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引爆超級危機 股市已成「最大政治」

中國在近半年裡發生3次股災，最近的2次已使股民潰不成軍，紛紛撤離股市。（Getty Images）

中國在近半年裡發生3次股災，最近的2次已使股民潰不成軍，紛紛撤離股市。分析指，股市若失守，會徹底點燃「超級危機模式」。習近平去年接受美媒採訪時說，政府救市是為了「解除系統性危機」。股市儼然成為中共當局「最大的政治」。

文 _ 賀詩成

半年左右的時間裡，中國股市發生了3次股災，最近2次是由人民幣加速貶值誘發。這2次股災與以往股災不同，以前投資者總是不死心，總想扳回局面，而最近2次股災可以說是將市場信心完全打散，股民潰不成軍，紛紛撤離股市，轉投其他資產。

中國股市對於北京當局來說，不僅是一個資本市場那麼簡單，似乎是各種勢力博弈的中心，用「政治市」來描述中國股市的性質，確實非常恰當。

有機構分析認為，中國股市不能崩盤，因為中國沒有退路，一旦股市失守，意味著中國經濟策略的整體潰敗，會徹底點燃「超級危機模式」。

這種超級危機模式意味著全社會的危機，是一場包括經濟、金融、社會和政治的整體危機，因為中國股市不僅反映百姓的心理狀態（中國股市80％的交易額來自個人投資者，也稱「散戶」）、反映機構投資者的心態，也反映當局的心理承受狀態，更映射了國際資本市場的動態。

習近平在中共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11次會議上再次談及股市，要求盡快形成一個充分保護投資者權益的股票市場。2015年習近平訪美之前，在接受《華爾街日報》書面採訪時也說，政府救市是為了「解除系統性危機」。

因此，在某種意義上說，股市已經成為當局「最大的政治」。

然而，中國股市最近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因為中國股市病在信心崩潰。一般來說，心病要從心上醫，中國股市要想重整旗鼓，需要重建市場信心。

熔斷機制觸發股市暴跌

熔斷機制觸發了股市的暴跌，這使中國股市從年初開始就進入災難狀態，市值蒸發高達5萬億美元，給國內投資者帶來了新的心靈創傷，市場信心備受打擊。

2015年上半年，A股經歷了空前的繁榮，然而隨著槓桿的激增，2015年夏天，股市開始進入下跌模式。雖然在國家隊的支撐之下，2015年年底前，A股還有一波反彈，但進入2016年以來，隨著人民幣的持續貶值，A股再度暴跌，已經接近2014年的最低水準。

1月18日傳出已辭職的中國證監會主席肖鋼，17日在證監會的會議中稱，大量獲利盤回吐，各類槓桿資金加速離場，公募基金遭遇巨額贖回，期現貨市場交互下跌，市場頻現千股跌停、千股停牌、流動性幾近枯竭、股市運行的危急狀況實屬罕見。如果任由股市斷崖式、螺旋式下跌，造成股市崩盤，股市風險就會像多米諾骨牌效應那樣跨產品、跨機構、跨市場傳染，釀成系統性風險。

A股「苦日子」已經到來

廣發證券策略分析師陳傑1月18日撰文表示，近期股市暴跌，市場信心潰散，要重聚人氣需要大量時間。股市在過了4年「好日子」以後，要做好持續過「苦日子」的準備。

陳傑認為，從國內外經驗來看，當一個股市泡沫破滅之後，再吹一個新泡沫需要的時間非常漫長。有時即使刺破泡沫的利空因素完全消失，股市也很難在短期內回到泡沫時的水準，原因就在於泡沫的破滅對人心的傷害太大。相比前2次「股災」，本次暴跌之後「人心的潰散」變得更加明顯。這種信心的潰散，可以從機構投資者和散戶的表現上看到。

機構投資者是2015年四季度A股市場最重要的增量資金來源，但是年初以後的暴跌使他們辛辛苦苦累積的「安全墊」被瞬間擊穿，很多產品受交易規則限制，不得不全部清倉。

2015年2次股災之後，證券市場交易結算金餘額明顯下滑，但從未跌破過2萬億元，這說明很多散戶在股災後進行了減倉，但並沒有通過銀證轉帳轉出資金，有隨時「入市抄底」的心理；而本次暴跌之後，證券市場交易結算金餘額已迅速跌破2萬億元，這說明很多散戶可能已經「徹底死心」，遂將錢通過銀證轉帳轉出，這些錢要再次回歸股市可能需要等到A股再次顯現「賺錢效應」。

中國散戶放棄股市 轉買外幣

近期中國股市持續動盪，中國散戶投資者開始將資金從股市上抽走，轉向基於外幣的金融商品。

中國股市和西方市場不同，成交量的80％來自散戶，近1億人擁有股票帳戶。2015年上半年，中國股市大漲，但此後大跌約40％。新年1月的下跌成為壓倒很多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比如22歲的廣東散戶周俊安說，反正買得不多，懶得跑出去。當時是想高一點賣，但轉眼就跌慘了，現在也懶得管了。他對中國股市已經沒有了信心，現在想買美元。

中國散戶對近期人民幣的加速貶值感到震驚。2015年8月以來，人民幣貶值近5％。崑山一名在一家銀行會計部門工作的48歲女子說，股市亂了套了，還是美元保險得多。她換了價值50萬元人民幣（7.6萬美元）的美元。

