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中國商品關稅並不是要「懲罰」中共，只是要「彌補」中共不公平貿易行為對美國造成的損失。圖為江蘇南通港。（Getty Images）

中共以強迫和竊取等手段不當獲取美國技術和知識產權。

美國301調查發現有力證據，3月22日川普總統宣布將對部分中國商品祭出懲罰性關稅，涉及商品達600億美元。

中共商務部翌日一早宣布針對美國的報復措施。美中貿易戰燃起烽煙。

文 _ 韋拓

2018年3月22日下午，美國總統川普簽署行政備忘錄，計畫對部分中國商品加徵關稅，受影響的中國商品進口金額可能高達600億美元。簽署命令時川普表示，中共竊取美國知識產權已到了「失控」的地步，絕不能讓這個情況再度發生，而這只是未來「很多行動的第一個」。

為反制中共侵犯美國知識產權，川普總統3月22日簽署備忘錄，對部分中國商品祭出懲罰性關稅，涉及商品達600億美元。（Getty Images）

北京時間3月23日，中共商務部一早宣布了針對美國的報復措施，對從美國出口到中國的產品加稅。第一部分共計120個稅項，涉及9.77億美元產品，包括鮮水果、乾果，及堅果製品、葡萄酒、改性乙醇、花旗參、無縫鋼管等產品，擬加徵15％的關稅。第二部分共計八個稅項，涉及19.92億美元，包括豬肉及製品、回收鋁等產品，擬加徵25％的關稅。兩個項目加起來，涉及美對中出口約30億美元。至此，外界認為的美中貿易戰就此燃起烽煙。

全球股市重挫

川普3月22日宣布將對中國商品祭出600億美元懲罰性關稅後，歐美股市聞聲重挫。據法新社報導，倫敦FTSE 100指數下挫1.2％，法蘭克福DAX 30指數下跌1.7％，巴黎CAC 40指數下跌1.4％。

美國股市也承受巨大壓力，道瓊工業指數下跌724.42點，跌幅逾2.9％，來到23957.89點。標準普爾指數跌2.5％。納斯達克指數跌2.4％。

川普3月22日宣布將對中國商品祭出懲罰性關稅，全球股市聞聲重挫。道瓊工業指數單日下跌724.42點，收23957.89點。（AFP）

BBC中文網報導，中國市場也反應劇烈。3月23日早盤，A股大幅低開，滬指開盤下跌2.78％，報3172.77點；深成指下跌3.37％，報10511.16點；中小板指報7203.99點，跌幅3.50％；創業板指報1751.74點，跌幅3.60％。香港恆生指數則開盤大跌1140.82點，跌幅3.67％，報29930.23點，其中騰訊控股跌幅7.83％。

日本、韓國、臺灣、澳洲股市開盤普遍下跌。

受影響中國商品或逾千項

根據美國貿易代表署（USTR）貿易代表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公布的調查結果，中共當局強迫在中國投資的美國企業轉讓技術給中國，專家估計，美國因此每年損失的知識產權金額至少500億美元。

USTR將在15天之內公布受影響的中國商品清單，公眾有30天的評論期。據《華爾街日報》報導，川普計畫提高逾1300項中國商品的關稅，進口金額高達600億美元。美國官員說，這個金額大約占美國每年自中國進口金額的10％，相當於美國企業被迫技術轉讓及與中國企業合夥所損失的金額。

一名美國官員告訴福克斯新聞，提高中國商品關稅並不是「懲罰」中共，只是要「彌補」中共不公平貿易行為對美國造成的損失。

萊特希澤2017年8月對中共當局竊取美國知識產權展開301調查，3月21日，白宮副新聞祕書沙阿（Raj Shah）在一份聲明中說，中共當局主導，用強迫、施壓和竊取等手段，不當獲取美國技術和知識產權，這種做法導致市場扭曲，川普總統決定在22日根據301調查結果，宣布要採取的反制措施。

