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被抓 方大集團蛇吞象接盤海航

「消失」17個月的海航董事長陳峰在股權清零後被官方通報被抓。傳聞說陳峰被抓是因其反對官方代表提出的重組方案剝奪其股份。（大紀元合成圖）

中共9月中給出答案，由毫無航空經歷的民營企業遼寧方大集團接盤海航。 總資產只有1000多億的方大集團，多次收購瀕臨破產國企， 這次再度表演蛇吞象，收購了航空巨無霸的海航，但能否救活海航難以判斷。

文：何眾力

曾經靠「買買買」聞名天下、號稱擁有萬億人民幣資產、控股公司的下屬企業超過2000家、其中26家是上市公司的海航集團，一度是中國第四大，如今負債4000多億，資不抵債被重組。它的兩位創始人：王健2018年在法國離奇死亡，陳峰也在今年9月24日被捕。

神祕的海航究竟是如何將國營企業和個人的民企交織在一起？誰一直在給海航瘋狂的併購慷慨地提供資金？陳峰和王健自稱是虔誠的佛教徒，不過他們卻犧牲海航的利益，讓自己的弟弟們大發橫財。

陳峰被捕 海航「家天下」不再

9月24日晚間，海航集團公告稱，「今接到海南公安機關通知，海航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陳峰、首席執行官譚向東因涉嫌違法犯罪，被依法採取強制措施。海航集團及其成員企業運轉穩定有序，破產重整工作依法順利推進，生產經營不受任何影響。」

不久，海航的10萬員工收到了官方派駐的重組聯合工作組組長、海航集團黨委書記顧剛給全體員工的信中說，「在度過困難，擺脫危機的時候，很多人又丟了初心、忘了使命，總以為故事還可以重複，是上天給了自己機會，總是把因果和自己的冒險經歷掛在嘴邊，佛經成了指揮自己的行動指南。」

工作組來之前，海航職工已經七八個月沒發工資了。「現在的海航人是踏實的、安心的，……海航雖然暫時沒變，但海航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家天下的企業了。」顧剛稱。

目前外界不知陳峰為何被抓，不過有傳聞說是因為陳峰等人反對官方代表提出的重組方案剝奪其股份。9月20日，海航破產重組聯合工作組宣布，董事長陳峰及高管團隊所持有的股份清零，徹底出局。

海航集團從2017年出現流動性危機，2018年王健意外死亡後，已退居幕後兩年多的陳峰出任海航集團董事長。陳峰開始大量賣飛機、賣酒店、賣大廈，把負債從2019年的7000多億，降到了2020年的4000多億，隨後疫情爆發，航空業難以為繼，海航最終走向了破產重整。

王健的海南航貿 從國企變成了民企

海航一直是民營企業，兩個老闆陳峰和王健只能拿普通工資，只是有很多特權，但他們卻利用職務讓自己的家人從海航賺很多錢。圖為王健2012年資料照。（Eric Piermont / AFP）

海航的前身可追溯至1989年，即海南省建省第二年。這年9月，海南省政府同意投資1000萬元，成立全民所有制的海南省航空公司。當時只有1000萬元啟動資金的海南省航空公司，既沒有飛機，也未取得民航局的民用航空運輸企業經營許可證。

1990年一批具備民航背景的「下海幹部」從北京南下海南，組成了一支新的創業團隊，這其中包括在中國民用航空局計畫司同一處室工作過的肖增力、陳峰、王健和李箐。

財新網介紹說，1000萬元的起家資本對於成立航空公司來說杯水車薪，陳峰不得不經常跑到掛有海南省世行貸款辦公室牌子的老東家「興南集團」要錢；繼而因使用部分金錢進行「違規理財」，險些被查處。

為保證起步階段的必要開支，肖增力、陳峰等經理人成立了五家二級子公司，包括王健負責的海南省航空進出口貿易公司（下稱海南航貿），它也是海南航空的發起人單位之一。

知情人告訴財新網，「但後來有兩家出了問題，做房地產虧錢，搞期貨被騙。大約在1996年，省政府決定切割二級子公司跟海南省航空公司的關係，以保全母公司。王健、李菁等負責的另外三家子公司等於沾了光，也一起脫了『紅帽子』，變成了私企。」

