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月9日以來，緬甸北部果敢地區戰事再起，流亡5年的前果敢特區主席彭家聲帶領華裔反政府軍攻入果敢老街，與緬甸政府軍交火，10多萬果敢難民湧向中國雲南南傘以及緬甸撣邦臘戍。

而近日緬方戰機又多次闖入中國境內轟炸，造成多名中國平民傷亡，引發中國大陸輿論的譴責和民眾對果敢戰事的關注。

此次果敢戰事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來龍去脈？

這或許要從歷史中去尋找線索。

文 _ 孫珮勝

近日緬北果敢地區戰事再起，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來龍去脈？我們從其歷史背景來尋找線索了解一下。

果敢的歷史沿革

果敢自治區，2011年3月30日前稱「緬甸撣邦第一特區」，首府老街。全區面積約2700平方公里，人口20餘萬，位於薩爾溫江（怒江）東岸，與雲南臨滄和保山地區接壤，共同邊界長達250公里。這裡人口90％為緬甸果敢族，即漢族，還有撣（中國稱傣）、佤等民族。

果敢自治區，全區面積約2700平方公里，人口20餘萬，位於怒江東岸、與雲南接壤，人口90％為緬甸果敢族，即漢族，還有撣（中國稱傣）、佤等民族。（新紀元合成圖）

果敢名稱之始，源於19世紀初，興達戶首領將自己的領土定名為果敢。楊氏土司在1840年獲得清朝冊封，獲得清朝承認領有原鎮康州西部的上中下6戶地，被冊封為一個統一的地方政區——果敢縣。

果敢地區曾為哀牢百濮的地域，後哀牢內附東漢，該地屬於東漢永昌郡西南邊陲。三國時代蜀漢諸葛亮在平南時在諸葛炮樓山留下了遺跡。在白族大理國時期，劃屬永昌府孟纏甸範圍。元代，分屬雲南省鎮康路、孟定路孟纏甸的一部分。明代，則屬鎮康土州以及孟定土府的疆域。果敢舊名科干，另有一說科干山為孟艮土司舊壤。

17世紀南明政權向西南方敗退，大規模的平民隨著桂王永曆明軍遷徙雲南。吳三桂兵逼昆明，桂王帶1500餘人走騰越西逃，進入當時中國的屬國緬甸瓦城。其後，緬甸新王莽白囚禁了桂王，並獻給吳三桂。桂王最終被吳三桂用弓弦勒死，南明王朝徹底覆滅。

桂王身後的潰兵上千人，逃到了麻粟壩，逼迫撣、克欽和克倫部族等原住民遷到周邊高山，中國漢人得以在此休養生息。

18世紀，鎮康州以及木邦的交界處出現了楊姓漢人勢力，楊獻才與繼任者楊維興以興達戶為基礎，對外擴張。至1840年，第4代領導者楊國華被清朝冊封為世襲果敢縣土司。

1886年，英國吞併緬甸貢榜王朝，同時將緬甸北方臣服於緬甸的土司也納入英屬印度。英國與清朝簽訂契約，界定中緬兩國邊境傳統上沒有穩定歸屬的土司，一些被分為中國所有，部分則屬緬甸。

經過多年談判，1897年《中英續議緬甸條約》果敢被劃入英屬印度的範圍，成為木邦大土司轄下的小土司邦。

二戰之後，果敢與鄰近的土司邦一同自英國獨立，果敢土司楊振材出席彬龍會議，簽訂彬龍協議與英屬緬甸殖民地下的其他各邦共同組成緬甸聯邦。

果敢獲得大土司的地位，不再從屬於木邦，但喪失江西地區的統轄權。楊姓土司的世襲統治權至1959年結束，歷時200餘年的果敢土司至此交權予地方議會。

土司政權結束之後，果敢陷入了長年的動亂。1963年楊振材遭到緬甸奈溫政府逮捕，土司家族成員楊振聲隨即建立了軍隊與政府相抗，反抗勢力很快地被瓦解，但戰爭沒有完全結束，由原有的反奈溫政府戰爭，逐漸演變為果敢各方勢力內戰。

楊振聲最後流亡法國。1968年以後，緬共在中共的支援下，吸收了緬甸東北山區的少數民族武裝，控制緬甸東北邊境地區，包含果敢大部分領土。

1989年，彭家聲治下的果敢脫離緬共，與緬甸政府停戰，3月11日成立緬甸民族民主同盟軍（一般稱為「果敢同盟軍」）和特區政府。特區保有有限的軍力，獨立的內政、軍事、財政等權力。緬甸中央政府派駐少量的公共服務人員至果敢。

