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兒媳專訪 嫁入名門的百老匯藝人

李珍妮夫人與女兒。（Samira Bouaou/大紀元）

「她們是40年代的美國偶像，她們是鄰家女孩。美國白人婦女展現的，盧金姊妹也可以展現。」從小活躍在百老匯的舞臺燈光下，嫁入名門成為民國代總統李宗仁長媳，李盧金珍妮（Jenée Kim Loo Li）的一生可謂多姿多采。

文 _ Amelia Pang
譯 _ 沙莉

李盧金珍妮（Jenée Kim Loo Li）和她的姊妹們在美國先是克服貧困、種族和文化的障礙，成為在百老匯演出的首支亞裔美國人藝人團體，與戲劇人物蘇絲黃或蝴蝶夫人的刻板印象大相逕庭。後來又嫁入名門，成為民國代總統李宗仁長子的夫人，並於20世紀40年代後期在中國生活。對於那個動盪不安的年代，她的故事很大部分依然藏在心裡。

雖然她生命中有許多時光是在舞臺燈光和公眾視線中度過，生活中的她卻用低調避開太多的好奇目光。

珍妮和她的姊妹們後來被稱為「中國安德魯斯姊妹」（安德魯斯Julie Andrews為電影《音樂之聲》又譯《真善美》的女主角）。四名盧金姊妹分別是愛麗絲、瑪吉、珍妮和巴寶，是搖擺歌唱四人組合，與其他頂級流行表演者如西納特拉、格里森齊名。並在1939年與安．米勒（Ann Miller）共同主演《喬治懷特的醜聞》（George White’s Scandals）一片。

從小是明星

盧金姊妹出生在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母親來自波蘭，在12歲時移民到美國，她們的中國父親在排華法案（1882年至1943年）期間持偽造證件來到美國。

盧金姊妹的父親曾經在明尼阿波利斯的南京咖啡館打工，母親在附近的餅乾工廠打工。一天下班回家過橋時母親的工錢支票被風吹走，父親抓住了它，並把它交還給她。珍妮說：「他們不能交談，但當愛情來的時候並不需要語言。」母親的家人首先反對，因為嫁給一個外族人在當時是聞所未聞。最終兩人還是結婚了。

孩子們幸運地從師著名的搖擺和聲三人組安德魯姊妹（Andrew Sisters）和布基時代（boogie-woogie eras）。兩組姊妹經常到對方家中串門，共享星期天晚餐。

盧金姊妹在明尼阿波利斯表演小童劇。保羅．懷特曼（Paul Whiteman）給她們試鏡後，女孩們的職業生涯從此起飛。這位知名樂隊的指揮一直在尋找一個有才華的孩子。珍妮回憶說：「但是當他看到我們後，他說『我全要』。」

盧金姊妹於1938年。（James Kriegsmann提供）

四姊妹並不是雙胞胎，但按身高分成兩組並以「兩對雙胞胎」之名表演。盧金姊妹加入vaudeville劇團並在全國演出。她們會在電影之後作為最後一幕演出。她們每天五場進行15分鐘的演出，表演空檔時做功課。她們的母親是她們的經理、服裝設計師和裁縫。

在14歲時，珍妮被加州一個星探發現。他要求她為電影《大地》的主要角色試鏡，這是1937年的好萊塢電影，是關於中國農民家庭的故事。「但是我的母親說：『你只想要我的一個女兒？你不能分裂她們的組合。』」

李珍妮夫人（前排一字馬者）童年照。（Leslie Li提供）

四姊妹不分離。她們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表演在一起，甚至每天都穿著一樣。珍妮回憶說：「誰先起床就可以決定我們其餘的人當天穿什麼衣服，我們比普通的姊妹更親密，我們是彼此最親密的朋友。」

墜入愛河

但隨後珍妮墜入愛河。

李宗仁的長子李幼鄰，在珍妮一次芝加哥演出後等在舞臺門外。他和一個朋友請四姊妹出去吃飯。四姊妹的母親不允許女孩們單獨出去約會。李幼鄰和珍妮相愛了。李幼鄰當時是芝加哥大學的學生，但他會來紐約看她。在她的紐約演出之後，他們經常會去時代廣場Ruby Foo餐廳吃晚飯。

在她20歲時，他向她求婚，她答應了。但是，這意味著她將不得不離開演藝事業，因為李幼鄰的家人並沒有把演藝當做一個可敬的職業。

「我的姊妹們說：『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離開我們，你不能離開演出，你不能。』」珍妮回憶說。珍妮最親密的姊妹巴寶對她說，如果她離開就永遠也不原諒她。