海南航空1999年的A股招股說明書中顯示，王健的海南航貿其時作為海南航空的股東，與海南航空為「不存在控制關係的關聯方」。

當然，儘管王健的海南航貿變成了私人企業，但海航一直是民營企業，兩個老闆陳峰和王健只能拿普通工資，只是有很多特權，但他們卻利用職務讓自己的家人從海航賺了很多錢。

陳峰的弟弟靠海航發了大財

也有消息說，陳峰早就被抓。公開資料顯示，2020年4月之後，陳峰就沒有公開露面，而此前67歲的陳峰曾在海航內部到處調研。

在此之前，網上廣傳一封聲稱是海航2萬多名員工聯署的舉報信，信中稱陳峰暗箱操作，私自兌付職工的理財集資款，想把海航變為他們家族的企業。

信中還指控陳峰在2018至2020年期間，在海航處置3000多億人民幣資產時，自行動用近100億資金給了自己的親信。

就在陳峰被抓的當天，財新網發表了早已準備好的調查特稿：「海航高管家族的裙帶交易」，披露了陳峰和王健都利用自己的弟弟與海航做生意，從而中飽私囊。

中信銀行是海航從始至終大金主

2018年2月海航債務纏身時，出手救助海航的是中信銀行。（Frederic J. Brown/AFP）

陳峰的弟弟叫陳國慶。1991年6月，陳峰擔任海南省航空公司副總裁的時候，35歲的陳國慶就在美國成立了海南美洲有限公司（Hainan American Co.，簡稱HAC、海南美洲），開始幫助哥哥購買包括發動機在內的諸多航材，當時海南美洲主席為陳國慶，副主席為現任海航集團副董事長和CEO的譚向東。

而那時就變相給陳峰提供資金的是由江澤民派系直接管控的中信銀行的前身。紐約財政局的資料顯示，1992年1月、1993年1月、1994年4月，海南美洲分別跟中信嘉華銀行（中信銀行國際的前身）紐約分行、中國銀行紐約分行、交通銀行貸款，數目和用途不得而知。

不過，《新紀元》調查發現，等到2018年2月9日海航已經債務纏身時，出手救助海航的依然是中信銀行。

香港媒體報導，當天海航集團宣布，與中信銀行在京簽署戰略合作協定，中信銀行將對集團戰略授信200億人民幣，並量身訂製綜合金融服務方案，深化雙方戰略合作夥伴關係。

陳國慶在中央公園買五豪宅

陳國慶在美國的生活很奢華，而且購買了大量豪宅。比如，2015年2月5日，陳國慶以4740萬美元，購買了在紐約曼哈頓剛剛竣工的卡內基57大廈（One57）的一套高層公寓，面積約579平米，包括四臥四衛浴，可俯瞰中央公園。這是那一週紐約成交的最大一筆豪宅買賣。

那時的陳國慶仍持中國護照，他既在美國為海航購買航材，同時也在國內從事房地產生意。在北京和海南，兄弟倆的公司也合作成立了海南房地產公司，海航是主要出資者，而賺的錢主要被弟弟公司拿走了，而且弟弟所在公司曾經是海航的第七大股東。

當海航依靠併購逐漸成長為巨人時，陳國慶也在美國加快了買房的步伐。2003年3至4月，陳國慶在紐約中央公園附近買了兩套豪宅，中信嘉華銀行紐約分行提供了111.5萬美元的按揭貸款，貸款擔保方為海南航空。2006年和2010年他又買了兩套，同樣從中信嘉華銀行紐約分行獲得了330萬美元的按揭貸款，擔保的還是海南航空和海航集團。

王健與陳峰面和心不合

海航兩位創始人陳峰（右）和王健（左）都信佛，但兩人面和心不合。（新紀元合成圖）

《新紀元》以前報導王健主要側重他的離奇死亡過程，甚少提及他在海航經營上的污點。相比而言，陳峰的張狂很突出，王健好像比較低調，但實際在海航內部，王健是主管，特別是2010年之後，王健是海航內部真正掌握話語權的人。

「你們看我和陳總達到的這種圓融和諧狀態，這就是偉大佛陀思想在指引我們。」這是王健在2017年6月董事局的講話，「這就是我們思想的高度統一，統一在道德的制高點、思想境界的制高點、對偉大佛陀認識的制高點上。」