1992年，楊家兄弟政變，驅逐了彭家聲，楊氏政權獲得聯邦政府承認。1995年彭家聲武力奪回果敢政權。2003年全面停種罌粟。

2009年發生「八二七武裝衝突」之後，彭遭驅逐，特區政府改組，由白所成擔任果敢地區臨時管理委員會主席。2011年，果敢自治區成立。2011年底，果敢自治區與中國臨滄市、鎮康縣決定合作開闢125國際工業區。

果敢戰事再起

2014年12月，有「果敢王」之稱的彭家聲再次露面，並且罕見的接受了中國大陸媒體的採訪，宣稱已組織起近2000名士兵，誓言打回果敢。自2009年「八八事件」後，彭家聲消失了長達5年之久，其此次公開露面並高調接受採訪，備受外界關注。

2014年12月，流亡5年的前果敢特區主席彭家聲再次露面並宣稱已組織近2000名士兵，誓言打回果敢。圖為彭家聲和他的兒子、果敢同盟軍司令彭德仁。（新紀元合成圖）

彭家聲，漢族，1931年出生於果敢紅石頭河，祖籍四川，清末落籍果敢。父親彭積昌共生7子，彭家聲是長子，次子夭折，三子彭家富，四子彭家貴，五子彭家榮，六子彭家華，七子彭家振，均曾在果敢擔任過要職。

據彭家聲介紹，2014年11月19日，緬軍炮擊克欽軍校後，彭家聲和他的兒子、果敢同盟軍司令彭德仁接連指揮武裝力量與緬軍交戰。「原本計畫去年12月21日至23日舉行緬甸政府與緬北民地武的和談，可是政府軍率先開炮，我們不得不出擊。」

彭家聲稱，緬甸政府軍抓了中國的伐木工，而克欽獨立軍和果敢同盟軍出擊保護伐木工人。克欽獨立軍和果敢同盟軍要打通道路，讓被困工人逃出來。

「我認為中國工人的伐木都是合法的，因為密支那分區政府給了他們採伐權。（緬甸）中央不承認，不講信用，要說非法也是中央政府非法。」彭家聲說。

於是，在2014年年底，緊鄰雲南的緬北大地槍炮聲不絕。在這場重燃起的戰火中，5年前被緬甸政府軍擊潰逃散的「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奇蹟般地東山再起，打死打傷包括營級指揮官在內的數百緬軍官兵。

有分析稱，彭家聲蟄伏5年後復出，一方面是為2015年緬甸大選獲得政治參與權；另一方面，是想重新恢復在緬北的果敢的統治。

鑒於緬甸2015年大選，「果敢王」復出，緬北戰事重燃，更多的是種權宜之計。未來緬甸大選將是代表軍方勢力的鞏發黨、代表昂山素姬的民盟和少數民族武裝三方勢力的角逐。

果敢同盟軍攻入老街

2015年2月11日，香港《南華早報》報導，2月8日，果敢同盟軍小股部隊滲透入果敢地區，2月9日早晨9時，大部隊配合在穆泰發動進攻，下午3時半左右攻入老街。在戰鬥中，緬軍出動了直升機。不少老街民眾紛紛逃往中國雲南的南傘鎮避難。

老街（Laukkai）是緬甸撣邦北部果敢自治區的首府，在2009年起由緬甸政府軍占領。

報導稱，彭家聲是緬甸果敢特區（現稱自治區）前主席，這次高調復出，與緬甸中央政府武裝對抗，還不時與緬北其他武裝組織相互配合。2015年2月10日，彭家聲在互聯網上發出致世界華人書，宣布再戰果敢。

據報導，有前線消息人士透露，緬甸的果敢同盟軍在2月11日凌晨1時，再次對緬甸果敢首府老街發動攻勢，到目前為止，已經占領了老街的大部分地區。猛烈的槍炮聲自凌晨1時直到早上6時多才平靜下來。

消息人士說：「在拿下首府老街後，果敢同盟軍已經基本控制果敢全境，果敢光復應沒有懸念。」他透露，老街、楊龍寨國門、老街緬甸軍分區據點大部分已控制，果敢同盟軍已進入搜山清漅殘餘進程，但目前也防備白天時候遭受空中打擊。

報導稱，中共官媒新華社引述據緬甸國家電臺2月10日晚間報導，政府軍與彭家聲領導的「果敢民族民主同盟軍」（同盟軍）當天在緬北果敢地區發生了4次交火，「政府軍正在追剿這股武裝」。

