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不確定的未來 及早因應

不確定性的風險高，投資極可能血本無歸，利潤也相對地需要「大」。圖為2023 年5 月22 日，一名交易員在紐約證券交易所的場內進行交易。（Angela Weiss / AFP）

文•吳惠林（中華經濟研究院特約研究員）

「千金難買早知道」、「人生無常」、「預防重於治療」，這些大家朗朗上口的詞語，鮮明地透露出人類的渺小，「不知」「未知」「無知」則是寫照。為了彌補缺口，自古以來就有各種提供資訊、知識的人或物，而算命師、水晶球、預言家、預言書充斥，也就理所當然。東方的《易經》、《推背圖》、《梅花詩》、《鐵板圖》，西方的《諸世紀》等等都是流傳千古的預言書。到了近代，在科學方法應用下，各種預測研究成果更紛紛出籠。

不確定年代早已到來

1921年，美國芝加哥大學芝加哥學派的開創者兼掌門人奈特（F. Knight）出版《風險、不確定與利潤》（Risk, Uncertainty and Profit）這本經典名著，揭櫫風險與不確定性的差別和破解之道。風險適用於投資人，可用已知機率建立模型的隨機結果，而不確定性則適用於未知機率的隨機結果，也就是說，不確定性的風險更高，而投資人或企業家冒險從事投資，極可能血本無歸，因而以「利潤」來誘引他們從事冒險，由於成本高，利潤也相對地需要「大」。這種理論可以合理解釋投資報酬率為何高於、甚至遠高於勞動報酬，而所得分配為何不均，貧富為何懸殊也就多少可以理解了。市場越開放，競爭性越強，不確定性越高，這個理論就越適用。

到1977年，名經濟學家約翰．高伯瑞（John Kenneth Galbraith）出版《不確定的年代》（The Age of Uncertainty），宣告世間已全面邁入不確定，那是1973至1977年，「常態」的觀念遭到顛覆，使經濟學界面臨極大的不確定：嬰兒潮世代進入全球勞動市場，擾亂了市場平衡；阿拉伯石油禁運後油價飆升，致石油進口國動盪不安；二戰後實施的國際貨幣體系下，多數國家的貨幣採釘住美元的制度，而美元又以固定價格釘住黃金，這樣的體系崩潰了，匯率發生劇烈波動。這些現象都對全球經濟帶來巨大衝擊，也標示過去世人眼中的「常態」出現根本性轉變，浮現出的是通膨升高和失業率升高同時來到，迄今不確定性因素更多、威力更大。

眾所周知，現代社會在科技帶動下，瞬息萬變，不確定性因素越多，訊息倍增，假消息更是傾洩而出，於是風險越來越高，不確定性大增，預測也越來越難。儘管預測工具和技巧增強，但槓龜機率升高，預測不準度大大提升。可是，人們對預測的需求非但不減反增，趨勢大師和趨勢書籍也更受到重視和歡迎。

趨勢預測充斥坊間

當前最常見的趨勢預測是經濟預測，數不清的國內外大小機構都會定期出版預測書籍，短期性的預測最常見。畢竟人多半短視，凱因斯（J. M. Keynes）這位已故的經濟大師早就告訴我們：「長期來看，我們都死了。」（In the long run, we are all dead.）。不過，人生百年還是夠長的，何況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十年、二十年很快就過去，恍如瞬間，因而較長時間的預測也早就出現，最著名的首推奈斯比這位「趨勢大師」，英國《經濟學人》也推出《二○五○趨勢巨流》，而未來學家喬治．弗列德曼更在2009年出版了《未來一百年大預測》（The Next 100 Years: A Forecast for the 21st Century）。

曾任職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十年的馬修．巴洛斯（Mathew Burrows）在2014年寫出了《2016～2030全球趨勢大解密：與白宮同步，找到失序世界的最佳解答》（The Future , Declassified: Magatrends that will Undo the World Unless We take Action）這本趨勢預測書。預測未來美國將會弱化，「多極化」世界將來到，人類面臨前所未有的巨大技術變革，科技一日千里地發展，人性也在轉變，無論是心理或體能，舊有的限制逐一解除，個人和小團體都有能力做出以往只有國家才能做到的破壞。作者全面性的審視未來，提出全方位的觀點，剖析系統性變化，其對「中國能避開中等收入陷阱嗎？」已在十年後的今天獲得證實，而對科技的發展對人類究竟是福是禍，以「人類能扮演上帝？」的大哉問，於今AI時代更突顯其重要。

《更動盪的未來經濟》書封

2020年卸任的加拿大央行總裁史蒂芬．波洛茲（Stephen Poloz），在2022年出版了《更動盪的未來經濟》（The Next Age of Uncertainty: How the World Can Adapt to a Riskier Future）這本半自傳、回憶錄著作，將其四十年的經濟與領導經驗淬煉成一系列關於經濟如何運作及可能走向的重要洞見。他出身中產階級，崛起成為加拿大央行總裁，對於如何因應挑戰重重的經濟時代，累積了豐富的經驗。在書中，波洛茲以獨到且謙遜的方式，描繪了即將界定我們未來與日常決策的經濟力量。他親身經歷過數十年來的重大經濟危機，巧妙地將過去與未來、經濟理論與現實人生、個人軼事連結起來，運用包羅萬象的手法，結合了珍貴的歷史洞察和對未來經濟發人深省的思考，使本書成了對於希望避免重蹈覆轍，並面對席捲全球的構造力的政策制定者應讀之作，也當然適合每一位想要了解未來的人閱讀。

五大構造力即將猛烈衝撞

好比構造板塊幾千年來一直在重塑地球一樣，波洛茲看到五種重大趨勢即將發生潛在的猛烈衝撞，從而重塑經濟與社會。這五大趨勢或構造力分別是人口老化、技術進步、愈演愈烈的不平等、越來越多的債務，以及氣候變遷。這五大構造力的交互作用將大幅影響通貨膨脹、就業市場、房地產市場、企業投資環境、政府與央行的政策，而COVID-19新冠疫情則進一步為這些影響力推波助瀾。不過，波洛茲告訴我們，與地震純粹只帶來破壞的力量不同，這五大構造力還會為復甦與成長帶來意外的機會。

人口老化、技術進步、愈演愈烈的不平等、越來越多的債務及氣候變遷等五種重大趨勢，即將發生潛在的猛烈衝撞，從而重塑經濟與社會。圖為紐約州埃爾邁拉的一條街道空無一人。（Spencer Platt / Getty Images）

波洛茲承繼1970年代高伯瑞寫作的《不確定的年代》，提出了我們的未來是「下一個」不確定的年代，且肯定它不會是最後一個。波洛茲寫作本書旨在幫助世人更加認識他們所見窗外的世界，以及他們在日常生活中所承受的風險，以便做出更好的決定。他告訴我們一股日漸高漲的風險浪潮即將洶湧而至，並提供具體建議來引導我們面對未來，且要我們「對未來保持樂觀，因為只要努力勤勉、足智多謀、沒啥挑戰是不能克服的」。

波洛茲篤定地說：「無論你是一位執行長（CEO）、經濟學家、還是一個在考慮孩子教育的父母，當我們天天為了生存而奮鬥，很容易忽略那些已經在運作中的重大經濟力量，而這些力量將影響我們很長一段時間。而正是那些大的經濟力量最終決定了我們奮鬥的結果。這本書的目的是要幫助我們每一個人能更清楚地思索並做好準備，以迎接下一個不確定的年代。」

是的！對未來茫然、徬徨無依、無所適從的世人，是可以看看此書以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