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走入巨大政策困境

2022年1月20日，北京一個十字路口。（Jade Gao / AFP）

文•石山

石山
資深媒體人、時事評論員。90 年代初移居香港，加盟香港愛國傳統報人李子誦、程翔創辦的《當代》雜誌，曾在香港《信報》、中國《財經》雜誌撰寫《中國股市》財經專欄多年（署名：廖仕明），加入美國《自由亞洲電台》擔任節目主持人、資深記者，曾在英國、美國、西藏居住多年。石山知識廣博，深入了解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並對中國歷史、文化和政局有獨到深刻的認識。

北京2022冬奧會開幕15天之前，北京開始出現了疫情。中共訂立了非常嚴格的防疫措施，進行「閉環管理」，所有和奧運會相關的人都必須隔離在一個封閉區域內，不得和其他人接觸。簡單來說，北京要設一個「奧運泡泡」，所有的奧運相關人員在泡泡內，和奧運無關的人在泡泡外，不接觸不交流。

但現在，不管是泡泡內還是泡泡外，疫情出現了。泡泡外面，有八例中共肺炎（COVID-19）的陽性案例，其中兩例是Omicron，四例是Delta。鑒於中共數據造假的歷史，北京的案例數字，有可能比這個更多。

即使是如此，北京市處理新冠疫情的方法，和其他地區顯然不太一樣。其他地方，無論是西安、河南禹州和安陽，還是天津，一旦出現疫情，都採取大規模的封城封社區行動。但北京封鎖的範圍明顯小得多，比如房山區18、19日公布的情況，只封鎖居住的樓，而不是整個小區，這個和其他城市的做法明顯寬鬆多了。

在「奧運泡泡」內的情況也差不多。至今，從外國來的，和奧運相關的人，檢測到五例陽性，五人都隔離在泡泡裡面的隔離點。但官方的通報語焉不詳，比如他們是哪種變種？同飛機來的人，按照中國的說法都是密切接觸者，這些人是否隔離觀察了？等等。

顯然，北京的措施比其他地方鬆多了。

這並不奇怪，因為冬奧會，如果按照西安或者天津的模式，只要有一百例陽性出現，基本整個城市就全封了。一個全面被封鎖的城市，又怎麼去運作奧運會？外國來的飛機，如果有一人陽性，全飛機人都隔離，估計最後就沒有幾個人可以參加比賽了。

按照原來那種嚴厲方式，奧運會根本就開不了。但是不按照過去嚴厲的方式，比如封區、封城，恐怕無法杜絕病毒蔓延，中共「清零」的神話就破滅了，等於「制度自信」被破了武功。所以中共當局現在面臨的是一種左右為難、進退不得的困境。

與病毒共存

專欄作家Vinay Prasad在《大紀元》發表一篇和新冠疫情以及疫苗問題的文章。這篇文章主要談疫苗，我想介紹其中的一些經過數據分析之後得出的結論。

「兩劑疫苗對阻止有症狀的SARS-CoV-2（中共病毒，新冠病毒）沒有任何作用或幾乎沒有作用。三劑幾乎無濟於事，而且效果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最後，隨著接觸次數從2次增加到22次再到202次，累計感染概率將接近100％。」

「嚴格地避免Omicron感染是不現實的。Omicron或未來的變體最終將感染我們所有人。」

作為病毒學家和衛生政策專家，Vinay Prasad並不否定疫苗。因為疫苗確實有效降低了重症比例和死亡率。他說的是，疫苗無法保證我們不感染COVID-19這個病毒，包括之後越來越多的各種各樣的病毒變種，因此，不管打不打疫苗，我們大概所有人最後都會感染這個病毒。

這個結論，實際上就是現今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和病毒共存」政策的科學基礎。

其實這是有歷史先例的。1914年到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最後據說死亡人數多達2000萬，比同時間發生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死亡人數更多。流感、病毒性感冒，這種病毒到現在仍在世界上四處流竄，人類無法消滅這種病毒，而且流感病毒每年都有新變種，所以每年都有新的流感疫苗推出。

