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學運領袖黃之鋒:今天我18了
香港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在「雨傘運動」期間的10月13日,度過了他的18歲生日,有上萬人為他唱《生日快樂》。
成年後的他希望用選票踢走保皇黨,生日願望是再也不用占領街頭,早日讓香港實現真普選。
文 _ 王東東
2014年10月13日,是香港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18歲生日。一大早,留守在金鐘街頭的黃之鋒,就收到一起參與「雨傘運動」的同學好友們的祝福,上萬人唱響的《生日快樂》,成了「雨傘運動」一大景觀。這天,黃之鋒還收到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那就是同學們與香港市民寫給他的紀念冊。
黃之鋒說,成年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登記做選民,「希望可以用選票踢走保皇黨。」生日願望就是:「希望年年無今日」,今後再也不用占領街頭了,他希望香港真普選能早日實現。
除此之外,黃之鋒還獲得另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在登上美國《時代》雜誌(TIME)封面故事〈抗爭的面孔〉(The Face Of
Protest)後,再獲《時代》雜誌選為全球25大最具影響力青年。
《時代》評述說,黃之鋒作為支持民主的學生團體學民思潮的領袖,被一些人視為是希望的象徵,而他跟他的同齡伙伴,為自己相信的目標而抗爭,但他同時在中國內地,被視為是一個極端主義人士,象徵反對中國的國家秩序。
同時獲選的青年還包括剛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馬拉拉、美國總統奧巴馬的兩個千金莎夏(Sasha Obama)及瑪麗亞(Malia Obama)、美國少年名廚弗林(Flynn
McGarry)、因比特幣而賺得10萬美元成了小企業家的埃里克(Erik Finman)等。
黃之鋒出生於香港一個普通的基督教家庭,父親黃偉明是公民黨一員,據《時代》雜誌介紹,黃之鋒還有個女朋友。10月6日那天午夜,他們和朋友們還躲到旺角一家餐廳的工薪階層鄰里,飽食了一頓蔥菠蘿燒烤,外加經典的香港融合菜——奶酪和大蒜雞蛋麵。就在吃麵那功夫,他也不忘查看他的手機,一邊吃,一邊查詢信息。
從9月28日開始「佔中」以來,示威者大多露宿天橋,蜷縮在背包上,以餅乾和肯德基果腹。在整個活動中,他們有的被噴過胡椒,被雨水浸泡過。黃之鋒和他的朋友們常說:「未來將不會是由現在的成年人決定,……我想問問這些成年人,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們,為什麼他們不去爭取民主?」
在人們的印象中,黃之鋒是那個手持麥克風、不斷揮動手臂、用約帶嘶啞的嗓音激情高喊的年輕人,不過在講臺下他卻是個彬彬有禮、習慣把手指扣在一起的學生。他在教會學校長大,去中國參加過農村支教;參加他組織的學民思潮的400多位同學們,大多是來自教會的朋友。2011年當時他只有14歲,就組織了一批學生,成立了學民思潮Scholarism,阻止梁振英的香港政府推行中共用來給港人洗腦灌輸的「國民教育科」。在10萬人加入他組織的2012街頭集會後,港府退卻了。
從此以後,黃之鋒成了名人,經常有記者採訪、名人相約。不過他那很糟糕的高考成績也成了記者報導內容之一。在香港9所大學中,他考進最差的一所攻讀政治與公共管理。人們也可以想像,由於有太多的社會活動,他的時間和精力都沒有用在課堂學習中,不過他說,這幾年他在實踐中學到的東西,是課堂上永遠也學不到的。
業餘生活中,黃之鋒喜歡聽粵語流行歌曲,也喜歡玩遊戲。他的頭髮瀏海幾乎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和一半香港學生一樣,眼睛近視,必須得戴眼鏡。他的肩膀總是縮著,駝著背玩手機。不過演講時他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往往眼睛緊閉,嘴裡流出的卻是滔滔不絕的話語。他說,「我不想生活在大人制定的遊戲中。人們總是對我說,『哦,如果你想改變世界,首先你要去上大學,然後成為政府管理者或商人,那麼你就可以制定政策。』」黃之鋒卻說:「不對,要想影響世界,你就要走上街頭。」「開會開不出政治改革,我們必須要有激進的行動,因為我們的領導人什麼也不幹。」
