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拉斐爾巨作〈雅典學院〉，1509至1510年，濕壁畫。畫中正拿著樂譜在教音樂的老師即是畢達哥拉斯。（公有領域）

音樂源起久遠，中華文明誕生之初，聖人效法自然運行之道， 創作禮樂以教化生民，使天下歸於大道。

音樂神奇的能量，貫穿了東西方無數美麗的傳說。 古希臘時代，畢氏在探究數學之際，也因發現樂與宇宙定律的奧祕，怡然聆聽天體音樂。

意大利拉斐爾巨作〈雅典學院〉，1509至1510年，濕壁畫。畫中正拿著樂譜在教音樂的老師即是畢達哥拉斯。（公有領域）

文 _ 真愚

希臘仙樂傳奇 感天地動鬼神

關於樂，西方曾留下了許多美麗動人的傳說。在《荷馬史詩》中，海妖塞壬（Sirens）有著迷人的歌喉，凡是聽到她歌聲的人，無不神魂顛倒、心智迷亂，最後被這魔力的聲音所吸引觸礁而亡。雖知如此，卻仍是一批批人相繼赴死，欲罷不能。

甫結束特洛伊戰爭，凱旋返航的英雄奧德修斯（Odysseus），在海上途經塞壬出沒之處，因得到女神喀耳斯的忠告，便提前命令手下用蠟堵住雙耳，但他卻把自己緊緊綁在桅桿之上，只為親耳一賞塞壬的魔幻之聲。

不久，船駛入了塞壬的海域，奧德修斯聽到迷人的歌聲，果真不能自已，掙扎著要掙開繩索，並聲嘶力竭地強制隨從將船駛向妖島，但沒人理他。海員們駕駛船隻繼續前行，直到再也聽不到歌聲，才解開奧德修斯的繩索，平安脫險。

能夠平安通過塞壬地盤的，還有阿波羅與繆斯女神的兒子俄耳浦斯（Orpheus），他是唯一用琴聲打敗塞壬歌聲的人。他生來便具有非凡的音樂才能，在他還很小的時候，阿波羅便教會他彈琴，並把自己的寶琴送給他。傳說俄耳浦斯的琴聲能使猛獸俯首、頑石點頭。

俄耳浦斯在尋找金毛羊的征途中，經過了塞壬海妖的地盤，那充滿魔力的嗓音再次破空而來。船上的英雄們瞬間都迷失了心智，忘記了划槳，也忘記了一切，只願永遠留在女妖的身邊。

此時，俄耳浦斯正襟危坐，手撫仙琴，一曲天籟穿透雲霄，壓住了女妖們的淫靡之聲。船員們的心智終於被喚醒，重新振作了起來，一起奮力划槳，離開了妖島。海妖們羞憤不已，投海自盡。

後來，俄耳浦斯為救美麗的妻子優麗迪斯（Eurydice），他又隻身進入冥界，一路行走，一路彈唱，動人的琴聲感化了沿途的亡靈與冥神，紛紛為他開路放行。最終連冷酷無情的冥王哈得斯（Hades）和冥后珀爾塞福涅（Persephone）都被感動，破了禁律，允諾優麗迪斯復活再生。但是，他在離開冥界前絕不能回頭。

〈Orpheus and Eurydice〉（俄耳浦斯和優麗迪斯），英國畫家Edward Poynter，1862。（公有領域）

然而，就在俄耳浦斯踏出冥界的最後一步，他繫念妻子是否緊隨跟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前功盡棄，抱憾至死。天神憫其含恨而終，琴音永成絕響，便將他的寶琴移置天界，成為夜空中的天琴座。

宙斯的兒子安菲翁（Amphion），他的琴聲同樣能讓樹木石為之感動。他彈奏起七弦琴，琴聲讓頑石感通，紛紛環繞他的周圍建起了一座城池，這就是後來的忒拜城……這些都是來自古希臘的關於樂的傳說。

音樂數學不解緣 欣聆天體諧和之樂

公元前6世紀，另一位傳奇人物在古希臘薩摩斯島降生。他就是史上著名的哲學家、數學家以及音樂理論家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他是首位揭示音樂與數學之間神祕關係的人，被稱為「音樂之父」、「數學之父」、「幾何學之父」，是古代天文學的奠基者。他開創的「畢達哥拉斯學派」，影響了整個西方乃至世界。

他既是數學學派的創立者，同時也是一位神話式的人物。在歷史的傳說中，畢達哥拉斯是介於人與神之間的神奇人物，被賦予了種種奇蹟和神力。他自己也曾說是：「既有人，又有神，也還有像畢達哥拉斯這樣的生物。」

古希望哲學家赫拉克里德（Heraclides of Pontus）提到：畢達哥拉斯嘗自稱，他原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赫耳墨斯（Hermes）的兒子埃塔利德斯（Aethalides）。赫爾墨斯允許他可以選擇除不朽之外的任何能力，於是他選擇無論在生前或死後，永遠保留自己所經歷的記憶，不隨著輪迴而抹去。