中共當局在未經授權下侵入美國公司的計算機網路竊取數據，包括知識產權、商業機密及敏感商業信息。（Getty Images）

川普總統備忘錄重點摘要

USTR調查結論：中共當局存在四大侵權行為。

第一，限制外資所有權，包括要求合資、限制股權和其他投資限制，以及利用行政審查和許可程式等，要求或迫使美國公司將技術轉移到中國實體，減損美國投資和技術的價值，削弱了美國公司的全球競爭力。

第二，限制及介入美國企業的投資和活動，包括限制技術許可條件。

第三，指導和促成中國企業系統性地投資和收購美國公司和資產，以獲得尖端技術和知識產權，並且對工業計畫重點發展的行業，進行大規模技術轉讓。

第四，在未經授權下侵入美國公司的計算機網路竊取數據，包括知識產權、商業機密及敏感商業信息（包括技術數據、談判立場以及敏感的內部通信）。

三大反制措施

1. 提高關稅

指示USTR採取一切適當的行動包括提高關稅，反制中共的不合理或歧視性行為。要求USTR在15天內公布擬增關稅的產品清單及其稅率，並徵求公眾評論及徵詢相關部門。完成後，USTR應公告最終產品清單及增加的關稅，並正式實施。

2. 訴諸WTO爭端解決機制

貿易代表應運用WTO爭端解決機制，控告中共違反WTO規範的歧視性措施，並在適當且符合法律的情況下，與其他WTO成員合作，共同解決中共的不公平貿易行為。貿易代表應在60天內，向川普總統報告進展。

3. 投資限制

要求財長提議行動計畫，以應對中共指導及促成中企在美投資的問題，特別是對美國重要行業或技術的投資。財長應在60天內報告進展。

懲罰性關稅針對中國十大行業

貿易代表萊特希澤22日出席參議院聽證會時表示，根據301條款採取的懲罰性關稅，可能針對中國的十個行業別，包括航太、現代鐵路和新能源汽車、信息和通信技術以及機械等的產品，最後的制裁清單將由川普總統決定。

根據301條款採取的懲罰性關稅，可能針對中國的十個行業別。圖為中國江蘇省南通一家太陽能電池組件工廠。（AFP）

他表示，這些行業也是中共2025年計畫中的發展目標，包括先進的信息技術、自動化機床和機器人技術、航空航太和航空設備、海運設備和高科技運輸、新能源汽車設備、現代化鐵路運輸設備、農業設備、新材料、生物製藥，以及高級醫療產品。

萊特希澤表示，正在運用計算機程式決定課徵懲罰性關稅的中國商品項目，優先考慮目標是，打擊中共較大但是對美國消費者和公司損害相對較小的商品。

萊特希澤21日在國會表示，採取反制行動後可以預見中共的報復，限制美國農產品出口到中國。他說，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預見報復而不採取反制措施，過去，出於這樣的想法，導致我們現在的8000億美元貿易逆差。」他說，若真發生（中共報復），美國將立刻採取「反制措施」。

301調查發現強有力證據

2017年夏天，川普命令萊特希澤根據《1974年美國貿易法》第182節第301條款對中共展開調查。該條款規定，從1980年代開始對各個國家是否對知識產權提供充分有效的保護，以及是否對依賴知識產權保護的工業部門或商人提供公平平等的市場准入機會進行審查。每年年末，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都會根據年度審議結果發行一份關於各國保護知識產權狀況的年報，以讓美國政府參照決定是否對不注重知識產權保護的國家進行貿易報復。

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埃森斯塔德（Everett Eissenstat）說，廣泛的調查發現足夠的證據證明中共違反貿易協議、採取不公平貿易做法。

調查發現，中共政府駭客攻擊美國電腦系統、為中國公司牟利，常規性施壓美國公司跟中國公司建立合資企業，並要求分享有價值的技術，使用國家基金收購美國公司以獲得它們的專利和其他知識產權。此外，美國公司在中國註冊知識產權要比中國公司更難。