儘管人們把他稱為學生運動負責人之一,不過黃之鋒自己卻不這樣看待自己。他不希望成為偶像,他也沒有自己的偶像。他對《時代》雜誌說,「如果香港只是依靠我,運動將會失敗。」事實上,這次香港「雨傘運動」完全是民眾的自發抗爭,沒有負責人,參與者只是自己對自己的良知負責。
召集人的心底話
2014年6月15日,學民思潮重新刊登了黃之鋒在2013年8月3日凌晨寫作的文章〈鐵屋吶喊 我們是學民思潮〉,講述了他自己在當召集人過程中的心路歷程,內容如下:
「還記得組織成立初期,當學民思潮只得10多人的時候,大夥兒認為主席和會長這些傳統組織所用的頭銜過於老土,因此便提議以『召集人』為組織領導,在籌劃的過程中有數名成員推舉我做召集人,機緣巧合下便負起這個重任,才發現需要兼顧的東西實在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有句話我常掛在口邊:『投身社會運動看重的不只是對政治的認識,更重要的是心理質素。』每天放學乘車回家的時候,身旁的同學在玩『轉珠』(遊戲),我則埋頭苦幹,拿手機和iPad,一邊在facebook瀏覽當天熱門新聞,另一邊則用短信電郵回覆不同機構的邀請,與祕書處跟進各項行政工作,追收設計組的文宣稿件和擬訂各大小會議,如當天有什麼突發新聞,還要立即跟發言人就該議題共識出一個說法,再找人撰寫聲明,然後發送到各傳媒機構。
香港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左一)認為,投身社會運動看重的不只是對政治的認識,更重要的是心理質素。(宋祥龍/大紀元)
梁振英拒絕接信,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在高處呼喊口號。(宋祥龍/大紀元)
回家後,便到學民思潮的facebook私密群組,跟全體成員解釋運動最新路向,接著便用facebook
Page發布消息,吸引網民關注議題動向,然後才抽空跟家人吃晚飯。
facebook和WhatsApp對很多人而言是用來娛樂和休閒的,但作為以網絡起家的民間團體,學民思潮把科技與網絡用得淋漓盡致,在以上兩個媒介加起來就有超過20個Groups,數字聽起來還是滿嚇人的,除了睡覺、學業和家庭生活外,基本上我這兩年的生活都被學民思潮占據。」
遊走於濁水和鬥獸場之間
「……伴隨名氣而來的便是中方的統戰工作,不論是中央政策組、政治及內地事務局,還是疑似地下共產黨黨員,都曾邀約我私下見面,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友好人士』想跟學民思潮拉關係。跟這些中央高層見面,難免會幻想自己處於權力核心,也會匪夷所思地認為自己可以從他們身上『收風』,而聽說跟他們共膳的伙食也不差,但事實上人家行走江湖數十年,早在你『收料』前把你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畢竟『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每當收到這些奇人的邀請,我還是警惕自己誠如初衷,當年怎樣拒絕吳克儉的密室會談,便怎樣拒絕他們,在會議跟成員討論之後,便一致共識把這些人物拒於三尺之外。」
「常有人問我這兩年來累不累,我會答:『非常累,但值得。』還記得蜘蛛俠的名言:『能力愈大,責任愈大』,……在街頭如何能言善辯,在論壇如何以唇槍舌劍跟建制派角力,外表如何堅強,骨子裡我也只是一個中學生,回到家裡,作為一個普通孩子,我也會有偷偷落淚和軟弱的時候。」
「但容許我在蜘蛛俠名言後加上8個字:『代價愈大,成果愈大』,每當我萌生放棄念頭的時候,我便會以這句話勉勵自己堅持下去,嘗試讓自己回憶起反國教的點滴。實不相瞞,2012年5月的反國教遊行只得300人,如果我在那個時候選擇放棄,大概不會看到兩個月後,9萬人走上街頭和12萬人包圍政府總部的畫面,見證公民在體制以外(街頭)所擁有的創造性;無法見證那一場波瀾壯闊的社會運動改寫學生運動的奇蹟誕生。」
「誠如初衷,我會無畏無懼地,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寫於反國教一年後的2013年8月3日凌晨2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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