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與獨裁者的魔鬼協定 勢在必行

歐洲持續購買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為俄羅斯發動戰爭提供了資金，反助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圖為俄羅斯軍隊炮轟烏克蘭奧里霍夫鎮後的慘狀。（Dimitar Dilkoff / AFP)

隨著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每個跨國公司應當考慮與獨裁者做生意將面臨的風險。 公司企業亟需重新審視自己的責任，他們不應該與獨裁者沆瀣一氣，破壞西方社會的穩定， 他們與獨裁者進行的魔鬼交易必須終止。

編譯•李清怡

卡梅內茨基（David Kamenetzky）曾經是百威英博集團和瑪氏食品公司執行委員會成員；羅培茲（Leopoldo López）曾經是委內瑞拉反對派領袖，被馬杜羅政權監禁七年，最終逃離委內瑞拉，目前是華盛頓特區威爾遜中心的研究員。他們共同在《財富雜誌》撰文表示，隨著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每個跨國公司首先應當考慮的就是：與獨裁者做生意將面臨哪些風險。

倉促撤資使那些公司企業損失了數十億美元，對於留在俄羅斯的公司，如食品和藥品行業、匯豐銀行等金融機構，聲譽損失可能會更大。

儘管戰爭罪行的報導令人毛骨悚然，但一些跨國公司寧願將俄羅斯無端的侵略視為孤立事件，寄期望於軍事行動結束後，將這一切淡忘。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中共的擴張野心證據確鑿。其他專制政權都在觀望俄羅斯如何收場，作為公司必須明白兩點：其一，他們自身在支持非民主政權中都起了哪些作用；其二，他們將如何遭受反噬。

開放貿易未使政權變化 反令民主退卻

自冷戰結束以來，西方政府和企業一直非常樂於跟缺少法治或法治脆弱的國家進行交易和投資。多年來，中國一直是外國直接對外投資流的第二大接受國。

我們有些人甚至認為，全球化將帶來價值觀的融合，西方價值觀和自由的理念將大行其道。我們真是太天真了。開放貿易並未帶來政權的變化，民主反而退卻了數十年，全球自由度連續16年下跌。

相反，我們的貿易和商業活動已經授予專制政權合法性，增加了他們的收入、稅收和投資，以及就業機會，讓他們獲取了新技術。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一直在提醒我們，正是由於歐洲持續購買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為俄羅斯發動戰爭提供了資金，反助俄羅斯非法入侵烏克蘭，犯下野蠻的戰爭罪行，導致石油和天然氣飆升至天價。

企業與獨裁者的魔鬼交易必須終止

第二個令人不安的事實是，西方政府和企業允許獨裁者破壞我們的社會穩定。西方國家的信息自由讓克里姆林宮得以干預大選。社交媒體平臺成了獨裁者的天賜之物，他們藉以傳播假新聞，激化社會緊張情緒。

前不久，在公共壓力下，谷歌將俄羅斯官媒從谷歌應用程序上剔除，在此之前，克里姆林宮的外宣喉舌RT有超過450萬的註冊用戶。

在這種背景下，公司企業亟需重新審視自己的責任。他們不應該與獨裁者沆瀣一氣，破壞西方社會的穩定，他們與獨裁者進行的浮士德式交易（魔鬼交易）必須終止。

西方政府和公司必須直視這一事實：我們購買的商品、我們創造的投資、我們支付的稅收以及我們達成的交易，都在幫助支持非民主政權。我們在這些國家的存在為惡劣政府提供了合法性。

如果惡劣政府犯下戰爭罪和種族滅絕罪，那麼，與這些獨裁政權合作的西方企業都將背負同樣的嚴厲批評和譴責，如同瑞士銀行、福特公司和IBM當年與納粹德國合作時遭受的罵名。

只是這一次的後效應更快地被認知。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由於地緣政治的巨大作用，推遲了對企業和高管的行為審查，但是，隨著消費經濟的出現，如果再助長邪惡或視而不見，就不會那麼輕鬆地逃避問責了。