埃森斯塔德說，這些紀錄「明確說明中共實行不公平的做法」。

美控告中共違反知識產權協定

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完成對中共當局竊取美國知識產權展開301調查後證實，中共的行為削弱了美國公司的全球競爭力。其於3月23日向世界貿易組織（WTO）控告中共違反知識產權協定（TRIPS），要求與中共諮商。

3月23日美國向WTO控告中共違反知識產權協定，要求與中共諮商。圖為2014年1月30日美國海關執法局官員在紐約展示假冒運動商品，其中很大一部分來自中國。（Getty Images）

USTR表示中共相關規定明顯違反了WTO規範，包括不給予美國公司等外國專利所有人，在授權合約終止後阻止中國實體使用其專利的基本權利；以及強加強制性的合同條款，歧視外國技術。此等措施傷害美國及全球的創新者，影響他們在簽訂技術許可和其他相關合同方面，決定市場導向條款的能力。

USTR認為中共歧視外國知識產權權利人以及未確保外國專利權利人的權利，分別違反WTO《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TRIPS協定）第3條及第28條規定，依據WTO爭端解決程式的規定。

中共還被控告違反WTO的法規包括《技術進出口管理條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實施條例》，以及《合同法》。

USTR說，要求磋商是WTO爭端解決的第一步，如果無法通過磋商達成雙方同意的解決方案，可能會要求WTO設立爭端解決小組審議。

依WTO爭端解決程式的規定，被指控國應於收到請求後10日內答覆，並於30日內進行協商，如果未在期限內答覆或者在合意的期限內諮商，指控國可以要求成立爭端解決小組。

1990年以來美國對華貿易政策

過去多屆美國總統均對中共持開放的經貿政策態度。老布希總統（George H.W. Bush）1990年宣布延長對中國的最惠國待遇，其中最惠國待遇與人權議題掛鉤。

到1995年克林頓（Bill Clinton）時期，再次延長對中國的最惠國待遇，但與人權問題脫鉤，並進一步擴大了美、中經貿合作。

自克林頓時期，美國開始擴大與中共的經貿合作，並與人權問題脫鉤，美國遭遇中共知識產權盜竊，貿易逆差與日俱增。圖為北京秀水街著名假貨市場。（AFP）

在克林頓政府的支持下，中共於2001年加入WTO，美國希望中國融入國際體系，能夠依據國際規則行事，當時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是812億美元，處於可控階段。

入世帶給中國經濟高速成長的機遇，美、中貿易逆差在小布希（George W. Bush）時期激增，到2008年已達2790億美元，是美、中雙邊貿易史上第一個高點。

到奧巴馬時期，因受金融危機影響，美、中貿易短期下滑，隨後再次出現第二輪猛漲，到2015年美、中貿易逆差最高到了3558億美元。

對應的是，美國國內製造業持續萎縮，藍領與中產的收入及工作機會銳減，貿易逆差已成為政治問題。美國社會出現質疑歷任政府對華貿易政策的聲音，這也是促成川普2016年入主白宮的因素之一。川普選前的政治承諾包括減少美中貿易逆差，但2017年的貿易額非但沒減，反而再次上漲，增至3752億美元。

過去一年間，中、美政府進行了全面經濟對話，加上兩國首腦互訪，經貿議題一直是核心，中共政府承諾開放、擴大採購，但中方在實際行動上並沒有大變化。

萊特希澤3月22日出席國會參議院財政委員會聽證會時證實：「我們開啟（美中）全面經濟對話，我們開始短期磋商，有了百日計畫。到百日計畫結束時，我們基本上什麼都沒得到，還是去年那樣的貿易赤字。」

萊特希澤表示，從中共2001年入世以來，中、美之間至少經過十次對話，「中共做出特定許諾，表示不再做什麼事情，但它沒有信守任何承諾。」川普總統沒有打算開打貿易戰，只是因為中美貿易赤字已高到必須平衡的地步，且所有對話選項全無效，「令人震驚，才決定聚焦在301上面」。

