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第689期 20211201

永不停止的謊言與暴力從「長津湖戰役」說起

by 青宇

今年10月間，中共上映一部政治宣傳片《長津湖》，描繪韓戰期間的一場慘烈戰役──長津湖戰役。圖為2021年10月11日，北京一家商場的《長津湖》電影宣傳海報。（Noel Celis / AFP）

中共政治宣傳片《長津湖》在中國大賣，然而探究歷史真相後，這部描繪韓戰期間長津湖戰役慘烈景況的電影，彷若是一面360度毫無死角的照妖鏡，寫實又殘酷地照映出中共一貫的、永不停止的謊言與暴力……

文：青宇

今年10月間，中共上映一部政治宣傳片《長津湖》，描繪韓戰期間的一場慘烈戰役──長津湖戰役。中共拍攝此片的目的不是要還原真相，而是吹噓中共軍隊的英勇，煽動小粉紅們的民族主義情緒。

對臺灣民眾來說，這個戰役可能遙遠而陌生，但提起「123自由日」，1萬4000位反共義士投奔自由的紀念日，「五年級」（出生於民國五十年代即1961至1970年）以上的臺灣人應該不會陌生。這些義士是韓戰中被俘的中共志願軍，為什麼戰後他們不願意被遣返回中國，而是選擇投奔臺灣呢？

細究起來，這個跟中共政權的殘暴本質有關。讓我們一起從長津湖戰役開始，回顧韓戰中志願軍的親身經歷，以了解反共義士堅決奔赴臺灣的原因。

中國參加韓戰的原因

1950年6月25日，北韓部隊突然越過北緯38度線，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占領韓國90％的土地。事件發生後，聯合國安理會於7月7日通過決議，授權組織聯合國軍，阻擋北韓共產政權的南侵。美國將軍麥克阿瑟臨危受命，率領美軍和聯合國軍全面反擊，在一連串的攻勢下收復漢城（首爾）、攻取平壤，直逼中朝邊界。

此時，毛澤東與史達林已達成協議，由蘇聯提供裝備，中共提供兵力參戰。當時的中國剛結束國共內戰，不論軍民皆需休養生息，共軍內幾位將領都不同意出兵，但毛澤東卻因一己之私決定參與韓戰。

毛告訴志願軍，這是一場「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爭，然而真相卻是：中共參與北韓對南韓的侵略戰，把志願軍當砲灰，死亡人數近百萬人。（中共公布死亡18萬人，蘇聯解密檔案顯示死亡人數達100萬，前南京師範大學法學教授程干遠估計有80多萬人）。此外，美軍並未攻打中國，所以志願軍參戰也談不上保家衛國。

美中裝備的差異

1. 禦寒裝備和食物補給

北韓氣候寒冷，禦寒為當務之急。美軍運輸官曾請示前方指揮官，要先運輸彈藥還是保暖裝備，指揮官回應說：「沒有彈藥可以拼刺刀，如果人都凍死了還怎麼打仗？」要求優先運送保暖裝備。美國重視軍人的安危，戰爭的目的是勝利，傷亡越少越好。

反觀中國志願軍第九軍團（15萬人），在進入北韓時只穿著南方的棉衣與棉褲，完全不足以禦寒，而在運輸裝備時卻以彈藥為優先。

長津湖戰役發生在1950年11月17日至12月13日，歷時17天，當時氣溫驟降到零下37度，中共九兵團在保暖不足的情況下，發生三個連的士兵全部凍死的慘劇，這就是被中共吹捧的「冰雕連」。中共沒有反思志願軍為何被活活凍死，卻把極端痛苦的悲劇美化成英勇的事蹟。

九兵團在保暖不足的情況下，發生三個連的士兵全部凍死的慘劇，這就是被中共吹捧的「冰雕連」。（視頻截圖）

志願軍在酷寒和饑餓中，身體已凍得僵硬，無法正常戰鬥，致使美軍陸戰一師在興南港從容登船，還有時間和餘力用船載走全部重裝備，和大約十萬韓國難民。等到美軍用了十天時間全部上船，並且把興南港的物資和港口設備全部炸毀之後，中共志願軍才在12月25日進入了興南。

長津湖戰役前，中共軍隊誓師出戰，當時氣溫零下30攝氏度，但官兵僅穿單衣。因為沒有棉衣、缺少食品補給而凍餓交迫死傷很大。（維基百科）

2. 武器、通訊設備與後勤補給

美軍武器精良，海陸空配合作戰，火力強大。而中共在武器、通訊設備、後勤補給各方面都落後很多，主要依靠人海戰術，用肉身擋子彈。

當中共志願軍夜襲美軍陸戰隊第一師時，隨即遭到對方反擊。第一波被美軍擊中的志願軍倒下後，第二波志願軍跨過屍體，拿起死者的槍繼續往前衝。等到第二波志願軍倒下，緊接著的是第三波、第四波，接連不斷。美軍被如此景象震驚了，雖然不斷的射擊，卻無法阻止志願軍形同自毀的前進。

