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事典 金石情

文 _ 華景珍

記得中學時國文老師講了一個「痲瘋女」的故事。故事大綱是：一個自幼罹患痲瘋病的有錢人家女兒，父親幫她選了一個流落異鄉的落難書生成婚，目的是把病「過」給男人。這樣女孩病會好，而與她成婚的男子就會得痲瘋病而亡。

故事中的女主角心地善良，認為「烈女不嫁二夫」，願意遵守「從一而終」的古訓。因此在新婚之夜，拒絕與丈夫圓房，並告知真相。問了夫家家鄉地址後，給了盤纏，讓他逃生去了。

後來，女孩痲瘋病發作，員外得知女兒沒有把病過給那個窮書生，震怒之下把她關入柴房。後來痲瘋女逃家找到開酒莊的夫家。婆婆感於媳婦賢德，救了兒子的命，收留在家，住在酒窖裡。

痲瘋女病情日益嚴重，一日，酒窖爬進來一條大蛇偷喝酒桶裡的酒。蛇喝醉了，掛在房梁上，從蛇嘴裡滴下一滴滴的酒。病篤的痲瘋女因為口渴，躺在地上，接飲。後來，痲瘋女的病就好了，與書生成親了。

最近在網路上觀看1968年香港邵氏公司出品，由羅維導演，凌波與林玉主演的黃梅調電影《金石情》，演的就是這個故事。此故事源自清代文言文小說《夜雨秋燈錄》一集卷三〈麻瘋女邱麗玉〉。小說原著更離奇，情節更複雜一些。

電影《金石情》女主角是喝了有大蛇掉進去的酒缸中的酒，病情才好轉的。至於掉進酒缸裡的蛇到底是什麼蛇？我查了一下《增圖本草備要》鱗介魚蟲部有白花蛇與烏稍蛇入藥，兩者功用相近。白花蛇：宣去風濕，能內走臟腑，外撤皮膚，透骨搜風，截驚定搐。治風濕癱瘓，大風庎癩。出靳州，龍頭虎口，黑質白花。脇有二十四方勝紋。腹有念珠斑。尾有佛指甲。雖死而眼光不枯。」

《夜雨秋燈錄》對那條掉進酒缸中的蛇這樣描述：「一大黑蛇，粗如兒臂，長幾七八尺，從空颯至。女始頗懼，繼思得果蛇腹，勝於自戕，聽之。蛇身盤屋梁，垂首下掀酒甕木蓋，墜地如擲，吸甕中酒呷飲，頃刻滿腹，欲上縮則木強如枯藤，倏忽墜甕中，攪擾翻騰，力盡，聲頓寂。女燃燈強起視之，斃矣。心憶蛇毒或可代鴆，掬飲升許，心頓清醒，怯煩襟，膚轉奇癢，又掬以洗滌，癢頓止。明日，又潛飲而潛洗之，疾若失，膚之燥者，轉瑩如玉，髮之卷者，轉垂若雲，面目手足之皴者，轉如花如月，如嫩筍芽矣。甘蕉驚喜告生，詢之，以蛇酒告，趨視，則遍體黑章成雲篆，頂有獨角，色殷然。蓋此山蛇王，名烏風者也。」看上去像靳州白花蛇的樣子，還是蛇王哪！

現代醫學知道，麻瘋，又名癩風、癘風，是麻風桿菌引起的慢性傳染病，侵犯皮膚、周圍神經或內臟。患者皮膚麻木、變厚、顏色變深、形成結節，毛髮脫落，感覺喪失，手指、腳趾變形。

痲瘋女對父親不義找來賣瘋過毒的落難丈夫情深如金石，婆家母子亦感恩呵護膚燥髮卷、形象醜陋的痲瘋女媳婦。整部電影非常感人。結論也是奇病奇藥醫，好心有好報，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