搞貿易保護主義，是在撒謊、混淆是非。美國商務部長羅斯（Wilbur Ross）也公開批評說，在大型經濟體中，中國是「貿易保護主義最嚴重」的國家，並稱中共在推動自由貿易方面「說一套做一套」。

301補充報告中國貿易不公未收斂

中共19日宣布習近平出訪西班牙，第二天11月20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發布2018年針對中國的301條款報告的補充報告，指中國在今年內並未收斂各種貿易不公平行為，在某些領域甚至變本加厲。

11月20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發布2018年針對中國的301條款報告的補充報告，指中國並未收斂各種貿易不公平行為。圖為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5月3日在北京。（AFP）

這是今年早些時候發布的對中國進行的301報告的補充。即將陪同特朗普總統與習近平在阿根廷會面的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在新聞稿中表示，中國沒有改變任何貿易上不公平和不合理的措施，相反，過去幾個月，來自中國的盜竊美國商業機構機密和知識產權電腦駭客行為大幅度上升。

該補充報告總共50頁，分五大部分，分別對中國限制外資進入市場、強迫技術轉讓、支持網路駭客盜竊知識產權和商業機密、大規模補貼中國國有企業、以及擴大使用外資企業許可證的方式等歧視性政策方面做出說明。

新發布的補充報告，特別提及位於中國的駭客行動，以及由北京直接支持的電腦駭客行為過去在2018年第三季度明顯大幅度增加，包括一些一度沉寂的駭客組織重新活躍。他們針對美國商業和科研機構，甚至也針對如阿拉斯加州的政府機構等，目標是獲取商業機密和核心技術資料。報告說，這些駭客目標明確，而且與中國「十三五計畫」和其他國家計畫中的科技發展目標相符合。

最新的來自網路安全公司的評估，證明中國駭客已經改善了技術，使追蹤更為困難。

報告還說，中國對美國高技術產業的投資繼續增加，目標是獲取美國公司的核心技術。報告表示，雖然中國官方媒體在政府指導之下刻意低調處理「中國製造2025」，但多個中國政府文件顯示，中國政府希望壟斷高科技產業的計畫並未改變，並對中國的相關企業提供數以百億人民幣的政府補貼。

這份新報告也引用多份最近外國駐華商會的調查，指出在中國的外商企業仍然面臨中國政府「轉讓技術」的壓力，在華經營狀況並未改善。報告說，中國不公平貿易政策不僅損害美國，也損害了歐洲和日本等發達國家，以及其他發展中國家的利益。

有評論認為，這份報告讓美國人認識到中共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美限制技術出口中共欲罰款三芯片巨頭

也許是對中共強硬態度的回應，11月19日當天，美方公布了新的14種技術出口限制，但數小時後中共快速反擊，稱中國對全球電腦存儲三巨頭涉嫌在中國搞壟斷銷售的調查出現了進展，美光、三星、SK海力士三家DRAM巨頭公司或將被各罰25億美金。

這三家公司是全球最大內存芯片製造商，控制著動態隨機存取存儲器（DRAM）芯片全球市場的95％，這類芯片廣泛用於電腦和智能手機。據SK證券介紹，2017年中國占美光半導體產品銷售額的51％，占三星銷售額的40％，占SK海力士銷售額的33％。

在沒有舉例說明任何具體不當行為的情況下，中國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反壟斷局局長吳振國聲稱，對韓國三星電子和SK海力士以及美國美光科技進行的價格操縱調查取得了「重大進展」。如果被認定操縱價格，那麼這三家芯片製造商中的每一家都可能被中共罰款逾25億美元。

很多人認為，在貿易戰正在進行的背景下，這是北京方面談判戰術的一部分，北京方面可能在對美貿易談判中把這件事當作一個討價還價的籌碼。

美墨加協定未來國際貿易的雛形

讓中共頭痛的是，除了美國進一步加強了對中共的技術出口管制，同時，新簽訂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也會讓更多工廠和貿易搬離中國。

美國-墨西哥-加拿大協議（USMCA）在11月中旬舉行首次公眾聽證會，該協議將在11月30日交予美墨加三方首腦簽署實施。美媒報導稱，預計在USMCA實施後，服裝、紡織業、汽車行業、奶製品、農作物產品行業，鋼鋁業將會受到這一協議的顯著影響，同時，許多原先被中國獲得的工作將會回歸北美。

英國《金融時報》報導美墨加協定時分析指，特朗普放棄多邊體制，轉向雙邊或三邊談判，實際是為美國打造自身為中心的國際貿易新格局，「通過搞定墨西哥和加拿大近鄰，美國在貿易方面『近交遠攻』格局先下一城。可以說，三國協議是關於未來國際貿易的雛形展現。」

