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報導 / 第648期 20190828

付國豪香港被打真相違規挑釁被「抓鬼」

by 王東東

《環球時報》記者付國豪在香港機場被毆打事件，中共官方大肆抨擊後突然緊急降溫。（Getty Images）

香港抗議活動已持續兩個多月，大陸私下派出武警冒充香港警察被曝光，冒充抗議者也被曝光。8月11日，警察換上示威者黑衣，用警棍打示威者，並協助警察拘捕示威者，被現場民眾逮住，香港人稱為「抓鬼」。

文 _ 王東東

2019年8月13日，穿黑衣的香港民眾繼續在香港國際機場靜坐抗爭。

警察充當抗議者被抓鬼警方承認

8月11日晚上在銅鑼灣，香港一家電視臺拍攝的畫面顯示，有身穿黑衣、假扮示威者的警察協助逮捕真的示威者。當記者問他們是不是警察，有沒有委任證時，一名黑衣人回答：「警察公共關係科會回答你。」

有一名被捕的男子指控說，警察假扮示威者。另有在場的市民作證說，有一群假扮示威者的黑衣人持棍打鬥，挑起紛爭，警察隨後趕來，將所有示威者逮捕。而假扮示威者的黑衣人隨後搭乘一輛小巴士離去。

香港民主派政黨「香港眾志」祕書長黃之鋒發推文說，警察戴口罩、穿黑衣，假扮成示威者，隱藏在群眾之中，然後突然逮捕其他示威者。從照片可以看到，這些黑衣人戴著耳機，顯然是聽指示行動。

前香港立法會議員羅冠聰在臉書上表示，過去多次衝擊極可能是由臥底黑警挑動造成的，藉此抹黑抗議者。

這些事迫使香港警方高層不得不公開承認，從6月反修例運動以來，的確派出警察喬裝成「不同人物」和「切合當時環境的人」，處理示威活動。但警務處副處長鄧炳強拒絕披露臥底警察的行動細節，只說「不會挑起事端，也不會犯法」。

不過他越這麼說，越讓人覺得可疑。因為7月1日晚上衝擊立法會事件中，開始有幾個人非常積極衝撞立法會大樓的玻璃。但是當人們進入立法會後，那幾個人卻不見了。這些人是誰？會不會也是警方的「鬼」？

7月1日晚衝擊立法會事件中，有幾個人非常積極衝撞立法會大樓的玻璃，但當人們進入立法會後，那幾人卻不見了。這些人是否也是警方的「鬼」？（AFP）

現場抓三鬼細節大陸公安假暈倒

這天下午，香港年輕的抗議者阿銘（化名）和幾位同伴，注意到機場大樓裡有兩個形跡可疑的男子，「眼神非常不同，不斷地四處看」，阿銘悄悄拍下了他們的照片。

事後阿銘告訴德國之聲，這兩個坐在一起的人，發現阿銘及同伴在觀察他們後，離開原位，轉到了人少的位置。

於是阿銘和同伴尾隨他們過去。他們越看疑點越多，阿銘就大聲一喊：「阿Sir，你是否警察？」在香港人們稱警察叫Sir。香港警察入職要求很高，不光品行、功夫要好，而且中英文都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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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銘這一喊，旁邊的人也跟著一起高聲質問。人們的目光就像一道道閃電，讓「鬼」現了原形。只見這兩人並不答話，抬腿就跑，而且越跑越快，在轉角處又分頭跑。

阿銘追上其中一個「鬼」，這就是付國豪。後來人們又抓到徐錦煬，以及他的國安同伴林志威。

在徐錦煬的隨身背包裡，人們找到兩條木棍和證件。證件顯示這人叫徐錦煬，是深圳公安福田分局的輔警。

大陸公安派來的「鬼」，持棍棒混入示威人群中，其中一名男子被指是深圳市公安局福田分局的輔警徐錦煬。（AFP）

徐錦煬的手機還拍攝了現場很多抗議者的大頭照，香港警察就可憑藉這些大頭照去抓人去定罪。在民眾要求下，這些照片被刪除了。

翻查他的手機，發現他剛被一個微信群組踢出，事前曾有指令「一起去第二客運大樓」。

這就證明，混雜在示威民眾當中的，可能不止被抓的這幾人。開始機場示威者懷疑是香港警察冒充抗議者，豈料是大陸公安派來的「鬼」，這讓香港民眾情緒更加激動，甚至憤怒。阿銘說，「如果他是公安來香港監視或執法，一國兩制是否已經名存實亡？這令人非常不安。」