果敢同盟軍方面說，在這幾天的戰鬥中，緬軍被擊斃俘虜大致90人左右。同盟軍方面，2月10日被緬甸政府軍的武裝直升機炸死一人，11日凌晨有2人受傷。

新華社的報導說，2月9日，果敢同盟軍兵分多路，與在當地的政府駐軍開戰，並試圖攻入果敢自治區首府老街。據來自緬北的消息，兩天來經過多次戰鬥，雙方互有傷亡。

據來自緬北的消息，2月8日起，果敢同盟軍兵分多路，與在當地的政府軍多次交火，雙方互有傷亡。圖為2月3日果敢同盟軍正行進於緬甸東北部撣邦。（Getty Images）

緬甸果敢同盟軍聯合克欽獨立軍等多支地方民族武裝實施「光復果敢」計畫，大量邊民擁入中國雲南避難。

果敢戰火延燒中國境內

自3月7日起，緬甸政府軍與果敢同盟軍之間的戰事驟然升溫。許多在雲南躲避戰火的果敢邊民會默默地站在國門邊，注視著果敢方向的戰火。緬甸《妙瓦底日報》10日報導稱，緬軍竭盡全力對高地進行了空襲和重炮轟擊，緬軍大獲全勝，把果敢同盟軍打得「潰不成軍」。但果敢同盟軍方面說，緬軍傷亡85人，果敢方面輕傷20人。

自3月7日起，緬甸政府軍與果敢同盟軍之間的戰事驟然升溫，大量果敢山區難民前往中國雲南避難，緬甸政府軍戰機還誤將炸彈投入中國境內。（Getty Images）

3月10日，《自由亞洲電臺》報導，經過星期天（3月8日）的激戰，果敢首府老街周一（3月9日）恢復平靜。當地一位要求匿名的人士周一表示，前一天的戰事非常激烈，政府軍出動轟炸機向同盟軍駐地投下大量炸彈，整座山被濃煙吞沒：「昨天一天都在打，今天沒有。昨天也有飛機在清水河一帶，激烈轟炸。在南天門山及清水河一帶。死傷情況，我不清楚。轟炸南天門的時候，整座山好像著火，政府軍用炮轟炸南天門山，直到晚上，還有火焰。今天早上才沒有。今天他們沒有再打仗」。

據果敢戰區同盟軍的消息稱，經過周六（3月7日）政府軍轟炸機和武裝直升機輪番轟炸後，星期天（3月8日）早上，政府軍在石園子集結重兵，對東山頭的同盟軍發動新的攻勢。當天下午2時左右，政府軍出動步兵對同盟軍發動將近一個小時的攻擊。由於步兵久攻不下，政府軍轉而出動轟炸機對同盟軍陣地進行轟炸。

消息稱，周六（3月7日），政府軍在攻打同盟軍駐地南天門山的戰鬥持續到第二天早晨。同盟軍某營負責人稱，政府軍出動米格戰機、武裝直升機以及120迫擊炮、105榴彈炮，配合步兵發起多次強攻，但都被擊退。

政府軍陣亡40多人，傷約100餘人，同盟軍輕傷2人，在打掃戰場時，還繳獲政府軍少校（營長）屍體1具、拉雷1個、子彈28發、防彈衣1套。

中方關閉邊境禁華人難民進入

緬甸政府軍與反政府同盟軍的戰爭，自2月9日爆發以來，至3月9日整整1個月，大量難民湧入，中共雲南臨滄政府已關閉南傘難民營。一位果敢族人說，中共邊防武警將在2天後封鎖125界碑沿線，持有效證件的難民，才能從口岸進入南傘鎮：「老百姓要有證件出境，要從南傘國門出境。125界碑那裡不讓出境了，沒有海關」。

緬北果敢地區戰事至3月9日整整1個月，大量難民湧入雲南，中共雲南臨滄政府已關閉南傘難民營，禁華人難民進入。（Getty Images）

記者：沒有證件的人，原來是可以走的，現在封鎖了，是嗎？

回答：他們說兩三天後封鎖。

記者：兩三天後，中國武警要把邊境封鎖，是嗎？

回答：對。

記者：逃過來的難民又多了嗎？

回答：是啊，每天都在增加，現在有4000多人。

當地消息稱，在3月8日的激戰中，緬甸政府軍戰機誤將炸彈投入中國境內，其中兩枚落在臨滄市耿馬縣孟定鎮清水河村響水組，另外兩枚落在山頭寨村大水塘組。

3月9日早晨7時，中共軍方派出調查組，對緬軍戰機投彈地點實地勘查。網上圖片顯示，有穿便衣及迷彩服的人員在現場測量。另有消息稱，3月8日緬軍戰機有4枚炸彈落入中國境內。

