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新聞 / 第629期 20190417

孺慕中華文化日本新年號力求脫中遇尷尬

by 趙彬

4月1日，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公布新年號「令和」的出處時表示，年號出自日本最早的詩集《萬葉集》中的「梅花歌序文」。（Getty Images）

日本宣布「令和」為新年號後不久，網路上便有人指出其出處的詩句與東漢張衡的「歸田賦」雷同，質疑「令和」並非原汁原味的日貨，讓日本政府尷尬不已。日本政府想新年號「脫中」，實為在文化上對中共敬而遠之。

文 _ 趙彬

日本稱「令和」是原裝日貨

4月1日，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公布新年號「令和」的出處時表示，年號出自日本最早的詩集《萬葉集》中〈梅花歌序文〉中的詩句「初春令月，氣淑風和，梅披鏡前之粉，蘭薰珮後之香」。日媒報導稱，這意味著日本年號首次出自日本典籍，打破了此前年號皆出自中國古籍的慣例。

隨後，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記者會上說：「『令和』蘊含了美好心靈交聚一起，孕育文化誕生並成長的意義。」安倍強調，「《萬葉集》是日本1200年前的和歌集，折射出日本的悠久歷史、經典文化以及美麗的大自然。同時也希望把這一日本的國粹承傳下去。」他表示，嚴冬過後春天來臨，「令和」寄予如盛開梅花般的希望。

安倍在4月1日的NHK節目中還強調，《萬葉集》是「值得引以為榮的日本典籍」。同時表示，第一次看到「令和」方案是在3月，他在回顧當時的印象時說，「覺得這個年號聽起來十分新穎。」

日本宣布「令和」為新年號後，很快在中日之間成為熱議話題。

欲「脫中」卻與中國古籍近似

據《日經新聞》報導，4月2日從政府相關人士處獲悉，日本政府在4月1日選定新年號時，向相關的專家小組出示了六個候選年號：「令和」、「英弘」和「廣至」（日本典籍）、「萬和」、「萬保」和「久化」（中國古籍）。經過全體內閣成員開會醞釀，「令和」脫穎而出，被定為新年號。

對於新年號，媒體和日本政府著重突出其出處「首次選用日本典籍」、「首次擺脫了中國古籍」等要點，強調「令和」是地道的日貨。然而很快有人指出，「令和」出處的「梅花歌」與東漢張衡《歸田賦》中，「仲春令月，時和氣清」的詩句異曲同工，遙相呼應。日本網友也很快發現，在岩波書店出版的《新日本古典文學大系．萬葉集（一）》裡，對「初春令月，氣淑風和」這兩句有補註，標明它是出自東漢張衡的〈歸田賦〉。

還有學者指出，王羲之在〈蘭亭集序〉裡寫「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唐代薛元超在〈諫蕃官仗內射生疏〉裡也使用了「時惟令月，景淑風和」的詩句。因此，「令和」及其出處《萬葉集》實際上都受到了中國古籍的影響。

新年號「令和」在宣布的當日，就被指源於日本典籍的說法站不住腳，遭遇尷尬。其實從日本第一個年號「大化」開始，至今共有247個年號，均出自中國的「四書五經」等古籍。比如明治天皇：「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向明而治」、大正天皇：「大亨以正，天之道也」、昭和天皇：「百姓昭明，協和萬邦」、當今天皇：「內平外成，地平天成」。那為何這次新的年號日本要刻意迴避中國古籍呢？

日本新年號刻意「脫中」

據悉，公開建議新的年號應該從日本典籍中選取的人物是日本財團的董事長笹川陽平。笹川是日本財界頗具影響力重量級人物，除了與日本歷代首相交往深厚外，還與鄧小平等眾多中共高官有接觸。1989年設立了笹川日中友好基金，積極推進中日之間的交流，笹川也常去中國訪問，是日本著名的「中國通」之一。

然而，笹川在與中共打交道中，對中共政權有了他獨自的看法。他曾在一次訪談中表示「想對近鄰的中國說兩句」。他說，包括知識分子在內，大多數中國人對日本支援中國經濟建設的政府開發援助（ODA），日元借款等貢獻一無所知。

笹川表示，中國人對現在日本的認識很大程度上，停留在北京政府宣傳的那場戰爭，對戰後日本走向民主，積極支援中國經濟發展以及促進相互間的友好交流等事知之甚少。

對於中日關係的現狀，以及存在的問題，笹川認為是中日雙方不能真正相互了解，並暗指，中共政府是主要障礙。他強調：「既然要以史為鑑，就不應該只停留在近代的一段歷史上，應著眼於中日之間兩千年的歷史交往，長遠看待。」