從林志威的包中，人們發現了他的證件和兩節木棍。經搜索，「林志威」的名字在同一份福田區第二批輔警的招聘表格裡。

這個「林志威」很狡猾，他後來假裝暈厥，被示威者送上救護車，從而逃脫了。

本來付國豪一行至少三人，但大陸官媒只是說「香港示威者群毆內地遊客至昏迷」，哪知昏迷根本是假的。

《環時》記者付國豪挑動示威者付國豪何許人也？

在香港機場，他起初先用英文聲稱自己是遊客（tourist），但示威者在他身上搜到香港警務處公眾活動聯絡主任的名片、由中共天津核發的「往來港澳通行證」及護照，護照顯示他是《環球時報》的記者付國豪。

按照香港法律規定，記者必須經過批准才能採訪，而且外地來的人，持旅遊簽證的，絕對不能在香港工作。哪怕是大陸記者，持旅遊身分就不能做採訪，也就不許在抗議現場隨便拍攝。

付國豪身上還有一件「我愛香港警察」的藍色T恤，與日前涉嫌在街上打人的「藍衣人」為同款。

付國豪被抓後，還故意高喊：「我就支持香港警察，你們打我啊？」事後當事人回憶，他在有意挑動示威者，製造事端。付國豪在送醫救治後已於第二天上午10時出院，臉部仍有瘀腫，但身體無大礙。

至於鄧炳強說警察的「鬼」不會「挑起事端」，化名阿強和阿恩的兩人都告訴德國之聲，他們遇到的所有臥底警察，「事前都有挑釁行為」。

在換完衣服後，阿強和同伴準備離開，卻被一個「鬼」拉倒在地，並拿出警棍不停地打。情急之下，阿強揮動手裡僅有的鞋袋，「鬼」在躲閃之際，阿強幸運地逃脫了，但同伴沒他這麼幸運。

記者或國安付住國安部四局宿舍

付國豪聲稱，被圍當時不表明記者身分，是為了「自保」。但這一說法引發質疑。

彭博社記者范文欣（FAN Wenxin）在推特留言稱：「兩個月來，我主要用普通話上街採訪，示威者和警察從來沒有人為難過我。自報家門後偶爾還有懷疑的，但是開始問問題就沒事。我一直覺得在前方最安全就是職業地做記者的工作。幾個人扣人打人不對，無論什麼身分都不對，但付國豪事件跟新聞自由無關。要自保，最好的方式就是做記者該做的事。」

付國豪被打事件，一度大陸官方抨擊得非常厲害，但一兩天後就降溫了。

事後有人發現，付國豪的身分證和在北京的住址，是萬壽路一處歸屬於國安部四局的集體宿舍，此外，付國豪以兩個名字在銀行開戶，以及同時在一家名為北京世華萬向信息公司工作，而根據該公司資料顯示，是為負責海外大外宣的當地傳媒提供信息。

資深業內人士克先生表示︰「現在北京朋友基本上不說話，盡量避免這個事情。今天上午我還問一個中宣部的，他也沒回我。降溫是肯定的，它確實漏洞很多。他持旅遊簽證去採訪；第二個，他故意拍（攝）人家的臉。而且，牆內的一些微信號說他的全都刪掉了。昨天下午5點多，我轉的好幾篇都刪掉了。這次本來胡錫進是想挑起來玩一下這個民族主義，結果一看，不太行。」

克先生還指出，付國豪的身分，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懷疑。他說︰「一般只有大陸的國保，才會有兩個名字。我有個碩士朋友，也是公安局的，他就有兩個名字，他已經改名了。一般的人，兩個名字是不允許的。其實漏洞挺多的。叫到天安門廣場，那個海報我也看了，這個現在小粉紅、五毛高漲情緒嘛，你一說上街他們就不敢說話。那個就是他們軟肋嘛。太搞笑了。」

視頻還原暴徒不暴胡錫進又胡說

官方為何突然降溫了付國豪事件呢？有消息說，有一些社會人士看完付國豪被困的全程視頻後，發現《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在造假胡謅，令官方很被動。

比如署名「K粒碼」的網友在Matters新聞網站發文說，看完《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關於付國豪「被困，被綁，被審，被打，被救助，被運上救護車開走」的全程視頻之後，內心被震撼。