文章說，在中美貿易戰背景下，美墨加協定中的「毒丸條款」無疑是針對中共，意味著美國可以以此要求未來協議方在自己與中共這種「非市場經濟國家」之間站隊。

在中美貿易戰背景下，美墨加協定中的「毒丸條款」無疑是針對中共，意味著美國可以以此要求未來協議方在自己與中共這種「非市場經濟國家」之間站隊。（AFP）

再聯想到美國副總統彭斯針對中共發表的強硬長篇演講，文章說，美國重塑國際貿易格局的動作對中共影響最為巨大，「中國（中共）無疑是既有的全球貿易秩序的最大收益人，自然也是受這一變化影響最大的國家。」「當前世界格局可謂中美博弈繼續，圍觀者兩邊下注。」

不過，憑藉美國的軍事、經濟實力，歐洲、日本、澳大利亞等國，都會選邊站在美國一邊，中共被孤立的態勢已經形成。

中共下達文件到廳級要求自力更生

面對美國的強勢進攻，中共似乎也做好了準備。中共中央近日向全國廳級以上機關傳達文件，要求自力更生。

11月22日，多個信息來源向自由亞洲電臺證實，中共中央近期傳達到全國廳級政府以上機關的文件，主要強調了要自力更生，並稱預料會有一批企業倒閉、股市、樓市會有波動，並引發社會矛盾。文件稱全黨要在黨中央的領導下，一定戰勝困難。

中共中央近日向全國廳級以上機關傳達文件，強調了要自力更生，並稱預料會有一批企業倒閉、股市、樓市會有波動，並引發社會矛盾。（AFP）

多位觀察者也指出，國內經濟持續惡化，來自境內外的壓力加大，再加上習近平親自率隊，也未能在剛結束的亞太經合組織峰會上有所收穫，都讓官方感到了壓力。同時也顯示出中共官方對即將舉行的中美元首峰會感到悲觀。

觀察人士季先生表示，類似的文件傳達，顯示目前情況比較嚴峻。官方一改以前咄咄逼人的口吻，不排除將和周邊國家緩和關係，並藉助第三國避開美國的關稅。現在不會完全閉關鎖國，它會通過第三國。可能會跟臺灣妥協，繼續下去。現在官方的態度比較軟，連外交部都軟下來了嘛。

傳媒人士王女士也對自由亞洲電臺表示，（特習會）這是關鍵的一個坎，而且是一個相當大的坎。現在大陸真正想做生意的很難，溫州就有1600億都跑了。中央財政9月、10月都在降，經濟下滑非常明顯。

美經濟學家警告中共官員正犯錯誤

據《東方日報》報導，被美國媒體譽為中國經濟專家、研究機構Trivium China經濟學家Andrew Polk表示，中國目前面對的經濟問題很難解決，因官員們目前正犯下錯誤，就是試圖同時實現太多目標，其中許多目標是相互衝突。由此產生的混亂政策組合只會給中國市場、企業，以及家庭帶來愈來愈多的不確定因素，將繼續抑制2019年中國和全球經濟增長。

他指出，為了救經濟，中國人民銀行近期透過削減銀行存款準備金率，為市場注入額外流動資金；財政部已減稅並加大了財政支持力度，7月至9月發行了價值2.4萬億人民幣的地方政府債券，為第二季的兩倍。不過，這似乎已超出了他們的放水極限。

面對民企融資難，目前官員正尋找更具針對性的方法來改善整體營商環境，在過去一個月，每位頂級經濟官員都提出了新措施，為實體企業提供融資渠道，並成立金融穩定與發展委員會，以確保最新政策得以實施。

不過，問題來了，以上的努力與政府在2017年和今年上半年推行的「去槓桿」政策不一致，並愈來愈多地將銀行貸款推向小額商家，這些商家幾可定義為「高信貸風險」。

最近有官員更特別勸告30家小型城市級銀行要援助民企。然而，該些銀行很難履行任務，因它們嚴重依賴萎縮的銀行間市場融資，而非家庭存款。

目前的事實是，儘管官方機構設法增大資金支持，但仍未能阻止信貸增長速度出現長達15個月的減速，明顯是銀行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官媒宣傳消費升級曹德旺：偽命題

今年9月，在中美貿易摩擦背景下，中共國家統計局發布了一個中國消費者信心指數的調查數據，隨後中共官媒紛紛跟著叫喊：央視報導稱，「中國消費升級的時代正在到來」；而《人民日報》則更是推出了「擴內需，消費加把勁」系列報導，鼓勵百姓消費。

11月下旬，《證券時報》社長兼總編輯何偉對福耀集團董事長曹德旺進行了專訪。對於所謂「中國消費升級」的說法，曹德旺反問說，你說「消費升級」，你先弄清楚什麼叫「消費」。消費首先需要有一個消費基金支持消費，消費者的資金從哪裡來？從哪兒發財的？「據我所知，（中國）民營企業倒掉一大片，那些管理層白領的錢都買了股票、基金和房子，大家都愁眉苦臉，不知道哪裡來的消費升級？我認為這是一個偽命題。」曹德旺說。