據《產經新聞》報導，今年1月笹川與安倍晉三進行了多次懇談。他向安倍建言，「新年號不應該再參考中國古籍來命名，希望源於日本獨自的文化創意。」

3月，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表示，「新年號最好參考日本的典籍。」之後，「擇取於日本典籍」成為了選取新年號的主導方向。

安倍在4月1日新年號發布的記者會上，被問及「為何要選擇日本典籍、想打造什麼樣的國家」時，安倍表示，「日本正處於重要的轉折點，無論時代如何變化，日本仍有絕對不會消逝的價值。在這樣的考量之下，首次選擇日本自己的典籍，來決定新的年號。」

迴避中國古籍實為對中共敬而遠之

對於為何「迴避中國古籍，採用日本典籍」的疑問，日本政治家和媒體都盡量繞開這一話題。而中國大陸的媒體多報導稱，安倍藉彰顯日本文化，從而贏得極右勢力的支持；或者稱，「令和」是21世紀日本第一個天皇的年號，安倍打破常規，採取日本古籍，試圖青史留名。

其實，眾多日本右翼勢力非常推崇中國傳統文化，中共的報導根本站不住腳。被中共媒體宣傳為頭號反華分子的極右代表、前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曾在接受海外媒體《新唐人》的採訪時表示，中共把我宣傳成反華勢力，對此，我想聲明，「作為一名作家，我非常喜愛中國文化，中國文化對我影響至深。」石原強調，「我從不反華，但我徹底反共。」

對於日本為何這次打破常規，執意要從日本典籍中擇取年號一事，日本專欄作家堀井憲一郎撰文點破了眾多日本人心知肚明的共識。

堀井在「現代商業」網站上發表了一篇題為「為何年號出處都引用中國古籍？」的文章中表示，日本歷來敬重中國文化，但這次新年號迴避中國古籍，從側面反映出（日本）與中共政權打交道的微妙想法。

「在文化方面，（日本）十分厭惡被視為中共傘下的一員，對中共的厭惡之情已不再掩飾，這與『現代中國』的印象有關。」堀井多次強調，「中國共產黨統治下的中國與周王朝、唐、宋等古代的中國完全不能等同。」

「古代中國創造了璀璨的文化，影響整個亞洲地區，對此，日本至今也是懷著敬重之情，遙望其項背。」堀井表示，「日本的先祖們一直抱有這樣的情感，日本創造的文化傳統完全受益於中華文明。」

堀井在文中表示，「從中共國的創立人毛澤東開始，徹底摧毀了中國文化。」「現代的中國與世界文明基準背道而馳，沒有絲毫可取之處，根本談不上是受敬重的文明國度。」堀井說，在文化上，日本對中共敬而遠之，竭力避免與其有任何關係。

「深深敬重古代中國」

堀井說，日本採用的第一個年號「大化」就是崇尚大唐文化的標誌。日本對古代中國存有深深的敬重。圖為〈東征傳繪卷〉描繪的日本遣唐使乘船赴唐的景象。（PHGCOM／維基百科公有領域）

堀井說，日本採用的第一個年號「大化」就是崇尚大唐文化的標誌，大化時期進行了影響日本後世的「大化革新」，導入了隋唐的律令制度，全面「唐化」，使日本邁入了「文明之國」，從那時起，日本的年號如果不是源於中國古籍，就意味著是「野蠻之國」。

堀井表示，過去在日本人心目中，「漢文、漢字就是世界的共同語」，所以從7世紀到19世紀的日本官方文書幾乎都是用漢字記載，但是要從中找出兩個有意義的漢字作為國號幾乎不可能。他解釋說，語序都是日語式的，相當於按照日語發音硬拼湊漢字，不是真正的漢文。像「日本書紀」這樣的日本典籍只有極少數是真正的漢文，而且也是當時來自大唐的中國學者幫忙記錄的，從純日本典籍中，找出兩個有內涵的漢字絕非易事。

堀井表示日本的文化來源於中國傳統文化，對古代中國存有深深的敬重。

他說必須承認兩點：首先，日本沒有獨自的文字，文字上完全採用了漢字。包括日語中的假名也是從漢字的偏旁部首演變而來；其次，年號制度本身也是照搬中國王朝的，因此日本沒有必要追求原汁原味的日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