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狗」戰勝李世乭 震驚人類反思真智慧

人機圍棋大戰各界關注。（AFP）

2016年3月15日，韓國首爾，當代頂尖圍棋高手李世乭（中）和谷歌公司的「阿爾法狗」程式的第5局，也是最後一局比賽，經過長時間的鏖戰，李世乭在細棋中以微弱劣勢再次負與電腦程式。（Getty Images）

3月15日，當代頂尖圍棋九段高手李世乭和谷歌公司的「阿爾法狗」（AlphaGo）程式5番圍棋大戰的最後一局在韓國首都首爾展開，經過長時間的鏖戰，李世乭在細棋中以微弱劣勢再次告負。

這場各界關注的人機圍棋大戰中，人腦以1：4的總比分輸給了電腦。

世人認為代表人類智慧巔峰的圍棋被「人工智慧」超越，人類必須面對電腦是否會替代人腦的問題了。

文 _ 方涵

人機大戰驚呆圍棋界

讓我們先回顧一下人機圍棋大戰中棋局的進程和人類心態的巨變。由於圍棋的變化太過龐雜（理論上達到10的170次方級別），又涉及很多「虛」的形勢判斷場景，一直被認為是計算機強大的計算能力也無法打敗人類的僅存的棋類項目。

3月8日李世乭九段和「阿爾法狗」5番棋大賽前一天，中國圍棋協會副主席兼技術委員會主任聶衛平稱電腦智能還缺形勢乏判斷力，「別說挑戰李世乭九段和柯潔九段，現在我隨便找一個職業棋手估計電腦都會輸給他。」

李世乭認為，只要他輸掉一局就會被認為機器在圍棋上戰勝人類，因此他傾向於自己5局全勝，才能證明電腦無法在圍棋上戰勝人類。

世界圍棋排名第一的19歲的中國棋手柯潔表示：「李世乭最近的狀態非常的好，谷歌AI難取勝，如果圍棋AI挑戰我，我認為以它現在的實力跟我對抗還是太早了點。」

3月9日第一局，執黑先行的李九段在第7手就下出一個怪招，意在考驗「阿爾法狗」如何應對它從來沒學過的招法。「阿爾法狗」對此不理不睬，繼續找盤面價值最大的地方下棋。隨後李世乭主動挑起複雜的戰鬥，在中盤一度取得優勢。中國圍棋隊總教練古力九段曾幾次調侃「阿爾法狗」的幾步棋也就業餘5、6段水準。

進入官子階段後，「阿爾法狗」可怕的計算能力得以發揮，白棋收官滴水不漏並抓住李世乭的兩個錯誤不斷搜刮，最後贏得了首戰的勝利。

電腦圍棋程式擊敗李世乭，極大的震撼了圍棋界。從現場觀戰、解說的眾多職業圍棋高手的表情可以看出，其經過十幾年、幾十年苦學、苦練積累起來的自信心已經開始動搖。他們意識到，當電腦能模仿出人類思維中的「直覺」和形勢判斷能力後，其可怕的計算能力令人類棋手難以望其項背。

3月10日第二局，李世乭執白，總結了第一盤失敗的原因後，採取了穩紮穩打，等待「阿爾法狗」失誤的策略。但黑棋反而在布局階段的第13手開始，不斷走出令李世乭久久思考的新招法，觀戰的眾多職業棋手對這些他們看不懂的招法再也不敢隨便點評了，職業六段棋手李喆直接表示，「阿爾法狗」教人類下棋的時代即將到來。在後面的比賽中，黑棋一直保持優勢，最終執白的李世乭在一片絕望中黯然投子。電腦的二連勝令人類意識到，機器智慧的時代已經令人猝不及防的浮出了水面。

3月10日電腦的二連勝令人類意識到，機器智慧的時代已經令人猝不及防的浮出了水面。（Getty Images）

3月12日第三局輪李世乭下黑棋，測試「阿爾法狗」如何應對大模樣作戰，第15步直接靠斷白棋向中腹拆二大跳的棋子意圖引發混戰時，遭到白第16手小尖的強硬反擊，隨後整體作戰明顯黑處於劣勢，並讓白棋在下方構築起規模更大的大模樣。隨後李世乭竭盡全力製造事端，並最終在白棋的大空中做出了外界一直認為電腦程式最不善於的「打劫」，但「阿爾法狗」應對無誤，李九段最終因為劫材不足，再次中盤認輸。

此戰之後，曾極度樂觀的職業圍棋界陷入極度悲觀，認為人類棋手總會出現情緒、心理、體力和計算上的波動，而電腦程式完全不受這些影響，人已經無法戰勝機器。柯潔表示，「電腦5：0戰勝李世乭將是毫無懸念的事。」

3月13日執白棋的李世乭在第四局比賽中明顯下的很隱忍，第30手和52手的兩次退縮導致白棋上面和右邊兩塊棋都沒有安定，而黑棋中腹勢力卻十分厚壯。觀戰的多位大陸職業棋手甚至開始對「阿爾法狗」圍棋程式稱起「阿老師」來，並認為號稱有3000多萬盤對局經驗的「阿爾法狗」是人類無法戰勝的。