而實際上兩人對如何處理債務看法不同，2016年海航員工甚至收到了一封號召效忠王健的群發郵件，上面附了海航部分高管的簽名。儘管郵件很快被系統刪除，但這仍被解讀為陳峰、王健兩人關係緊張的標誌。

「你很難看見他們在一起時興高采烈的，表面所有風頭和門面上的事都是陳峰，王健不攤那個風險，但實際上見或不見什麼人、談什麼全是王健定。」跟陳峰和王健都有交集的人士稱。

但這兩大海航巨頭在利益上有高度的一致性。財新網披露，海航的航材採購生意並非陳峰家族獨享，王健的弟弟王偉亦有很多介入，海航曾向這兩位海航聯合創始人的裙帶公司支付了大量代理費、手續費，且以應收帳款、預付款、保證金的方式向他們提供資金支援。

王家利己主義達到極限

「陳峰的弟弟在美國搞航材，後來王健的弟弟王偉也進來。海航的航材可能比別人貴30％左右，甚至到50％，飛機大概貴10％。越貴、他們經手的手續費越高。這在任何國企都做不了，這不是監守自盜嗎？」一位海航集團原高管說。

海航的財務資料顯示，1996至1999年王偉掌控的海南航貿，向海航收取的航材手續費分別為1353.5萬元、2962.8萬元、1378.2萬元、827.7 萬元，但至1999年，海南航貿還以應收帳款的形式欠海南航空2873.8萬元。

2006年的海南航空年報顯示，這家上市公司準備全額計提的壞帳包括海南航貿的638.5萬元，帳齡六年以上，以及海南美洲的一筆650.3萬元，帳齡為四至五年。也就是說，這兩位弟弟欠海航的錢，最後以壞帳的方式不用還了，而且數目相當，都是630萬左右。

有一段時期海航的印刷品都歸王偉管，「一份印刷品在北京印大概一塊錢一份，但就非讓我們在海南印，四塊錢一份，貴了四倍，我問為什麼？我的上司就跟我說，你學習還是不到位。」他表示，當時王偉的女友做禮品、印刷品生意，那是一位海南省領導的女兒。

後來王偉的生意覆蓋了高爾夫、雪茄、物業管理、工藝品、熱帶植物園、文化傳播、航空進出口、物流、金融等，多個企業跟海航有商業往來。

「我們把西方的利己主義達到極限，把偉大佛陀無我的境界達到極限，才創造出東西方文明結晶HNA。」王健在2017年6月的董事局會議上這樣說，至少他們把利己主義用到了極限。

事實上，海航集團今年展開破產重整，整個過程中最棘手的問題之一就是海航旗下P2P平臺爆雷後的個人理財產品償付。海航旗下聚寶匯等平臺理財產品債權申報規模逾300億元，涉及人數有6萬之多，其中約2.3萬人為「海航系」內部員工。

如何公平妥當處置這些個人理財產品，是過去幾個月來卡住海航集團重整的一道大關。財新記者獲悉，海南省派駐海航集團的聯合工作組曾希望陳峰將海南省慈航公益基金會的資產處置，用以償還這些理財產品的個人債權，以解燃眉之急，但被陳峰拒絕。

公開資料顯示，該基金會的淨資產為10億元。於是不久傳出原股權清零、陳峰被抓的消息。從2017年海航出現債務危機，到今年，有四年時間陳峰都平安無事，儘管國有資產損失了4000多億。

這也許就是利己主義走到極點的苦果。

方大集團再次蛇吞象

由毫無航空經歷的遼寧方大集團接手海航，到底是戰略接盤，或只是短期的資本遊戲呢？（新紀元製圖）

截至去年底海航破產重組時，其航空主業依然有668架商用飛機、132架通航飛機、客運航線數量超1500條；航空主業從業人員6.4萬人，其中特業人員超3.8萬人。

這麼一個航空巨無霸，誰能接手呢？

9月12日官方給出了答案：竟然是遼寧方大集團這樣一個毫無航空經歷的民營企業。不過在今年6月，他們剛成立了一家註冊資金達300億元的海南方大航空發展有限公司。

遼寧方大官網顯示，公司成立於2000年，現擁有碳素、鋼鐵、醫藥、商業四大核心業務板塊，包括方大碳素、方大特鋼、東北製藥和中興商業四家上市公司；以及方大萍鋼和達州鋼鐵兩家大型鋼鐵聯合企業；北方重工、天津一商、方大群眾醫院等300多家法人單位，共有員工6萬多人。