據說，他先後轉生了五次，第二世轉生為歐福爾布斯（Euphorbus），參與了特洛伊戰爭，死後還遊歷冥界，進入了植物與動物的世界；第三世轉生為赫爾墨提姆斯（Hermotimus）；第四世是裴魯斯（Pyrrhus）；第五世才轉生為畢達哥拉斯。他記得累世的經歷，甚至保留了人類之外的記憶，這些成就了他的超凡智慧。

一天，畢達哥拉斯路過一家打鐵鋪，聽見鐵錘敲打鐵砧的聲音，覺得非常悅耳動聽，從而辨認出四度、五度、八度這三種最諧和的聲音。他猜想聲音的不同，可能由於鐵錘的重量所致，於是，他發揮追根究柢的精神，秤了各個鐵錘的重量。

回家後，他將琴弦的長短按照這個比例關係排列，重複了這一試驗，發現不同音階之間，確實存在著不同的數量比例關係。他得出了八度音、五度音和四度音的比例分別為2：1、3：2、4：3等，進而確立了音程的數學原理學說。

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刻表現出阿波羅、繆斯和行星球等遵從音樂的普遍形式。（公有領域）

畢達哥拉斯認為，萬物的本質都是數，美（諧和）是理想的數的關係，因而音樂之美是由數的諧和所決定的。

現代物理的超弦理論，試圖統一量子場論和廣義相對論，這個理論認為粒子是極其微小的弦，存在於十一維空間，不同粒子對應於弦的不同的振動頻率，如同不同的音階。物理學家在講解弦論時，往往都會引述畢達哥拉斯的思想，並認為他必當認同這個理論。

畢達哥拉斯是第一個認為地球是球體，並將宇宙稱為Cosmos（秩序）的人，他認為整個宇宙是數及其關係的諧和體系。宇宙的秩序在於天體的諧和運動，星球的大小、軌跡的長短、運轉的快慢、距離的遠近等，譜成了一曲永恆而諧和的「天體音樂」。

「音樂的奧祕，在於對天體所呈現的諧和之數的模仿，反映出宇宙的諧和法則。」畢氏將音樂、數與天文學三者合而為一，創立出「天體音樂」（Musica universalis）的哲學思想。認為天體音樂是一種永恆諧和的音樂，而人間音樂只是模仿天體音樂罷了。他稱，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並理解天體音樂，透過一種神祕的方法，可以使自己沉浸在宇宙的諧和音樂之中。

神性天道譜天籟 東西文明相輝映

在此，讓我們跨越時空，跳回東方遙遠的史前時期：

女媧氏效法宇宙間日月星辰的運行規律，與之對應相合，創作出《充樂》之樂。樂舞譜成後，化物無聲，使天下萬物同歸於大道、變得諧和有序。

其實人類最初的樂，基本都是效法自然宇宙而生。如女媧效法宇宙作《充樂》，堯帝效仿大自然，創作《大章》……老子也講：「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也是人類智慧獲取的過程與源泉所在。

在這裡，自然宇宙的法則，正作為一種最完美的理想模型而被一切效法，成為美的標準，成為人類智慧與能力的源泉；而東西方文明也在神性與天道的高度，完美和弦，共成天籟，且交相輝映。

華夏德音雅樂，乃效法自然宇宙而創作，故能化物無聲，使天下萬物同歸大道。圖為明朝仇英畫作〈吹簫引鳳〉。（公有領域）

自古以來人類都相信，我們是神造的，自然宇宙也是神造的，一切都來源於神。神，化育了萬物，同自然宇宙一體，無所不在，祂在冥冥之中主宰著整個宇宙世界的運行。道家也認為，宇宙間的一切都是道所造就的，道是建立宇宙萬物的法則與永恆不變的規律，而道又來源於神的智慧。

「樂」，效法自然宇宙的法則，即是效法創造萬物的道，效法神的智慧，所以便帶有神的力量與痕跡，能夠在萬物之底歸正萬物，使一切同化大道、諧和而有序。

在東方傳說中，人類文明之始，神曾下世轉生為聖人，將智慧與文化帶給了人類，保護著人類走過蠻荒，進入文明。於是，樂就這樣產生了，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也這樣孕育而成了。正因如此，中華文化被稱為神傳文化。

燧人氏、伏羲氏、女媧氏、神農氏等等，都是神下世的聖人，他們曾以半人半神的形象存在，在歷史上留下了許多神跡，給中華民族留下高深莫測的智慧。

西方亦是如此，在古希臘神話中，人類的文明都由神所創造與掌管。比如阿波羅神主管文藝，其下轄九位繆斯（Muse）女神分管音樂、歷史、詩歌、戲劇、舞蹈等。因而英語中的音樂（music）源自於古希臘語的音樂（mousike），意為「繆斯女神的藝術」。

不管東方還是西方，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大地上神與人同在，留下許多神跡，留下了無數難解之謎，而這些都隱藏在祂們給人類留下的文化之中，讓人類在迷失的時刻，能從這些足跡中，喚醒人類初始的記憶，重新回歸神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