「離開是苦樂參半的。」一方面，她熱愛她16年的舞臺職業生涯，但進入生命的下一個階段的時候到了。「我深愛我的丈夫，但我離開的原因不僅僅是愛情。」她回憶說：「我有來自母親的動力，做到更多，再多些，期待更多。」

最終，她的家人原諒了她。她的姊妹們以三人組合繼續著她們的成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在歐洲為美國和盟軍部隊表演。三人還出現在《相約Bobby Socks小姐》的好萊塢故事片中，以及兩個短的音樂電影中。

二戰結束後三人組也結束了，所有的姊妹都嫁為人妻了。

中國的動盪生活

1946年中日戰爭結束後不久，珍妮與丈夫李幼鄰和兩個年幼的女兒回到中國。儘管公公李宗仁曾經是國民黨軍事指揮官，後任代總統，中國對她而言，是一個充滿挑戰的環境。

戰爭導致了通貨膨脹。「那時每個人只能吃紅薯，唯一的食物。」

李宗仁和他的家人逃到了香港，因為發現中共在北京和上海站穩了腳跟。當局勢明朗共產黨即將贏得戰爭後，李宗仁、李幼鄰和家屬在1950年逃往美國。

李幼鄰陪同他的父親李宗仁到美國做手術，「我和四個孩子被留在香港，等待著一艘船。」珍妮說。

最後，運兵船來了。它還沒有被改裝成客船。「我們在上下鋪睡覺。」珍妮回憶說。

全家搬到了美國布朗克斯的河谷鄉（Riverdale）。他們買了一套橫跨河谷鄉村學校的房子。這是一處安全的郊外居所。但珍妮感到厭倦，「我要工作，我不能只是坐在那裡。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個時期，我覺得都有更多的東西，我需要完成。」

在她40多歲時，珍妮找到在薩克斯第五大道的工作。她最開始銷售節日禮品券，但很快就被擢升經理，後來任多家百貨公司的採購。她製作梅西百貨的時裝秀（Macy's fashion shows），直到她在68歲退休。

盧金姊妹於2007年，照片最左邊為李珍妮夫人。（Leslie Li提供）

晚年的平靜

如今，93歲的李珍妮夫人，一個人住在曼哈頓中城的公寓裡。她走路時需要拄手杖，但步態中依然透著優雅。

她開玩笑說：「現在我沒有力氣覺得無聊了。」

她在上午用念珠祈禱。此外她還讀書，在Netflix上看電影，並且是紐約流浪者隊的鐵桿球迷。她每天仍然和巴寶通電話。

她在她的公寓有一個小型健身房，充滿了健身器材，如划船機、跑步機、Soloflex振動臺和一個籃板。

「我很幸運地說我度過了美好的生活，有一些挫折，但我沒有什麼可抱怨的，沒有什麼能讓我倒下。我有一個向前的精神。」

「我的生活表明，無論在生活中發生了什麼，總是有更多的東西值得期待。」

珍妮說：「依靠自己生活的祕訣是意志力，相信你能，並盡你所能。」回顧一生她說，她一直勉勵自己多做一些。

女兒製作紀錄片 回顧美好歲月

隨著時光流逝，人們對盧金姊妹的記憶也淡忘了，她們甚至沒有一個維基頁面。

珍妮的女兒萊斯利是位屢獲殊榮的作家，她說：「盧金姊妹應該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尤其對因為沒有偶像而不想去百老匯的亞裔美國人。」

萊斯利目前正在製作關於盧金姊妹的長篇紀錄片，名為Portrait in Four-Part Harmony（和聲四人組肖像）。她說：「她們是40年代的美國偶像，她們是鄰家女孩。美國白人婦女展現的，盧金姊妹也可以展現。」

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要想到當時的時代存在著禁止不同種族通婚的法律（從1913到1948年，美國48州中30州有禁止不同種族通婚的法律）和偷襲珍珠港帶來的反亞情緒。

萊斯利說：「當我跟她們談這些事情，她們要麼說她們忘記了，或都在否定，因為這些都是你不想要記住的東西。但我認為一般大眾應該了解這段歷史。」

「這部影片希望通過盧金姊妹的生活挑戰現在對亞裔美國人的看法。亞裔美國人應該有更多的角色，他們不應該被定型為不善交際的呆男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