中共依靠人海戰術，用自願軍肉身擋子彈。美軍不斷的射擊，卻無法阻止志願軍形同自毀的前進，最後屍橫遍野。（視頻截圖）

儘管美軍認為志願軍很英勇，冒死奮勇前行。但有志願軍戰俘事後回憶說，他們當時只能前進，因為背後有督戰隊、敢死隊，選擇後退就會被擊斃，所以只能推著屍體往前衝，才可能有機會活著或投降。

有志願軍回憶：「我們中國靠的是人，美國靠的是鋼鐵，我們是拿生命跟你們鋼鐵較量。就那個豬排山（戰爭地點），我後來也上去了，那個死人不是光是鋪了一層，是人疊人，人疊人，鋪了幾層，都是死屍啊。」

中共劉伯承元帥在南京軍事學院教學時，曾總結長津湖戰役的結局：「長津湖一戰，一個兵團（中共九兵團）的兵力圍住美國陸戰第一師，沒有能夠殲滅，也沒有能夠擊潰，付出了十倍於敵人的代價，讓美軍全建制地撤出戰鬥，還帶走了所有的傷員和武器裝備。」

這段話清楚的說明，中共志願軍在長津湖戰役中不但未能戰勝美軍陸戰第一師，反而付出慘重代價。可憐數百萬參戰志願軍，為殘酷的共產政權──北韓賣了命。

美軍對待志願軍戰俘的態度——尊重平等

美軍和中共志願軍相比，禦寒裝備好得多，但凍傷情形也很嚴重。所以當志願軍投降時，美軍看到這些降兵們穿著單薄的棉衣、棉褲，手指被嚴重凍傷，沒穿鞋的腳踝被冰塊包裹著，有的耳朵腫的像土豆（馬鈴薯）般。還有飢餓，極度的飢餓。美軍感受到他們經歷了比自己更可怕的處境，所以發自內心去關懷這些戰俘。

美軍感受到志願軍經歷了比自己更可怕的處境，所以發自內心去關懷這些戰俘。圖為自願軍手腳嚴重凍傷。（視頻截圖）

如下是一些志願軍戰俘們的回憶：

「所以說美國人，在戰場上，是誰也不讓誰，可是到了平常，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美國人他主張人權，你在戰場上，你打傷了，你只要有一口氣，他就用直升機載你走了。……美國人抓到你，他還有吃的，還有香菸啊，口香糖啊給你吃。」

「美國軍人是好的，平等對待我，代表兩國之間的友誼。對我最狠的是自己人。」

戰俘張澤石對美國軍官的回憶令人感動，當時他在戰俘營，有個美國軍官請他吃飯，他頭低低的怕別人看出他是戰俘。軍官說：「你被俘了，但你還是個軍人，你有你的尊嚴，我們不想剝奪你的尊嚴。」他很感激軍官平等的對待，軍官說：「你不要這樣說，你知道嗎？個人在戰爭中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很可能我在戰爭中也被俘了，成為了你們的俘虜，難道你不會平等的對待我嗎？是不是這樣？你沒有做錯什麼事，你用不著那麼擔心害怕，你不要有低人一等的想法。」

張澤石感慨地說：反而是敵對國家，對我們這些戰俘是一種平等的，而我自己的國家，反而不是很平等的對待我，這個對比是很強烈的。

志願軍戰俘的選擇

1953年7月27日10時《韓戰停戰協定》簽訂，有6000多親共戰俘決定回中國，1萬4000名反共戰俘堅決去臺灣。

有6000多親共戰俘決定回中國，1萬4000名反共戰俘堅決去臺灣。圖為長津湖戰役中，志願軍某連排殘部向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一師第七團第一營Charley連投降。（公有領域）

許多反共戰俘是國民黨的舊部，或在中國時已受過共產黨的迫害；還有一部分是解放軍軍官，他們知道在共產黨的眼裡，被俘就是犯罪，幹部要比普通士兵承擔更大的罪責，所以他們選擇去臺灣。

美軍繳獲的志願軍第九兵團1951《戰時軍法紀律暫行規定》明確，「臨陣投敵」,「攜械潛逃」、「投降敵人報告軍情」，可判處死刑或者10年有期徒刑。

為了嚴肅軍紀，有些部隊不惜拿自己的人祭旗開刀，殺一儆百。

很多人雖然想要回家和親人團聚，卻又擔心回國不會有好結果，因為在中共的教育中，被俘等同於變節。

一名反共戰俘表示，他是堅決不會回大陸去的，因為老家在1946年被共產黨占了，那個清算鬥爭是很恐怖的。「把我家的家產分掉了，土地也分掉了。鬥爭大會的時候，它寫那個標語更恐怖，說『窮人要翻身，抓住地主老財挖苗斷根』。那就是說，不管老少，只要你是地主家的，一律都給你打死。那時還不用槍斃，槍斃他還捨不得那一顆子彈，就讓村子人拿石頭打死。」