人類和流感病毒已經共存了一百年。

我們大概每個人都得過流感，也就是每個人都感染過流感病毒。我們身邊，大概每年都會有幾個朋友得感冒，其中一定有這種流行性感冒，也就是流感。通常我們不會緊張，不會大驚小怪。有醫生告訴我，至今為止，流感並沒有什麼特效藥，通常都是靠自身免疫力，慢慢恢復。

很多專家認為，新冠病毒會發展成為另外一種類似流感的東西，未來很多年在人類社會中流傳。

因為已經發生了大流行，所以大部分人身體已經有了抗體，因此就有了所謂群體免疫力。這就是新冠疫情未來最可能的前景。

其實，疫苗本身的功能就是對人體進行「可控制定向感染」的工作，讓人體產生相應的抗體，因此在未來真的感染這種病毒的時候，身體已經有了對抗的準備。

人類歷史上這種大流行從來沒有間斷過。嚴重的時候，可能造成大量人命損失，甚至中止了整個文明，比如印加帝國。 所以，如何減緩病毒的速度，控制病毒的損害，就成了現代應付超級大流行的關鍵。但最後的結果，其實還是共存，人類和病毒共存。

這個確實有點類似中國歷史治水的方法，完全堵截可能爆發洪水的河流，是根本無法做到的，因此會採用疏導的方法，就是人類和洪水共存的方法。

所以，共存是最終目標，疫苗和社區防疫，只是手段。疫苗和社區防疫，都是控制病毒感染人群的速度，最後是全體人類感染後都有了抗體，達到群體免疫的結果。

我們回過頭來看中共的「清零」措施。很明顯，這種清零措施，一定帶來其他方面的巨大的社會成本，而且拖延超長的時間。

按照中共清零防疫政策的做法，任何社區有人感染，整個社區就必須封鎖，一個城市裡面有一兩百宗感染個案，整個城市都要封鎖。為了防止外國帶入病毒，中國實行了嚴格嚴厲的閉關鎖國政策，隔絕了人員甚至貨物的往來。

我們以香港為例。香港過去一年，只有不到七萬遊客進入香港，比之前減少了九成四。加上港人出境的數據，等於是人員出入境減少了九成八。想要維持國際商業中心城市的地位，這種情況能夠維持多久？

問題在於，全世界除了中國、香港、澳門，或者再加上臺灣，其他國家都採用了共存政策，希望可以盡快達到群體免疫階段。等於是實行清零政策的國家，和與病毒共存政策的國家和地區，基本上就無法進行正常的人員和貨物溝通了。按照貿易戰時期的說法，就是全部脫鉤。只不過，這是被動脫鉤。

但清零政策是中共作為「制度自信」政治目標的基礎，也是中共最高層藉以進行高度社會控制，全面專制的基礎。當這種明顯的不可持續的政策，和中共的政治目標綑綁之後，中共實際上把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困境。

清零政策嚴重損害經濟

我估計，中共最後只能被迫放棄現行的清零政策，但這個必須是在今年底的中共20大之後。但這一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對中國大陸的社會經濟造成極大損害了。

其中一個損害，就是經濟。習近平在今年達沃斯論壇上發言，特別要求「主要經濟體」不要改變貨幣政策。他說：「如果主要經濟體貨幣政策『急剎車』或『急轉彎』，將產生嚴重負面外溢效應，給世界經濟和金融穩定帶來挑戰，廣大發展中國家將首當其衝。」

中共的清零政策對社會經濟造成極大損害。圖為2022 年1 月13日河南省安陽市滑縣爆發疫情，街道空無一人。（STR / AFP）

這裡的主要經濟體，當然是美國，貨幣政策急轉彎，指的是美聯儲可能在今年一季度加息一到兩次，或許一次性加息兩碼，大概0.5％。

各國的與病毒共存政策讓經濟恢復很快，失業降低，通脹上升，於是需要加息壓制通脹。而中國的清零，導致經濟低迷不振，失業大幅增加，所以中共央行正在減息降準，希望用擴張性的貨幣政策刺激經濟。簡單來說，就是西升東降，西方加息，中國減息。這個區別，將導致資本流向美國和西方，對中國經濟形成衝擊。

這只是中國的清零政策和其他國家的與病毒共存政策，所造成的大問題之一。其他各種各樣的問題，都將在2022年被突顯出來，並可能在今年的年底出現一個大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