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日，巴塞隆納世界移動通信大會上的聯想展臺。（Josep Lago / AFP）

柳傳志，這個在中國幾乎家喻戶曉的人物，讓國產的聯想計算機收購了IBM，他還獲得了中共中央、國務院授予的「改革先鋒」獎章。然而最近他的微博被清空了。不是因為國資流失，而是另有祕聞。

文•齊先予

聯想控股被查

2022年4月14日，北京證監局宣佈，聯想控股存在定期報告披露不及時等五大違法違規問題，責令立即全面整改。

4月30日，聯想集團前執行長柳傳志，和滴滴出行總裁柳青，這對父女的微博帳號突然呈現一片空白，令外界譁然。

而在2021年12月的最後一天，官方宣佈，為聯想2021年10月上市科創板提供審核的中金公司，受到證監會的調查。

此前，研發投入僅3％、負債率高達90％、以貿易工廠為主的聯想，卻想以高科技公司的名義第三次圈錢，結果被證監會拒絕，上演了「聯想上市一日遊」或一周遊的鬧劇。

當時網上最熱的一個話題就是：柳傳志會被查嗎？

銜紅銀勺子出生  「下海」出師不利

柳傳志1944年出生於上海，美國《商業週刊》稱他是「銜著紅色銀勺子出生」的，可謂紅色官二代。他父親柳谷書曾擔任中國貿易促進委員會法律事務部副部長。

高中畢業時，柳傳志本來可以當飛行員，但因為舅舅是右派而政審不合格。後來他去了西安軍事電訊工程學院（西軍電）讀大學，在那遇到了他後來的妻子龔國興，婚後育有一子一女，兒子柳林目前在聯想的一家投資公司工作，女兒柳青在2015年後出任滴滴出行的總裁。

1970年柳傳志被分到在北京的中國科學院計算所工作。1983年10月，柳傳志放棄科研，改行做行政，當了中科院人事局領導幹部處的幹部，但他依舊住在計算所。

1984年10月，十二屆三中全會通過《關於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確認要搞「有計畫的商品經濟」，40歲的柳傳志坐不住了，很想出來幹點事。

1984年11月，柳傳志和10個同事「下海」了，地點就在中關村科學院南路2號的小平房裡，房子裡除了兩個長條凳，別無他物，成立的公司叫「中國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新技術發展公司」。

公司成立後，他們卻不知道運行方向。柳傳志後來回憶，「當時實在是不知道要幹什麼好，所以能幹什麼就先幹著，哪怕掙點兒錢發工資也好。」後來聽說倒買一臺彩電就能賺1000塊，聯想也跟著去做，但等他們把14萬元匯過去後，那些人就溜了。

公司剛開張，20萬一下被騙走14萬，怎麼辦呢？倒買倒賣這條路不好走，於是柳傳志想起了倪光南。

倪光南的漢卡為聯想引進財源

1974年，柳傳志被發配到科學院天津幹校勞動，在那他認識了比他年長5歲的倪光南。

倪光南是第六研究室的副研究員，計算所公認的技術狂人。1981年8月，他應邀到加拿大國家研究院（NRC）工作，擔任訪問研究員（VRO）。1983年5月，倪光南放棄了高薪留任加拿大工作的機會回國，回國前他自己掏出幾千加元買了夠研製幾臺漢字微機樣機的關鍵器材帶回國來，包括Z80 CPU、SRAM、DRAM、介面等超大規模集成電路晶片和C編譯器等。

倪光南利用了中國文字中片語和同音字的特點，1984年初，他組織課題組研發出了漢字處理的「LX-80聯想式漢字圖形微型機系統」。8月計算所與中航深圳工貿中心簽訂了合作協議，將LX-80移植到PC計算機，完成了聯想式漢卡的開發工作。

當柳傳志做倒買倒賣被騙錢之後，他想到了請倪光南出山。當時倪光南提出三點要求：一不當官，二不接受記者採訪，三不出席宴請。柳傳志全部答應，並承諾：「我保證把你的一切研究成果都變成產品。」

於是，倪光南帶著自己的聯想中文卡和所有技術進入柳傳志的公司，成為公司的第12名員工。

最早的聯想漢卡成本不到2000元，售價是4000多元，「公司引入漢卡技術後，迅速產生經濟效益，上下都很振奮。」柳傳志回憶說，因為漢卡，聯想邁入億元利稅大戶。

與呂譚平成立香港聯想

不過，柳傳志並沒有滿足，他開始瞄準了香港。

1987年底，柳傳志找了做AST電腦代理的香港導遠公司老闆呂譚平合作，以父親柳谷書創辦的中國專利公司下屬「中國技術轉讓公司」的良好信譽，在銀行獲得大量貸款。三家各出資30萬港幣，三方各占33.3％的股份，組成了香港聯想。