有些反共戰俘自身的家庭受過共產黨的迫害。比如有一個地主，家裡被掃地出門了，財產被分了。或者他的父兄是國民黨軍人，在國共內戰裡面被打死了，或者重傷了，他內心對共產黨是有仇恨的。這一部分人可以回到自由世界，脫離共產黨，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所以他們投誠了。

這些反共戰俘被送往板門店中立區接受中共的解釋（勸說）。很多人對中共解釋人員提出的問題根本不聽，也不回答，或者沒等問完，就表示堅決去臺灣。到12月12日，被勸回中國的只有130人。

志願軍戰俘等待進入中立區。（網絡圖片）

1. 奔赴臺灣的戰俘

1954年1月23日，滿載反共戰俘的美軍運輸艦隊第八集團軍司令部，正式將1萬4220名戰俘移交中華民國。這一天被稱為「123自由日」，中華民國政府在臺北總統府前舉行了慶祝集會，熱烈歡迎戰士來臺，廣場上敲響了自由鐘。

1954 年1 月23 日，美軍正式將1 萬4220 名戰俘移交中華民國。圖為反共戰俘赴臺。（公有領域）

據臺灣國史館的統計，士官以下的9000多名前戰俘被分發到國軍三軍部隊服役，4000多名校尉級軍官被編為「反共義士戰鬥團」，由臺灣國防部總政戰部直接指揮。

1969年，國軍大規模裁員，前戰俘中的很多人開始退役，迎來人生新的考驗。此時，臺灣經濟已經起飛，不少人參加了十大建設，開山闢路，居功厥偉。退役後靠專業技能吃飯，雖然風雨不斷，生活還是有保障。

臺灣政府還成立了榮民之家，基本上是公費，讓他們在這裡得到照料，頤養天年。很多人已把臺灣當成自己的家。

當然，也有不少人認為政府對他們不公。多半因為他們曾經是中共解放軍，臺灣政府對他們還是有防備之心。

但是，他們可能不知道，與當時回大陸的戰俘相比，他們已經是太幸運了。

2. 回歸中國的戰俘

6000多位返中戰俘，受到中共政府盛大歡迎，激動的戰俘握住迎接人員的手，淚流滿面。但很快的他們被送到偏僻的遼寧省昌圖縣，開始將近一年的政治審查。志願軍戰俘們被告誡：不要表功，只講過失。為了開脫投降的事實，戰俘們開始互相揭發，落井下石。被俘等同投降，參與戰俘營的管理成了「為敵服務」。他們被稱為叛國投敵分子、叛徒、特務等等。

6000多位返中戰俘，受到中共政府盛大歡迎，但最終他們的被俘，被中共視為等同投降，他們被稱為叛國投敵分子、叛徒、特務等等。圖為2018年4月25日，一名中共陸軍老兵手握韓戰期間中國士兵在上海的合影。（AFP）

1954年5月，中共宣布了審查結果，6000多位戰俘絕大多數被開除了軍籍、黨籍和團籍，就連最高級別的180師政治部主任吳成德也不能倖免。當初滿懷熱情回國的戰俘們，面對這樣的處理，難以置信。

返中戰俘說，「我們從來沒有對自己的黨、自己的國家和政府懷疑過。連敵人都說我們是死硬的共產黨，那不表示我們是最忠誠的嗎？」

這些戰俘們痛苦極了，蹲在野地裡哭。從那以後，他們就知道日後不會有好下場了。政治審查的結論已經放入個人檔案，暴露是遲早的事情，家裡的親人也難免受到牽連。

之後的歷次運動中他們都是被批鬥的對象，九死一生。很多人自殺，也有很多人忍辱偷生，反思這場戰役的荒謬，反思共產黨的殘酷。

一名戰俘回憶：我們一起回來的有人自殺了，想不通就自殺了，由於遭迫害，就自殺了。這種人雖然不多，但是很驚人。

多數戰俘境遇悲慘，生活沒有改善，不少人在老家形單影隻，有的疾病纏身，晚年十分淒涼。

有個四川返中戰俘，他唯一的女兒，16歲時知道她爸也是屬於「壞人」，老師同學奚落她，說她父親是什麼樣的人。這女兒成天以淚洗面，她就想，未來沒有前途了。晚上趁著家人不注意，一頭紮進家裡的水塘，死了。她爸流著淚說，「我這一輩子對得起國家，對得起我曾經參戰的部隊，我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親生女兒。她因為我的問題跳水塘死了。」他心裡特別難受。沒過多久，一天晚上他也跳到水塘去了。

而將中共譬喻為母親的返中戰俘張澤石則說：「後來我們就覺得這個（黨）媽媽也太殘忍了，像我這個黨員，被開除以後，一參加工作我就申請重新入黨。不行，不但不給我重新入黨的機會，反而把我打成資產階級右派。你哭著喊著，向自己媽媽屋子裡跑去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被母親用腳給揣出來了。哪有這麼殘忍的家庭，這麼殘忍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