黃金需求得到提振

北京一名24歲的女性投資者說，黃金是硬通貨，其他可能都是泡沫，美元、債券哪個都抵擋不了國際局勢動盪。

有散戶投資人說，黃金才是硬通貨，即使是美元、債券，都可能在國際局勢動盪中成為泡沫。（AFP）

一些散戶還將股市裡的錢轉向理財產品和保本基金。廣州一名王姓女士就向銀行買了各種以債券型為主的理財產品，她在2015年的股災中損失了30％，8月清倉。

一些散戶已經放棄了獲得投資回報的念頭，更加專注於過年。深圳的Ivy Li對中國股市失去了信心，她在股市投資了10萬元，1月12日清倉。不過，她還沒有把錢投到其他資產的打算，準備過年期間去旅遊。她估計今年經濟不太好。

A股估值仍高

儘管今年以來上海市場的基準指數上證綜指已經累計下跌18％，觸及一年多來的低位，但滬市基於今年預期收益的市盈率中值依然有24倍之高。

《華爾街日報》1月18日報導，今年中國股市的下挫已經吸引了全球的關注。從目前仍然處於高位的市盈率水準看，中國股市可能還有進一步下跌空間。

規模達到2.8萬億美元的深圳市場市盈率水準更加驚人，預期市盈率中值為33倍。相比之下，標普500指數預期市盈率中值為16倍，歐洲斯拖克600指數為15倍。

交銀國際董事總經理洪灝說，中國是全球估值最高的主要股市之一，（投資中國股市）就像是買彩票，現實情況就是這樣。

投資者對股市開始感到不安。一家中等規模的國有報社發布一條未經證實的消息稱，上海的銀行已不再接受股票作為貸款抵押，這一消息導致1月15日（周五）後市股市突然遭到拋售，上證綜指當日收盤下跌3.6％。

而中共政府干預股市的力度及希望大盤處在何種水準的表態，顯得模糊不清。這與以前的風格迥異。例如，2015年初，中共官媒刊載了一批社論，就股市前景發表了看漲觀點，推動上證綜指在2015年6月漲至全球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的最高水準。

A股若失守 將引爆超級危機模式

均衡博弈公共研究1月15日發文表示，中國沒有退路，必須走好股市。中國經濟結構性調整的時期，A股一旦失守，意味著中國經濟策略的潰敗，會徹底點燃超級危機模式。

均衡博弈公共研究1月15日發文表示，中國經濟結構性調整的時期，A股一旦失守，意味著中國經濟策略的潰敗，會徹底點燃超級危機模式。（AFP）

文章表示，A股是當前國內唯一能抬升風險偏好的資產，也是擺脫流動性陷阱的依仗。若A股失守，勢必進一步惡化國內信用偏好，再次形成類似於股災時期市場流動性枯竭，引發全域性風險。

其次，為對沖資本外逃，股市成為匯率貶值、地產以價換量去庫存唯一的預期性影響工具；用股市收益率鎖定貶值外逃動力，是管理層首要的選擇。若任由以熔斷機制為工具、以小資金在滬深300中重點突破、引發大盤崩潰的趨勢繼續延續，人民幣匯率將徹底無險可據，無量對沖。

第三，A股為人民幣的回流提供足量資產支撐。若無法扭轉當前市場崩潰態勢，任由市場信心崩潰，一旦IPO被再次逼停、註冊制從此了無聲息，國內合意資產匱乏的局面將加劇，伴隨著產能輸出和資本輸出的人民幣，將在國內找不到投資標的，無法回流。

習近平釋放經濟改革信號

《華爾街日報》2015年11月9日報導，中國經濟自由化改革遭遇阻力。11月10日上午，習近平在中共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11次會議上表示，需要針對突出問題和關鍵點推進經濟結構性改革，再次談及股市，要求盡快形成一個充分保護投資者權益的股票市場。

習近平在2015年接近年底的2個月多次公開談及股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習近平在訪美前接受《華爾街日報》書面採訪時表示，政府救市是為了「解除系統性危機」。

在回應外界擔心中國經濟轉型能否保持穩定增長的擔憂時，習近平表示：「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會排除萬難，以達至改革的目標。」

陸媒《第一財經日報》引述熟悉宏觀政策的專家觀點報導稱，目前許多重大領域的改革已經到了具體單一部門難以推動的階段，未來的頂層設計將更側重於解決具體問題，為將要實現的目標掃清障礙。

在某種意義上說，股市所代表的中國資本市場，已經成為中國最大的政治。

加速市場化
或將推動中國政治變革

日本經濟新聞編輯委員吉田忠則2015年11月12日撰文表示，中國的金融制度改革正在取得明顯進展。人民幣匯率的自由化提上議事日程。而為了利率根據供求關係靈活浮動，完善市場將成為課題。不過，從數量調控轉向利率調控的貨幣政策調整無法回到過去的進程。

吉田忠則表示，中國開放經濟、走向國際化的必然結果，將導致猶如多米諾骨牌的各種連鎖反映。中共政府再具有強大的權力，仍然難以抵擋席捲全世界的資金激流。加速市場化的一系列改革或將通過政府職能的調整，終有一天會推動中國政治體制發生變革，中國政局或迎來一場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