1988年4月1日，香港聯想公司在柴灣的一棟破舊的大樓中誕生。

柳傳志原來期待香港聯想第一年營業額能達到1000萬美元（7848萬港幣），未料一下就衝到了1.2億港幣。柳傳志公開承認：「頭一年1200萬的利潤主要是呂譚平他們掙的，關係都是他們的關係。」看來，柳傳志選人是有眼力的。

擦邊球香港辦廠

香港聯想開始賺錢後，柳傳志可以拿和呂譚平一樣的高工資，每月開1萬到2萬，但是這個高工資不直接進到自己的腰包中，要交公，然後再按照新華社的標準，領每月1000多的工資。

後來柳傳志用「交公」的錢在香港買了14套房子，為北京的大股東置了物業。至於這14位聯想大股東是誰，他們這樣獲得香港物業是否合法，就無人過問了。

到了1988年，柳傳志已經很會做貿易了，在打通銷售管道以後，他想自己生產計算機了。年底，呂譚平一個做QDI（計算機板卡業務）的朋友蔣國輝將自己的板卡廠合併進來，占45％股份；香港聯想占30％股份；北京聯想占25％股份。

為此，柳傳志還申請了100萬美金的貸款作為啟動資金。倪光南帶著十幾個北京工程師來到香港設計計算機板卡，商人出身的呂譚平開始和學術專家倪光南進行磨合。

1989年3月，倪光南到德國參加漢諾威交易會，就在這場世界級的電子技術交易會上，聯想Q286微機大獲成功，拿到了2073臺微機和2483塊主機板的訂單。

於是，聯想蜚聲海內外。

電腦配件是「八國聯軍」

1990年，呂譚平在洛杉磯成立了香港聯想第一家海外分公司，在德國成立了第二家，四五年下來，香港聯想在全球開了21個分公司，那段時間也是板卡最好做的時間，讓北京聯想聲威大振。兩年後，QDI就開始盈利。

香港聯想Q286微機在德國成功參展時，被一位大陸官員看到了，最終他們批准了北京聯想的PC計算機生產許可證，聯想品牌的微機開始在國內市場推出。

從一開始，聯想就打著「國產電腦」的旗號大肆宣傳，但真實情況是，聯想只是在組裝電腦，「一臺電腦有九大類配件，差不多就是『八國聯軍』：中央處理器來自美國英特爾公司，內存晶片是日本的，硬盤來自新加坡，顯示器來自韓國，顯示卡來自臺灣，機箱也是來自臺灣，主板來自香港聯想，只有電源是大陸生產的。」柳傳志自己這樣對內說。

泰山會資本運作

1993年10月，四通公司的段永基發起提議，建立一個為企業資產超過億元的企業家交流、開拓民營企業生存環境的平臺。由於企業家商會成立大會在山東召開，遂取名「泰山會」

後來，柳傳志在裡面唱主角，他認為，五嶽至尊的泰山寓意一種高度，以泰山取名，也代表中國民營企業家的高度。特別是2006年柳傳志擔任中國企業家俱樂部主席之後，更成了中國民營企業家的代表。

2013年11月16日，柳傳志帶領著16個男人組成的神祕旅遊團，低調抵達臺北。令臺灣媒體驚訝的是，這16人掌控著超過2萬億人民幣的財富，換成紙幣，可以繞地球三圈。

泰山會的活動形式非常神祕，有著很嚴苛的規定。會議的過程中不錄音、不記錄、不請政府官員、不請媒體。大家主要聊中國經濟大勢，不聊政治。

泰山會成員之間關係密切，他們彼此溝通資訊，互相護持。比如1995年，看到了住宅商品化的大勢所趨後，泰山會的成員盧志強、柳傳志、段永基幾人共同成立了「光彩事業投資治理有限公司」，並在盧志強的坐鎮下，憑藉對南油物業的收購，在日後的幾年帶領這家企業賺得盆滿缽滿。柳傳志也因為泰山會而收穫巨大。

2005年盧志強因為拿地太多，資金鏈受到影響，柳傳志挺身幫助盧志強走出了難關。到了2009年，柳傳志想通過股改，將聯想變成一家民營企業時，盧志強站出來，以27.55億的價格從中科院國有的國科控股手中買入聯想29％的股份，成為聯想第三大股東，而這也讓柳傳志成為了聯想的實控人。