在局面和時間都非常不利的情況下，下午2點42分，李世乭經過長時間思考後，被逼出了古力九段稱為「神之一手」的第78手，凌空挖斷了黑棋的棋筋，使原來陷入危局的白棋大龍不但起死回生，還對原來黑棋的厚勢展開了攻擊，至此形勢急轉直下，李世乭九段最終贏得了人類對戰機器的首盤勝利。古力九段讚歎這步妙手是「前四盤棋中最漂亮的一手」、令人類棋手「信心大增」，意義極其重大，「阿爾法狗」不可戰勝的形象被動搖。

經過前四盤的交鋒，李世乭發現計算機程式在局部計算中反而是弱項。在第五盤他採用執黑先撈足實地，再同「阿爾法狗」戰鬥的策略。果然白棋在第48手出現誤算，在右下角同黑棋的接觸戰中損失不小。取得優勢的李世乭第79手下出緩手，只在白棋勢力範圍內活出了一小塊，而讓白棋在右邊形成大模樣。觀戰的常昊九段認為如果黑棋能夠大膽長出，則很可能已經鎖定勝局。

李世乭在第119手虎，在白棋已經走了4手的左下角中活出一塊並分斷了白棋，令專業棋手們認為形勢有利，但隨後白棋136手的穿點使雙方再次進入形勢不明的混戰。最後李世乭雖然在盤面上一直處於優勢，但由於先行的黑棋需貼出7.5目，其盤面優勢不足從而在細棋中再次敗給「阿爾法狗」。

李世乭九段以1：4的比分輸給電腦，而且在5局比賽中幾乎很少有勝機，極大地震撼了世人的認知，機器智能這頭巨獸好像一夜間浮出水面，出現在了毫無準備的人類面前，再次引發了人們對機器智能的擔憂。

機器智能引發人類擔憂

開發出「阿爾法狗」程式的DeepMind團隊原是一家成立於2010年的英國公司，2014年1月被谷歌公司以4.7億美元的價格買下。其開發的模擬人腦「深度學習」和「神經網絡」演算法是「阿爾法狗」圍棋程式的基礎。在1月18日的《自然》雜誌上，谷歌還對「阿爾法狗」的「人工智慧」演算法做了相當詳細的介紹，開發者稱，擁有自我學習能力的「阿爾法狗」研究了人類棋手的上百萬盤對戰，並在谷歌公司的支持下用龐大的硬體資源，自己同自己下了3000萬盤棋，以積累「經驗」。

觀戰人機大戰的中國科技界人士稱，按此論文給出的資訊，大陸在不長的時間內也能模仿出類似的「人工智慧」程式。

對於機器取代人類的威脅，美國好萊塢早就以電影的形式表達出了人類的擔憂。1984年由詹姆斯．卡梅隆執導、阿諾德．施瓦辛格和琳達．漢密爾頓領銜主演的《終結者》（The Terminator）描述了由於人類製造出的有自我學習能力的智慧晶片，導致2029年機器人統治世界。為殺死人類抵抗軍領袖，它們派出一個被稱為「終結者」的智能機器人（施瓦辛格扮演），從2029年返回1984年試圖殺死人類抵抗軍首領的母親（漢密爾頓扮演）莎拉．康納。比恩則扮演同樣從2029年返回1984年的一名人類士兵，他的目標是保護莎拉。

對於機器取代人類的威脅，1984年美國好萊塢電影《終結者》（The Terminator）已表達出人類的擔憂。（獵戶座影業）

這部由漢德爾電影公司製作，獵戶座影業發行的電影並未預期會獲得商業或評論方面的成功，但《終結者》卻成功登上美國電影票房排行榜冠軍位置並保持了兩個星期，不但穩固了施瓦辛格的地位，也讓卡梅隆得以成名。隨後好萊塢製作了大量類似題材的影片，並在全球引發對機器智慧的討論。2008年，《終結者》因其「文化、歷史和審美方面的顯著成就」，被美國國會圖書館列入國家電影登記部下屬的國家電影保存委員會保護電影名單。

1999年好萊塢電影《駭客帝國》，再次引發人們對電腦技術發展到人類對其失控程度的擔憂。影片描述了現實世界的2199年，統治世界的電腦程式（Matrix）創造了一個虛擬世界，藉由和人體大腦神經聯結的連接器，使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心理等訊號傳遞到人類大腦時，令接收者感到是真實的。Matrix創造這個夢境世界的目的在於欺騙被機器囚禁的人類，令他們以為自己是真正的「活著」並能繁衍下去，而死後的人體則被拿來提取能源以繼續供應Matrix。電腦駭客尼歐（Neo）在神祕人物莫菲斯（Morpheus）、崔妮蒂（Trinity）等幫助下進入真實的世界，令尼歐明白了真相，並從此展開了和Matrix鬥爭、解救被虛幻蒙蔽了的人類的歷程。