文章表示：「大陸所有的報導都只強調了『暴徒毆打』，強調了他『支持香港警察』，但沒有任何提及原來有那麼多示威者一直在保護他，一直在他身邊沒有離開，還在他短暫被打之後很快速地叫來了醫療隊，為他在現場清理檢查傷勢，並護送他上救護車。

「值得一提的是，在視頻中，全程沒有任何香港警察幫助他。但他所供職的《環球時報》卻在微博上第一時間感謝了『香港警隊克服巨大困難進入機場」並『營救』了他。」

文章也稱，兩個真正襲擊他的示威者確實可惡。「可是，這麼兩三個襲擊者的毆打行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身邊的示威者同伴制止了。所有人叫囂的『別打（這句粵語聽懂了）』，讓看視頻的我都被這些所謂的『暴民』感動了。還有一直在他身邊試圖維持秩序的人也同樣讓人感動。」

「那位從一開始就一直在他旁邊的白衣老者，全程都在試圖保護他，就算視頻上聽不清他說的話，也可以感受到他的關切。那幾位給他圍了人牆的男生，那幾位給他檢查並清理傷口的救護人員，以及後來一起給他開道，護送到救護車上的急救人員，一起彰顯了以大局為重的精神。」

作者表示，「我真的希望這個視頻可以讓所有的內地人民看到。所以他們不會再用自己的想像去填滿『暴徒』和『毆打』的情景。當他們在談論香港事件時，對遊行示威乃至暴力行為的想法會有所不同。可惜有股境內勢力不能讓他們看到這個。暴徒怎麼能這麼克制呢？不符合這幾個月來一直試圖建立的形象啊？」

抗議者致歉籲勿放棄抗爭

付國豪被打的第二天，8月14日，有年輕市民到機場向旅客舉牌致歉，社群平臺臉書也流傳幾張被製成圖片的香港示威者道歉聲明。

付國豪被打的第二天，示威者在機場舉牌道歉，社群平臺臉書也流傳幾張香港示威者道歉聲明。（社媒圖片）

聲明表示，必須承認13日在機場行動中太衝動了，「面對極權以臥底形式滲透及煽惑，竟按捺不住以憤怒過激的方法去回應，相信已讓一直支持的市民感到失望及痛心。」

這篇聲明說，他們會深切反省，希望香港人回想抗爭的初心，繼續一起爭取五大訴求。

另一篇聲明則以「對不起，我們衝動了」為標題，表示應該保障旅客離港的權利、應該協助醫護人員行救援工作、應該盡量不阻礙記者工作。聲明強調會檢討改進，自認不怕面對問題，最怕的是「你們因為我們的失誤，而不再支持運動，就此放棄抗爭。」

付國豪被打的第二天，示威者在機場舉牌道歉，社群平臺臉書也流傳幾張香港示威者道歉聲明。（社媒圖片）

也有道歉信寫道：「我們為我們的行為道歉，但我們只是太害怕了，我們的警察向我們射擊，政府背叛了我們，社會機構令我們失望。請幫助我們。請接受我們對所有旅行者、新聞記者和醫護人員的真誠道歉！」

另一則帖子寫道：「我們將從錯誤中吸取教訓。請給我們第二次機會，讓我們證明自己能夠變得更好。」

自由亞洲電臺報導，網上流傳據稱是醫護人員發出的示威者傷口血腥駭人照片。反送中核實信息頻道其後確認消息，顯示8月7日，荃灣眾安街被大批白衣人追斬的年輕抗議者，當日被斬斷手腳筋。

《蘋果日報》也獲得遇襲者當日傷勢照片，可見他傷至露出皮下骨和軟組織，裂口有拳頭般大，非常駭人。

民陣副召集人陳皓桓之後講述了7日當晚目擊的白衣人施襲經過。他說，30至40名持木棍和刀的白衣人，於眾安街追斬記者及示威者，其後一名青年在行人路上被兩名白衣人捉住。陳形容當時兩白衣人是「一人捉住、一人斬」。他說青年手及大腿中刀，傷口深至見骨。在場人士報警，但警方在救護車到場後約20分鐘方抵現場，下車驅散黑衣示威者後便收隊，未有拘捕白衣人。

反送中核實信息頻道確認8月7日荃灣眾安街被大批白衣人追斬的年輕抗議者當日被斬斷手腳筋。圖為一名在荃灣抗議的傷者。（A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