萊特希澤表示，它是「保護我們整個經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知識產權。它使美國具有極大的競爭優勢，而且它是眾多行業中的核心。」

萊特希澤調查發現，美國遭遇中共知識產權盜竊是個非常嚴重問題：

第一，中共當局迫使在華企業轉讓技術，只要企業想在中國開展業務，就必須就範。「這幾乎影響到每一個到中國去的技術公司。」

第二，貿易代表辦公室通過對IT行業技術轉讓方式的分析，發現這些美國企業在華以低於實際經濟價值轉讓技術授權。

第三，中共是有計畫地國家資助，投入數百億美元購買美國技術，「（操作）非常複雜，並且它不是市場驅動行為，讓我們在某些方面非常擔心。」

萊特希澤表示：「我們不可能置身於這樣一個處境，允許中共能夠以各種方式買進美國技術，然後轉過來給我們找麻煩。」

根據美國「反盜竊知識產權委員會」2017年2月數據，美國每年因商業機密被竊取、產品被假冒、軟件被盜版，經濟損失高達2250億到6000億美元。進入美國的假冒商品87％來自中國。

美商務部長：沒想開戰只是修正

商務部長羅斯（Wilbur Ross）說，他相信川普總統的這項決定，只會導入貿易談判。他不認為總統的決定會引發美、中貿易戰。

羅斯接受美國媒體CNBC採訪時表示，600億美元的數字只是美、中兩國經濟的零頭，他預計中共會採取一些報復措施，「但我不認為那將是地球末日。」

對媒體熱議的貿易戰，羅斯表示，美方沒有開戰的意思，這些懲罰性關稅既不會讓中國，也不會使美國進入經濟蕭條，「單純是為了修正貿易不公平。」

羅斯3月22日出席眾議院籌款委員會的聽證會時表示，商務部依照《1962年貿易擴展法》第232條款展開對進口鋼鐵以及鋁製品的調查，確定來自中國和其他國家的大量進口已到危害美國國家安全的程度。

他說：「中國一個月生產的鋼鐵量是我們一年的產量，這完全不符合比例。」總統採取徵收關稅的行動對保護美國鋼鋁產業至關重要，這將反擊那些傷害美國國內產業的進口品。

有專家表示，從過去中、美兩國的貿易衝突解決方案來看，每次中方都會小小「報復」，隨後雙方重回談判。

美國商務部長羅斯表示，總統採取徵收關稅對保護美國鋼鋁產業至關重要，雖然美方預計中共會報復，但他相信最終會和解收場。（Getty Images）

奧巴馬時期對中國進口的小轎車和輕型卡車輪胎實施三年懲罰性關稅後，中共隨即對美進口的汽車和雞肉也實施懲罰性關稅。

1月，川普批准對進口太陽能電池板和洗衣機徵收高額保護性關稅後，中共也對美國進口的高粱發起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

高盛首席政治經濟學家菲力浦斯（Alec Phillips）表示，兩個案例中，相比於美國的中國進口產品目標，中共的報復「體量」更小，但主要集中在美國政治敏感的農業領域。

2017年，美國對中國主要出口商品為運輸設備（第17類）、機電產品（第 16類）、植物產品（第2類）和化工產品（第6類），分別出口295.1億美元、250.0億美元、149.3億美元和111.9億美元。

同年，美國從中國進口的主要商品為機電產品（第16類）、家居玩具（第20類）、紡織品（第11類）和賤金屬及製品（第15類）。其中，機電產品進口總額為2566.3億美元，占美國自中國進口總額的50.8％。

過去的諸多研究也都指出，從貿易依存度看，中國對美國貿易的依存度高於美國對中國的貿易依存度，換句話說，如果中、美真的有貿易衝突，雖兩者都有損失，但受傷最重的會是中共（國）。

羅斯對中、美貿易的未來走向仍持樂觀態度。他表示，中共採取的報復措施不會是全球貿易的終結，而是將各方重新帶回談判桌，「可能會有你來我往的相互攻擊，但我相信最終將會以談判和解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