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隆夫人 她的謊言與美麗，讓阿根廷哭泣

貝隆夫人，至今仍然是阿根廷的民族圖騰。圖為2012年7月，布宜諾斯艾利斯立法機關大樓懸掛貝隆夫人的肖像。
（Alejandro Pagni / AFP / Getty Images）

文：江峰

不知道大家愛吃牛排麼？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吃上一大厚片草原飼養牛上腰的滴著原汁的西冷牛排，是阿根廷人與生俱來的權利。七成熟，阿根廷特有的南美醬汁兒，好吃極了。北美的牛都是圈養的，飼料餵大的，阿根廷是放養的草原牛，能一樣麼？

十九世紀末，多數的阿根廷政治家都是受過自由思想熏陶的學者。

他們把握到了繁榮的真正原因：憲政、貿易和自由經濟。直到1950年，阿根廷的人均收入依然超過日本、德國和意大利。但是這一切在四、五十年代逆轉了。因為一對傳奇夫婦進入了人們的視線，他們長相漂亮，說話動聽，口號迷人，他們就是貝隆夫婦。他們成了新的國家偶像，帶動著新的國家方向。而貝隆夫人，至今仍然是阿根廷的民族圖騰，因為她的傳奇生命那麼短暫，還沒有讓人回過勁兒來，就成了永恆，於是更加迷人。

在沒有成為貝隆夫人之前，她的名字叫做艾薇塔。她的母親是一個美麗的裁縫，農場主的情婦。當艾薇塔還在襁褓中時，父親拋棄了他們。艾薇塔像阿根廷草原的風一樣自由地成長著。直到15歲那年，有個歌手來到艾薇塔所在的小鎮演出，艾薇塔瘋了一樣地愛上了這個歌手，然後像蒲公英一樣追隨著歌手，飄到了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

沒多久，歌手就拋下了艾薇塔。為了活下去艾薇塔不擇手段。她穿梭於各種權勢男人之間。「艾薇塔」成為布宜諾斯艾利斯社交圈無人不曉的名字。

一個美麗的邂逅

1943年6月，阿根廷發生軍事政變，貝隆上校脫穎而出，聲望驟升。這個貝隆擔任過阿根廷駐意大利武官，對墨索里尼搞的法西斯主義很著迷，於是把它帶回了阿根廷並創立了正義黨，開始進行政治實踐。

在一次宴會上，在狂熱的人群的簇擁下，上校從台上走下來，突然，一雙望穿秋水的大眼睛深情地注視著他，艾薇塔那一瞥，就把貝隆迷住了。更沒想到的是，艾薇塔伸出了自己的手，優雅的像所有貝隆接觸過的歐洲的貴婦人一樣，接受了貝隆的親吻，這下子貝隆都要化掉了。更沒想到的是，艾薇塔摔下了一句充滿深情和哲理的話：「謝謝您的存在。」哎呀，這貝隆就琢磨呀，太深刻了。

一個美麗的邂逅，加上一句深不可測的迷人的話。兩個人迅速戀愛了。

20世紀40年代，貝隆將軍與艾薇塔的合照。（AFP via Getty Images）

時局混亂的阿根廷不斷發生暴亂和革命。貝隆被捕入獄。艾薇塔使出渾身解數，在全國各地宣傳演講，為貝隆爭取民眾支持。她毫不避諱自己黑暗的過去，反而將那段經歷，當作拉攏人心的最佳工具。艾薇塔最著名的一段演講就是：「你們的苦楚，我嘗試過；你們的貧困，我經歷過。貝隆救過我，也會救你們。」

艾薇塔的話語，感動了阿根廷平民。在民眾的強大支持下，貝隆重獲自由。1945年，兩人的婚禮上，幸運地逃過了恐怖襲擊。

美麗卻無法實現的承諾

貝隆對於法西斯的天然親近，讓他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接納了大量的納粹逃犯，在國際社會上相當孤立。貝隆將軍當政前，阿根廷長期實行自由市場的政策。這個國家有優良的草場，先進的飼養技術。阿根廷牛肉利用當時剛剛興起的冷凍技術，行銷世界。阿根廷亦被稱為「歐洲肉庫」，是發達國家的一員。

二戰之前的阿根廷，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到了1950年，比日本德國收入都要高。西方人談論一個人有錢，通常會形容說「富得像個阿根廷人」。然而，在貝隆主義折騰下，阿根廷經濟脫離自由市場，迅速下滑，蛻變成發展中國家成員。

然而美麗的無法實現的承諾，依然是美麗的。百姓將艾薇塔視為偶像，窮人將她視為救星。她穿梭在養老院、醫院，她給窮人發放腳踏車、縫紉機、奶粉。在很多人家中，艾薇塔的畫像與耶穌像並排貼在牆上。

貝隆聽到了來自軍方的反對聲音，為了獲取外部力量的支持，艾薇塔開始了稱作「彩虹之旅」的歐洲之行。

然而「彩虹之旅」剛過半，艾薇塔在法國病倒，不得不返回布宜諾斯艾利斯。「第一夫人」被查出身患癌症。

1952年6月4日，病入膏肓的艾薇塔，堅持要出席丈夫第二任期的就職典禮。為了能站直身體，她讓人製作了一個金屬網構成的盔甲，藏在連衣裙的下面。這時的艾薇塔已經到了疲憊的頂點。

1952年7月26日，歷史上的今天，艾薇塔無限遺憾地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這一年，她只有33歲。

貝隆當年效仿蘇聯對列寧遺體的處理方式，把艾薇塔做成了當代木乃伊。後來阿根廷發生政變，貝隆被迫流亡西班牙。 為了防止人民借艾薇塔名氣民變，遺體被多次轉移藏匿。如同伴隨著詛咒一般，遺體所到處，總有詭異謀殺案件發生。 遺體不得不祕密遷往意大利。

在又經歷了兩次軍事政變之後，艾薇塔的遺體被運回阿根廷，並最終埋葬在一個深深的地窖裡，並加裝了三層鋼板。從此再也沒人來打擾這位「第一夫人」。

執著選擇了虛幻

艾薇塔短暫的一生充滿傳奇，多次搬上大銀幕。英國劇作家韋伯於1976年為她寫下〈阿根廷，別為我哭泣〉（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自此，不少歌手都曾翻唱，把艾薇塔幻化成女神。

2012年貝隆夫人去世60周年，阿根廷總統克里斯蒂娜宣布，阿根廷將發行新版100比索紙幣，將貝隆夫人的頭像取代最早帶領阿根廷走向富裕的羅卡總統。就在這一年，阿根廷在牛肉出口國的排名中被擠出前十名，國民經濟走入更低谷。

歷史上的今天，艾薇塔．貝隆夫人：草原陽光依然，經濟風光不再。

是人們執著選擇了虛幻，上帝再多垂愛也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