有評論說，泰山會其實是中國第一批通過資本運作發家致富群體的聚集地。是資本運作，不是製造生產，不是科研創新。

泰山會是中國第一批通過資本運作發家致富群體的聚集地，柳傳志在其中唱了主角。（Fred Dufour / AFP）

也就是說，在1993年柳傳志剛創業九年，在做製造業的同時，他已經想到了要用資本運作來賺錢，這也是他不同於一般企業家之處。

借錢給導遠聯想股份高出導遠10％

1990年，香港聯想公司的註冊資金從90萬港幣增加到1000萬港幣。北京聯想（100％的國營企業）、呂譚平的導遠公司、中國技術轉讓公司，仍然各占33.3％股份。

1992年，柳傳志急切地想讓香港聯想上市。為了滿足上市條件，再次決定增資擴股，股本由1100萬港幣增至1.1億港幣。三家應各出資3000多萬港幣。由於導遠公司只能拿出10萬港幣，北京聯想就借552萬美金給導遠補足，利息是6％，條件是導遠必須讓出5％股份給聯想。

柳傳志用於增資的錢是向中國銀行借的，他認為，「國內不准借錢做投資，在香港是無所謂的」。他的真實目的是通過借錢給導遠，讓聯想的股份比導遠高出10％。

但倪光南認為，這是拿國家的錢，給了香港商人，是國有資產的流失，於是，他堅持不懈地舉報柳傳志。

1994年2月14日，香港聯想上市，公司售出1.68億股，每股1.33元，市盈率為13.8倍，超額認購數量達到409倍，香港聯想的市值一下子達到8.28億港幣。

選中楊元慶保障柳退休後的高福利

1994年，柳傳志說服了一個年輕人，讓他打消了出國遊學的念頭，從而將聯想的未來，像豪賭一般押在了這個年輕人身上。他就是楊元慶。

相中楊元慶，與柳傳志自己的小算盤有關。

1994年柳傳志曾給楊元慶寫信：「我心目中的年輕領導核心一要有德。這個德包括了幾部分內容：首先是要忠誠於聯想的事業，也就是說個人利益完全服從於聯想的利益。公開地講，主要就是這一條。不公開地講，還有一條就是能實心實意地對待前任的開拓者們。」

也就是說，柳傳志選中楊元慶，主要是因為他能保障柳退休後的高福利。

在楊元慶的定位下，聯想推出「E系列」經濟型家用電腦，採取「價格屠夫」的手段，將成本降至最低。在後來很長一段日子，聯想高舉「國產品牌」的大旗，在中國甚至世界的行業舞臺，賣了個天翻地覆，進入世界500強，成為整個行業的頭部翹楚。

然而，聯想靠著國人的愛國情感一步步走上世界舞臺後，卻不遺餘力地「去中國化」。楊元慶甚至在2008年提出，聯想國際化進程的最大障礙，就是「我們來自中國」。

聯想靠著國人的愛國情感一步步走上世界舞臺，卻不遺餘力地「去中國化」。首席執行官楊元慶在2008年提出聯想國際化進程的最大障礙就是「我們來自中國」。圖為楊元慶2007年資料照。（Mike Clarke / AFP）

叫停晶片  罷免倪光南總工職務

1994年，儘管聯想在柳傳志的掌舵下，在「貿工技」這條路上，走出了一條「賣賣賣」之路，但聯想的總工程師、技術狂人倪光南，依然不改本色，將下一個攻堅目標定為集成電路和晶片，也就是後來大家所熟知的「中國芯」。

1994年倪光南與復旦大學和長江計算機公司達成合資建立晶片設計中心，他還為聯想爭取到了1100萬元的撥款和6000萬元的貸款，這在實際上已經完全解決了當時聯想晶片研發的資金問題。

為完成技術迭代升級，倪光南指示香港聯想，至少再招聘15個研究人員，還試圖在美國尋找晶片設計專家。但這一技術攻堅之舉，突然被柳傳志叫停，原因不難理解，搞高精尖科技是一件無比燒錢的事情，而柳傳志已然決定走另一條「出來賣」的道路。