另一方，尋求泰國政府幫助的一批果敢難民經過多日跋涉，3月7日凌晨進入泰國境內。其中一位顏先生當晚告訴記者：「我們現在已經進來了，從大其力（緬泰邊境城市）往東，到了一個小地方，具體叫什麼我不清楚，是這邊的人安排的，已經過了泰北的一條小河。我們是昨天晚上到的，30個人。午夜，有20人分到泰北的一個難民營。我的想法是繼續往南，向清邁方向前進。其他人可能會找自己的親屬。他們好像都沒有證件。」

大其力是金三角地區的中心城市，曾經是金三角毒品貿易中心。顏先生說，當地海關已經封閉，即使有證件的邊民也要以偷渡進入泰國：「我聽他們說，往清萊（泰國唯一用中文標註路牌的城市）方向走的話，中間的搜查特別嚴，尤其現在是由泰國軍方掌控時期，在搜捕偷渡入境的難民。」

這位已經逃離戰火的避難者稱，估計後期抵達泰國的難民人數不會少，目前已有進入泰國的難民致電果敢，希望他們到泰國避難。

中國將軍涉果敢遭查處

據3月6日香港《南華早報》報到，接近軍事科學院的一名消息人士稱，近日被公布落馬的黃星主要是違反了「軍事紀律」，涉嫌在2009年緬甸東北果敢地區的叛軍對抗緬甸政府軍時，「洩漏國家機密」給果敢叛軍。

3月2日，中共軍方公布近期被查處的14名軍級以上官員，其中包括軍事科學院原部長黃星。但通報沒有提及該港媒報導之內容。通報稱，黃星因「涉嫌嚴重違紀」，2015年1月被軍委紀委立案調查，2月被移送軍事司法機關。

該報導還引述2名中共退役大校的話稱，黃星被查涉及多個原因；黃星涉足果敢叛軍的事情是「政治錯誤」，高層可能覺得難堪，轉而選擇另一個更方便的罪名去懲罰他。

據報導，2月緬甸軍方首長曾稱，果敢同盟軍從中共退役官兵處獲得訓練和建議，並暗示同盟軍獲得中方支持。但中共外交部和果敢同盟軍首領都予以否認。

據時政評論人士陳維健透露，果敢同盟軍在政府軍圍剿之下，彭家聲以炎黃之孫的名義向華人社會發出泣淚呼籲，也向習近平與中共軍委副主席范長龍及成都軍區司令李作成寫信，要求軍事、經濟上幫助。得到習近平「複雜的問題，用複雜的方法解決」模稜兩可的說法。

中國政府處境尷尬

在緬北果敢戰事中，中共處境頗為尷尬：首先，在歷史上，1960年由周恩來主持簽訂的《中緬邊境條約》，把相當於上百個香港面積的兩大區域全部拱手出賣給緬甸，劃歸緬方的領土就包括果敢。

其次，從1966年開始，中共全面介入緬甸內戰，為緬共培養了大批軍事指揮員，建立了緬甸共產黨人民軍，並為其無償提供了所有裝備及物資。

據昆明軍區一位老軍人透露，70年代緬共的一個連長寫張欠條，就可以從昆明軍區領取大批軍火。 果敢同盟軍脫胎於緬共，又兼是漢人，從政治和道義上講，中共支持果敢同盟軍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最後，緬甸軍政府的暴虐在國際上是臭名昭彰的，但中共卻是其親密夥伴。1988年，緬甸民主抗議被鎮壓、昂山素姬被關，歐美開始對緬甸進行經濟制裁。中共卻趁機大肆投資緬甸，欲將緬甸轉變為中國貿易高速公路通道，並竭力把緬甸能源和礦產帶進中國心臟地區。

中共投資工程主要包括石油高速公路，連接中國西南到緬甸海岸的第二條輸油管計畫。該計畫可保證中東和非洲原油更便宜更安全的運送，免去通過海盜猖獗的馬六甲海峽長途又危險的路程。中國企業還投入大量資金到緬甸的礦產，砍伐緬甸的森林，挖掘緬甸珍貴的石材。

有分析認為，中共很可能為了自己在緬甸的經濟利益，犧牲掉果敢華人。故中共政府下令撤銷難民營，禁止果敢難民進入中國境內，並截運送往果敢的物資，也就成為順理成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