企業受益於法治、自由公正的選舉，和代表人民的政府、結社自由和信息自由，還有我們認為理所當然的自由，這些權利和保證使自由民主國家得以繁榮。我們都有義務在全球範圍內捍衛這些權利。

事實上，這意味著我們的公司治理必須增加一個層面，我們稱之為自由或民主，以此彰顯民主自由對於維持公司的長期成功和穩定至關重要。這一要求超出了評估政治風險和地緣政治威脅的標準做法。

在ESG（環境、社會和治理）的基礎上，增加F（自由），可以迫使公司審視自己，迫使公司做出積極促進民主價值觀的行動。如果繼續與迫害少數族裔、攻擊鄰國、蔑視國際法律的獨裁政權打交道做生意，那麼，當今被稱為「良好公司治理」的要素——遵守道德準則、反腐、支持人權等策略——聽起來都是空談。

公司企業添加F要素可以加強EGS投資視野，保護投資的長期穩定和盈利能力。對俄羅斯投資損失數十億美元的各大公司企業應該考慮在中國實施B計畫，或者說，去面對未來在中國投資損失可能惡化的現實。

對俄羅斯投資損失數十億美元的各大公司企業，應該面對未來在中國投資損失可能惡化的現實。圖為2021年上海國際汽車工業展覽會的特斯拉汽車展臺。（Hector Retamal / AFP）

然而，正在發生的現實截然相反。在競相尋找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替代品的過程中，美國向沙特阿拉伯施壓，提出抽取更多的石油；向伊朗尋求替代方案，放寬對伊朗的限制；開啟與委內瑞拉的溝通渠道，而委內瑞拉這個暴力、腐敗和專制的政權迫使超過600萬人生活在貧困中。

誠然，能源安全對任何國家都是一個嚴峻的挑戰。但這不應該成為屈服於能源和天然氣公司的藉口，因為那些公司在專制政權下運作，那些政權侵犯人權、摧毀自由，甚至攻擊領土管轄之外的自由民主。

如果俄羅斯侵略的唯一後果是西方政府和企業從一個獨裁政權轉向另一個獨裁政權，那麼我們就沒能從中吸取教訓，世界將會繼續處於不安狀態，我們也將繼續依賴不穩定的政權。

在華投資面臨風險 外資企業岌岌可危

前加拿大駐華大使趙樸（Guy Saint-Jacques）在《環球郵報》（Globe and Mail）撰文，指在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之前，2月4日，中共向俄羅斯總統普京拋出了橄欖枝，為其提供無條件的支持。兩位領導人在一份聯合聲明中說：「兩國之間的友誼無止境」、「合作無禁區」。20天後，普京開始入侵烏克蘭，數百家跨國公司突然意識到與俄羅斯的紐帶難以為繼。

中國更是風險重重，那些敢於正視現實的人，危險信號已經非常明顯。北京持續不斷、毫無愧疚地逮捕和拘留異議人士，這應該是一個警示。

顯然，在獨裁體制下，沒有人是安全的，因為那裡沒有法治可言。一個強有力的案例：被中共扣押的加拿大人質康明凱（Michael Kovrig）和斯帕沃（Michael Spavor）案，這兩個Michael只是中共用來討價還價的籌碼，以確保華為首席財務官孟晚舟獲釋。

中共扣押加拿大人質康明凱和斯帕沃，來討價還價以確保華為孟晚舟獲釋。圖為2021年9月5日加拿大民眾步行活動抗議兩位Michael遭中共以間諜罪關押1000天。（Lars Hagberg / AFP）

至於中國大陸，危險問題清單依舊存在：新疆強迫奴工勞動的報告涉及多國供應鏈、中國合作夥伴國銷售武器給中共軍隊、中共將貿易武器化的行為例例在案、國家缺少法治等。

經過30年的全球化，各國對中國的供應鏈產生了深度依賴，跨國公司退出中國將是痛苦的選擇；雖然現在退出中國並非一步之遙，但是也不應該再像以往那樣行事。我們必須更加密切關注中國，至少要計畫多元化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