令人奇怪的是，柳傳志一方面稱聯想沒錢，哭哭啼啼的否決了晶片這一項目，另一方面，卻在同期投入6000萬去惠州炒地皮，結果虧得一塌糊塗，房地產公司最終都破產。

其實，那個時候中國的晶片和國外的差距，比現在小很多，台積電也是在1987年才開始起步的。

晶片研發被柳傳志否定了，倪光南憤怒不已，在會議上向柳傳志大吼：「柳傳志，我永遠和你沒完！」據當時會議紀錄，現場火藥味十足，乃至兩個副總裁都嚇得流了眼淚。

事情鬧到這地步，兩人已無迴旋餘地。1995年6月30日上午，董事會宣佈中科院的調查結論，並罷免倪光南的總工程師職務。

趕走呂譚平和倪光南

1996年初，由於呂譚平的管理不善，虧了1.9億港幣，導致香港聯想股票由1.33元跌至0.295元，這段時間被柳傳志說成是「生死存亡」時刻。

1996年11月，在美國舊金山聯想最高層會議上，呂譚平被撤職。呂賣給北京聯想幾千萬股份來還柳傳志借給他的錢。不過還是保留了聯想的很多股份，令他在1996年值1億港幣的股份，幾年後變成了35億，輕鬆成為億萬富翁。

而柳傳志對聯想的技術功臣倪光南，卻是另一套處理方法：倪光南1995年被柳傳志解除了聯想總工和董事的職務，1999年還被趕出了聯想。

倪光南1984年5月完成聯想式漢字系統的主體設計，推出聯想漢卡，錢源源流進聯想。未料1995年被罷總工職務，1999年被趕出聯想。（Shizhao／維基百科）

公司改名與股權遊戲

聯想從成立一開始的1984年11月，中國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出資20萬現金，成立「中國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新技術發展公司」，註冊資本130萬。

從1984年創立到2001年這17年，聯想股權都特別簡單，那就是中科院是唯一的股東，占比100％，100％的國營企業。

聯想2001年完成改制。此前的17年，中科院是聯想唯一的股東。圖為2004年12月7日，中國最大計算機製造公司聯想的一家北京零售店。（Peter Parks / AFP）

1991年該企業更名為「北京聯想計算機新技術發展公司」。1998年改名為「聯想集團控股公司」，並將註冊資本增加至1億元人民幣。2000年公司開始改制為有限責任公司。2001年完成改制，並再次更名為「聯想控股有限公司」，同時註冊資本提高到6.6億元，其中中科院出資4.3億元，占比65％；原職工持股會出資2.3億元，占比35％。

據說，聯想高管們拿企業去貸款，得到貸款後，高管們再拿這些錢來買自己的企業，然後再拿企業的利潤來還貸款，一頓操作猛如虎，物業直接變業主，股份就神奇般地從國營變成私有了！

後來這樣的操作被政府叫停了，不過聯想的高管們早已賺得盆滿鉢滿。

聯想再上市公司控制權由柳等高管主導

2015年6月29日，聯想控股在香港證券交易所主板掛牌上市，股票代號為03396，發行價為42.98港元，由此聯想控股獲得了151.7億港元。此次IPO獲得45.17倍的超額認購。

當時聯想控股的24家基石投資者包括中國人壽富蘭克林、中再資產等，基本上都是中國的大型國營企業，累計購買1.71億股聯想控股股票，約占發行總規模的48.54％。

上市後，儘管第一大股東仍為中科院的國科控股，但公司控制權已由柳傳志等高管主導。

2015年柳傳志於中國企業家俱樂部10周年活動上發言。（Jacques Witt / AFP）

聯想控股的上市對柳傳志來說是一件極其驕傲的事情，其背後是誰在幫忙推動，誰是受益者，這也是個疑團。

多元淘金的投機主義

在中國官方的宣傳中，往往只是把柳傳志當成一個實業家來宣傳，但對他而言，與利潤相對微薄的製造行業相比，資本運作迅速而豐厚的回報，更讓他著迷。在他創業15年、把聯想交給接班人之後，柳傳志的主要精力就放在金融投資領域了，相比於實業家，他更是一個投資家，或者叫資本家。

2001年，柳傳志把聯想分拆為兩個公司，分別讓楊元慶負責聯想集團，郭為負責神州數碼。而柳傳志自己把主要精力放在資本市場，正式進軍風險投資領域，成立了聯想投資（2012年更名為君聯資本）。

2003年，聯想控股進入私募股權投資（PE）領域，成立了弘毅投資。

除了在資金上幫忙新企業，聯想還利用自己的創業經驗來指導和幫助新創公司。他們投資的企業有寧德時代、科大訊飛、BiliBili、網易有道、高德地圖、Wish、諾輝健康、藥明康得，還有順豐快運、京東物流等。

2021年劉學輝評論說，作為1984年創業的中國第一批高科技企業，「聯想的老掌門柳傳志卻帶領聯想毅然決然走上了多元化投資之路，地產、投資、農業、互聯網出行、互聯網金融、白酒與醫藥，其不肯錯過任何一個風口，卻不知聯想集團正處在時代最大的風口。