在中美貿易摩擦背景下，中共官方媒體叫喊「中國消費升級」。中國「玻璃大王」曹德旺認為，「消費升級」是一個偽命題。圖為曹德旺2015年資料照。（大紀元資料室）

他認為，沒有錢，就不要想得那麼美。中國面臨著這個困境，必須由中國人自己勒緊褲帶面對這個現實。

曹德旺是個愛講實話的企業家，他經常有一些「盛世危言」。中共當局推出「中國製造2025」的時候，他直言「中國製造業的綜合稅務比美國高出35％。」雖然別的企業家也到美國辦廠，但只有他宣傳在美國辦廠的優勢。他自嘲自己是三等人，不怕得罪人。

特朗普準備了一生打開中國大門？

回頭再說特習會。

11月22日《南華早報》根據消息人士指出，特朗普與習近平的晚宴上，中美各有六位官員陪同，而白宮最鷹派的貿易顧問納瓦羅（Peter Navarro）將不在賓客名單上，顯示美國有意就此場會晤與中國達成真正進展。

美國專家指出，對特朗普來說，如何挑選陪同的幕僚是門學問，特習達成協議的可能性是50％。但更多評論認為，即使中美達成了臨時性協議，也無法改變中美將長期對立的局面，因為美國已經明確表示，他們視中共為美國經濟與軍事霸權上更為廣泛的戰略挑戰。（貿易戰）休戰可能為緊張的全球市場帶來短暫紓解，但不會為兩國關係帶來扭轉性改變。

世界貿易組織（WTO）11月23日表示，美中雙方在過去幾個月，對將近5000億商品增加了進口條件限制，這可能會導致嚴重後果。WTO的最新報告顯示，從5月到10月，G20國家之間，已經樹立了多達40項新的貿易壁壘，比2017年11月到2018年4月高出了六倍。這也是WTO從2012年開始計算貿易壁壘至今的最高數字。所以WTO祕書長阿澤維多（Roberto Azevedo）呼籲，「必須立即停止這樣的貿易行為」。

11月22日是美國的全國節日：感恩節，為了感謝上帝賜予的一年豐收，美國人在這一天都會休假，並舉行感謝與感恩的特殊祈禱儀式。特朗普也和家人一起回到了佛羅里達的海湖莊園度假，但他仍然接受了採訪。

在這個與習近平初次會面的地方，特朗普又強調了他與習近平之間「關係非常棒」，「互相欣賞彼此」。不過他也表示，「在貿易戰開打後，他可能沒像之前那麼欣賞我了。」

說到將要舉行的「特習會」，特朗普說：「我這輩子都在為下周與習近平的會面做準備。我已了解每個環節跟每個數據，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因為我的直覺都很準。」特朗普再一次表示，「中國想跟我們達成協議。如果條件許可的話，我們會這麼做。」

「我為此準備了一生」，特朗普這句話曾經在第一次與金正恩見面前說過，見面後北韓半個世紀以來第一次答應要徹底放棄核武威脅，要與美國交好，這對世界和平帶來的巨大進展，當然，由於中共的插手，如今金正恩棄核步伐並不快。

現在特朗普在中美貿易戰最關鍵時刻，與習近平談判之前再次說出這話，看來很有可能像11月1日特朗普給習近平打電話後對媒體傳遞的信息：有史以來我們將第一次打開中國的大門。

簡單地說，為停止貿易戰，美國曾對中共提出三大要求：零關稅（零關稅差，不要美國收中國商品6.5％，中國收美國商品25％的關稅）；零壁壘（不要用中國市場來強迫美國企業把技術無償交給中方）；零補貼（不要用國家財政撥款來補貼高科技公司，令美國公司在競爭中處於劣勢）。

這次特朗普總統說他「這一輩子都在準備此事」，要有史以來第一次打開中國的國門，那可能就如三周前《新紀元》周刊608期預測的那樣，12月1日在阿根廷 G20峰會結束後的晚宴上，特朗普很可能會與習近平就中美貿易戰達成一個分階段的臨時性停戰協議，三個條件中達成兩個：

特朗普與習近平談判之前說出「我為此準備了一生」，或傳遞此一信息：將第一次打開中國的大門。圖為特朗普夫婦去年11月8日訪問北京故宮。（AFP）

中共承諾大幅增加對美國商品的進口、大幅降低對美國企業進入中國的限制，中共還承諾將保護美國的知識產權、停止強迫在華美企轉讓技術等（當然，中共歷來說歸說、做歸做），而美方答應停止對中國商品徵收高關稅。而對「中國製造2025」的補貼，以及美國對中國高科技出口的禁令等敏感問題，也許這次雙方都避開不談，留到幾年後再談。

也有可能這次在阿根廷，特朗普只與習近平達成一個「明確的戰略指導」，具體協議條款留到會後劉鶴他們再仔細談。不過，從特朗普的做事風格來看，他會當時就把協議草案提出來，這也許就是把劉鶴他們從華盛頓帶到阿根廷來談判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