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戰火中靜觀巴拿馬運河（下）

海洋公主號貨輪及PTI Amazon油輪通過巴拿馬運河駛向太平洋。

文、攝影 _ 謝田（美國南卡羅萊納大學艾肯商學院講席教授）

世界各國每年的貿易量這麼大，守著巴拿馬運河，肯定賺錢吧？過運河有沒有過路費、費用多少？是許多人關心的話題。巴拿馬運河的通行費由運河管理局設定，跟船隻種類、大小和搭載的貨物有關。比如集裝箱（貨櫃）船，通行費視其裝載20呎標準箱的數量，每箱70美元到90美元。一艘巴拿馬極限型搭載4400個20呎標準箱，要付30多萬美元的過河費！巴拿馬人說，不收支票或信用卡，都是現金或電匯（Wire transfer）。

排水量超過3萬噸的客輪，原來根據旅客鋪位數繳費，每個鋪位138美元，空鋪位111美元，蠻厲害的。後來，大客輪也按貨輪標準收費。現在收費標準更複雜，小船要付幾百美元，大船要付幾千、幾萬。挪威明珠號2010年通過時，付了37萬美元。各國船隻的平均通行費，大約是5萬。運河每年給巴拿馬這個只有375萬人的小國帶來20億美元的收入，每人每年500美元。按國際貨幣基金的數字，中南美GDP超過1000億美元的國家中，人均收入最高的就是巴拿馬，比智利、阿根廷還高。

問人們怎麼看待美國管理運河的幾十年。他們說喜歡美國，常懷念美國修運河的功德，讓他們有這個取之不竭的聚寶盆。中共60年代時說支持巴拿馬「反對美國侵略者，要求收回巴拿馬運河區主權」，根本就是自說自話，巴拿馬也不搭茬。2017年之前，巴拿馬一直跟臺灣維持外交。巴拿馬老城現在還有中華民國總統李登輝先生1997年訪問期間送的牌坊，上書「敦睦邦誼」四個字。司機本尼說他常路過這，就是不知道牌坊上漢字是什麼意思，我跟他說了意思，他非常高興。

中共媒體說，支持巴拿馬人民反對美國、收回運河主權。一般國人可能認為，這美國佬可真是太霸道了吧？為什麼占領別人的運河？

實際上，美國夠仁慈了，也仁至義盡。美國與巴拿馬1903年簽署協議，承諾修建法國人沒完成的運河，然後由美國運營。但1960年代巴拿馬左派學生搞運動，揮舞國旗衝入運河區，與把守的美軍衝突，20多人死傷，導致巴美關係惡化。雖然美國有權力堅持1903年的協議，但卡特還是在1977年簽訂「Torrijos–Carter Treaties」條約，其中之一是《巴拿馬運河條約》，規定美國於1999年年底之前向巴拿馬交還運河主權。1999年12月31日，巴拿馬收回運河，美軍撤出。

〈貿易戰火中靜觀巴拿馬運河（上）〉刊登之後，讀者留言，擔心中共有染指巴拿馬運河的企圖。中共可能有，但恐怕有賊心沒賊膽，因為中共哪怕只想露個頭，把鼻子伸進來，美國都不會答應。美軍撤出，巴拿馬有能力保護運河嗎？這可是戰略要衝，也是聚寶盆。「Torrijos–Carter Treaties」條約的另一半，叫「中立條約」。條約規定美國保持永久的保衛運河的權力，以確保運河對所有國家的船隻都中立，放行服務，不受任何干擾。這才是巴拿馬運河百年間平安無事、成為貿易利器的原因。

日前看到中共一個忽悠專家大談中國的「雙航母」，說是世界第二。真是敢吹牛啊，中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吹自擂、毫無誠實和謙卑了呢？買了一艘30年的舊船塗上漆拉出去，再仿造一個，就成了世界第二？美國二戰時一年就造50艘航母，百年來美國建了200艘航母，現在最新航母那麼先進，也沒見人整天吹噓。除了業內人士，大部分美國民眾知道皇家加勒比（豪華遊輪）的人，比知道福特航母的人，可要多得多。

巴拿馬朋友說，他們國家沒有軍隊，只有警察，真是這樣的。1990年，時任巴拿馬總統廢除了軍隊，改成國家警察，1994年國民議會乾脆修正憲法，禁止設立常設軍隊，只在「外來侵略」時，成立臨時武裝。問什麼時候可能會有「外來侵略」呢？巴拿馬從哥倫比亞獨立出來，哥倫比亞會不會侵略？他們說不可能，許多哥倫比亞人偷渡進巴拿馬打工，就像墨西哥人進美國，因為巴拿馬的收入比哥倫比亞高。再有，一旦入侵者危及運河，美國就會按條約介入，保證運河暢通。所以，巴拿馬沒軍隊，守著運河發財，也不擔心財源受威脅，也是蠻好的國家策略。

巴拿馬人不怕哥倫比亞，也不怕其他國家染指運河。他們抗議美國，美國就讓步了，把運河主權交還。對百姓來說，國家軍事科技發達不發達，真是沒有那麼太大的關係，怡然自得，百姓過的也很舒心。誰害怕呢？是獨裁者害怕，趙家害怕，非要偷人家的科技。巴拿馬也人手一支手機，訊號很強，哪裡都可以上網；人們的衣食住行，沒跟美國差太多，肯定也不會比中國差。

獨裁者害怕，所以才動不動什麼「美帝亡我之心不死」之類的鼓譟，嚇唬百姓。美國也沒有興趣去滅亡中國，反人類罪可是要得到懲罰的。中共其實是把自己的恐懼，怕趙家覆亡的恐懼，安到了國人頭上，但這是不成立的！只有獨裁者，屠殺自己學生的政權，屠殺修煉人的政權，屠殺自己的知識分子、地主、富農，搶占土地、資本，實施外匯管制、封網、城管的政權，才會害怕。

獨裁者都害怕美國，巴拿馬的諾列加就是。1989年，中共六四鎮壓的那年，當時的巴拿馬獨裁軍人總統曼紐爾‧諾列加（Manuel Noriega）被入侵的美軍活捉。怎麼回事呢？諾列加發出威脅，說如果美國不批准《巴拿馬運河條約》，他就會把運河破壞。這可不是小事。1989年12月，老布什以保護運河、維護人權、推翻獨裁者的名義，出兵巴拿馬，拘捕了諾列加。許多拉美國家還對此表示反對，擔心美國借機推翻條約、不歸還運河。

我們的司機兼導遊叫本尼，帶我們去巴拿馬老城參觀，看總統府。離總統府不遠，有所行宮式的臨海宮殿建築。本尼說，這就是諾列加居住，與他的軍官、打手們吃喝玩樂、享受的地方。現在人去樓空，殘破不全，巴拿馬人也不急著修復，就留在那裡，十分淒涼。

巴拿馬總統被美國給抓了，許多人不服，說美國太霸道。世界警察呢，美國不做，誰來做呢？俄國？中國？大家肯定更不服。世界需要警察，也只有美國可以勝任。說起來，美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做警察了，現在川普讓美國強大，警察才能更好的執行公務，包括保護運河、維護貿易、給不遵守規矩的國家開罰單等等。

想一想，如果沒有美國當警察，就憑巴拿馬那幾個人，多少強權會去搶占運河？那時候，中國買美國大豆，或者運鞋子衣帽去美東，就很難了。巴拿馬運河，作為世界貿易百年的見證，應當正在目睹一場更精彩的大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