很多人把聯想沒落的根源歸罪於楊元慶，但我認為，柳傳志的投機主義才是聯想集團的沒落之源。柳傳志的投機主義又源於聯想始終是一家沒有使命與願景的企業，而只是踩著開放大潮成長起來，但最終淪為平庸的一家普通企業。」

科創板IPO上市撞牆

2021年9月30日，聯想向上海交易所遞出科創板IPO申請，然而，大陸國慶長假過後，僅過一個交易日10月8日就宣告自行撤回，被調侃「科創板一日遊」。

2021年9月30日，聯想向上海交易所遞出科創板IPO申請，10月8日就宣告自行撤回，事實是被官方快速否決。圖為上海證券交易所。（Hector Retamal / AFP）

科研費用只占收入的3％，這樣的公司能叫科技創新型企業嗎？表面上看是聯想自己撤回了申請，其實是被官方快速否決了。

有人認為，已經有了螞蟻集團翻車的前車之鑒，聯想還敢尋求上市，「真的是太有勇氣了，藏得真深」，也有人說聯想太愚蠢了，太膽大妄為了，完全沒有看清大局勢。

高管和柳的天價薪酬

聯想的膽大妄為，終於給自己招來了麻煩。2021年12月，聯想高管的高薪問題成為眾矢之的，他們與聯想底層普通員工的收入相差1700倍。

聯想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楊元慶2012年以來的薪酬約為2000萬美元，10年間薪酬總額約為12.6億元。2021財年，楊元慶的薪酬達2616.6萬美元（約1.68億元人民幣），而蘋果CEO庫克2020年的年薪才1400萬美元，只有楊元慶的一半多。但是，蘋果2020淨利潤達574億美元，而聯想控股的淨利潤只有38.68億元，兩相對比，差距太大。

據《第一財經》記者查閱聯想控股財報發現，退休多年的柳傳志，薪酬也是在4000萬左右一年。

張捷財經評論說，不應同時有股權與高薪，如今聯想高管拿了股權又拿高薪，就是虛列工資，就是貪汙，集體貪汙腐敗仍然是違法犯罪問題。

由於輿論的強大壓力，2022年4月28日，聯想控股發布了2021年度報告，其中，聯想控股高管2021年薪資大降了70％左右。

「打擊資本無序擴張」  習要奪回資本

如果柳傳志被查，主要原因是在資本市場上的翻雲覆雨。

自從2021年以來，中共習近平政權利用所謂反壟斷法，對中國大型民營企業進行了嚴厲整頓，理由是「打擊資本無序擴張」。

從2015年中國發生股災以後，習近平深感中國的金融大權還是掌控在江派手中，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他開始在銀行、證監會等金融系統反腐。賴小民被判處死刑就是一個例證。

到了2021年，習近平騰出手來之後，開始對江派控制的民營企業動手。無論是阿裏還是騰訊、百度、京東、滴滴，或是聯想，他們都是靠江派發的大財，並且一直聽命於江派。習近平以「打擊資本無序擴張」為理由，利用反壟斷法來懲罰這些不聽話的巨頭。

習近平以「打擊資本無序擴張」為理由，利用反壟斷法來懲罰靠江派發大財、聽命於江派的巨頭。2021年阿裏巴巴被開罰182.28億元，是中國反壟斷史上最大的罰單。（Greg Baker / AFP）

2021年4月10日，阿裏巴巴被市場監管總局開罰182.28億元，這是中國反壟斷史上最大的罰單。隨後美團被罰34.4億元。

2022年4月29日，馬雲控制的香港《南華早報》報導，中國計畫在第二天的政治局會議之後，與大型科技公司舉行一次座談會，宣告中國政府將停止嚴打科企運動，並讓互聯網平臺發揮更大的作用，幫助支撐疲軟的經濟。

不過4月30日，據央視新聞報導，在中央政治局4月29日的集體學習中，習近平強調，要加強資本領域反腐敗，堅決打擊以權力為依託的資本逐利行為，著力查處資本無序擴張、平臺壟斷等背後的腐敗行為。

也就是說，柳傳志他們期待的停止嚴打資本無序擴張的行動還沒有結束。

現在人們最關心的是，到底柳傳志和聯想是否會被歸到嚴打行列呢？柳傳志可是中共一手扶持的「改革先鋒」，把這個標竿打下去，中共的臉面也受損。

從滴滴出行的服軟來看，也許只要柳傳志和聯想服軟，拉開與江派的距離，76歲的他或有可能躲過這一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