1999年好萊塢電影《駭客帝國》，再次引發人們對電腦技術發展到人類對其失控程度的擔憂。（華納兄弟）

執掌「谷歌大腦」（Google Brain）計畫的庫茲韋爾就曾公開預測，2050年後，由於納米科技、基因科技、機器智慧這三塊技術的發展，人類會與機器結合、改造自己到最終變成機器。「阿爾法狗」圍棋程式的開發團隊DeepMind和庫茲韋爾負責的「谷歌大腦」項目有很深的聯繫。

面對世人對機器智能的擔憂，科技界最常用的解釋是機器智能也是由人開發出來的，所以也是人類智能的體現。谷歌圍棋程式的開發人哈薩比斯3月9日在接受美國科技媒體「The Verge」的採訪中表示，他們只是「教會」了機器如何學習，至於機器能學成什麼樣，達到什麼水準，這個並不在開發者的控制範圍之內。這從李世乭和「阿爾法狗」首輪對戰後，「阿爾法狗」的開發團隊對電腦程式的獲勝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現場解說李世乭和電腦對戰的中國俞斌九段自己也編寫過圍棋程式，當他得知「阿爾法狗」可以根據自己和自己對戰的結果而自己修改程式時，俞斌表示，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目前所謂的「人工智慧」早已滲透到人類生活的各個領域，例如當今每日交易量超過5萬億美元的外匯市場中，超過6成的交易來自電腦程式，美國股票、期貨市場過半交易也是由電腦完成。而美國金融市場是絕大部分美國人養老金投資的場所。另外人們每天獲取資訊的媒體、通信用的手機、社交的方式、出行的規劃等等，在底層都有人工智慧應用的影子。

圍棋令人反思人類真智慧

在人們擔憂擁有自我學習能力和可怕計算力的機器智能的發展，到底會把人類帶向何處之時，可能無意中忽視了此次人機大戰的真正主角——圍棋。這個4000年前出現在人類社會中的遊戲，以極其簡單的規則演化出了極其龐大的變化，其變數之多，今日的超強計算機都無法完全破解。發明圍棋的生命的智慧，遠遠超過當時和現在人類與機器的智能，他是誰，他給人類留下圍棋的目的又是什麼？

有關圍棋起源的傳說甚多，大多數人認為最早起源於堯帝。宋代羅泌《路史後記》中說堯娶妻富宜氏，生下兒子丹朱。丹朱行為不好，堯至汾水之濱，見二仙對坐翠檜，劃沙為道，以黑白行列如陣圖。帝上前詢問教化丹朱之術，一仙曰：「丹朱善爭而愚，當投其所好，以閑其情。」指沙道石子：「此謂弈枰，亦名圍棋，局方而靜，棋圓而動，以法天地，自立此戲，世無解者。」（仙話見《歷代神仙通鑒》）。

近代圍棋泰斗吳清源也認為圍棋本不是勝負之爭的遊戲，而是占卜天象易理的工具。他推斷圍棋盤象徵著宇宙，由360個天體組成，而圍棋盤縱19乘橫19，共361個棋點，多餘的中心一點天元即為太極，代表宇宙的中心。360的目數在舊曆中為一年的日數，將此一分為四，四隅就是春夏秋冬，白子和黑子為晝和夜，如此這般便把天地象徵化了。

棋盤雖小，卻玄妙多變，見仁見智，天地陰陽，王政、兵法韜略、為人處事、進退取捨皆在其中。例如日本棋手武宮正樹就喜歡圍中腹大空，棋風豪爽，行棋多在高路，氣勢宏大；而阪田榮男則恰恰相反，喜歡邊角實地，行棋多在三路以下，但計算能力驚人，善於利用對手的微小缺陷在其大空中活棋並取勝；大竹英雄則追求圍棋藝術之美，一些棋形難看但有利與獲勝的招法，他寧肯不下，這對職業棋手非常不容易，他想為後人留下可以鑑賞的圍棋藝術之美。

棋盤雖小，卻玄妙多變，天地陰陽、為人處事、進退取捨皆在其中。（大紀元資料室）

有職業棋手感嘆，下圍棋就是「用有限的生命在擁有無限變化的圍棋世界中尋找自己的道路」。

廣東棋文化促進會常務副會長兼祕書長鄧揚威曾表示，「現代人對棋的關注、描述和古人不一樣，現在棋已經被列入競技體育的範疇，但古人認為競技只是棋的一部分，棋更重要的功能是修身養性、提升人的素質。」

在鄧揚威看來，如今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道德滑坡，不守規矩的人太多了。而圍棋恰恰能讓人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中靜下來，學會怎麼去「守規矩」。「棋講究規則、講究棋品。金庸有個說法：『每一局棋都是一次嚴格的道德訓練。』不守規矩，就會受到懲罰。」

在講究實用的現實社會中，道德修煉有什麼用呢？谷歌圍棋程式的發明人哈薩比斯披露，他們正在和英國的國民醫療系統合作，把「人工智慧」應用在基於醫療圖像的診斷，或追蹤生命指標上，幫助人們養成健康的生活習慣。

中國傳統的中醫界和修煉界都認為，道德修煉能真正幫人養成健康的生活習慣，從而達到真正的身體健康。要達到人人期望的健康長壽，到底是選擇機器智能之路還是傳統文化之路，可能是此次人機圍棋大戰背後人類意想不到的一層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