從股權關係看，遼寧方大董事長方威通過北京方大國際實業投資有限公司間接持有99.2％的股份；方銘顯持股0.8％。財務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遼寧方大實現營收1019.77億元，淨利潤87.87億元，目前公司總資產為1505.62億元，總負債為844.51億元。

財商天下曾報導，競標時有三家公司想解盤，第一家是均瑤集團下的吉祥航空，在4月底的公告中稱出資不超過300億元人民幣；第二家是復星集團旗下的豫園股份，在5月中旬時發布消息說，出資不超過400億；第三家是行動隱祕的方大集團。

不過，這個資質、經驗都不如人的方大集團最終還是獲勝了。有業內人士猜測，或許是因為方大的報價比其他兩家更高，因為海航目前最急需解決的是債務問題。也有財經人士質疑，方大接手海航航空，到底是戰略接盤，或只是短期的資本遊戲呢？

方威與蘇榮的官商合作

方威與蘇榮官商合作，陸續收購多個礦業或鋼鐵企業。圖為他收購的南昌鋼鐵煉鐵分廠2號高爐煤氣管道2019年5月發生燃燒爆炸，釀一死九傷。（新紀元合成圖）

方大集團創始人方威今年48歲，出生在遼寧瀋陽，收購廢舊鋼鐵起家。傳說早期有一家欠了方威錢的鋼鐵廠，用一處鐵礦抵債，後來鐵礦石價格暴漲，方威因此發跡。不過這是否是真的，還待考證。

2019年，在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榜上，方威以40億美元排名第504位。據大陸媒體報導，方威的「快速致富」，和之前落馬的中共江派副國級高官、政協副主席蘇榮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蘇榮在2003到2006年間擔任中共甘肅省委書記，憑藉蘇榮的關係，方威經過一系列運作，經過與海龍科技和蘭州炭素集團協商，沒出一分錢就成為了上市公司的控股股東，成功借殼上市，並解決了同業競爭的問題。

2007到2013年，蘇榮調到江西擔任省委書記，方威又順利拓展了江西的業務，先後收購了江西南昌鋼鐵、江西萍鋼，以及江西新餘等多個中小型礦業或鋼鐵企業。

方威收購南昌鋼鐵時還遭到多名南昌鋼鐵老幹部的反對，這些人曾先後向中共中紀委和中央巡視組反映情況。

2009年8月，南昌鋼鐵57.97％的股權在江西省產權交易所掛牌，對外公開轉讓。在受讓方前置條件中，有兩條非常醒目的要求，一是「2007年、2008年以及2009年1到6月連續盈利」，以及「資產負債率不高於60％」。外界稱，這些是給方大集團量身訂做的，因為只有方大集團符合。

蘇榮落馬 方威一度被查

說到蘇榮，他還有個國際醜聞。2004年11月，當時還是甘肅省委書記的蘇榮因殘酷迫害甘肅的法輪功學員，出訪贊比亞時被海外法輪功學員告上該國高等法院，蘇榮接到傳票後驚慌失措，躲躲藏藏10天後逃回大陸。蘇榮是江派二號人物曾慶紅的心腹。2017年1月，蘇榮以受賄罪被判處無期徒刑。

2014年5月，把南昌鋼鐵賣給方大集團的主要推手，原江西省國資委主任李天鷗被帶走調查，原因是涉嫌低賣國有資產。隨後方威也失聯了。後來方威被罷免了全國人大代表的職務。

不過，方威在調查之後並沒有受到影響，2018、2019年又先後收購並成為了上市公司東北製藥、中興商業的第一大股東。有傳說方威配合了中紀委調查蘇榮，不過這個說法並沒有得到證實。

如今方大集團收購了海航，再次表演了蛇吞象，然而外界至今難以判斷方大是否真能把海航重整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