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躍亭的教訓與樂視「百年妖股」內幕

賈躍亭創建的Letv樂視被稱為「百年妖股」，在去年大陸股災中扮演神祕角色。底圖為1月9日，樂視在拉斯維加斯國際電子產品展推出更薄新品智慧電視。（AFP）

環顧大陸當下經濟生態，很多平民起家，經過艱辛創業而成功的商界大佬，其背後總有中共權貴集團的參股或暗中操控合作，當政治後臺失勢之後，這些大陸土產「商豪」就面臨走「高空鋼索」的處境。賈躍亭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文 _ 文仲卿

山西平民出身的賈躍亭因創建Letv樂視，聲稱不但做視頻，還要做手機，做汽車，如今迅速成為大陸該領域的遙遙領先者，樂視亦被稱為「百年妖股」，在2015年A股股災中更是扮演了一個神祕角色。業界人士評估：樂視網的未來會怎樣無人知道，但注定不會平靜。

有人如此評價賈躍亭，稱他是那種每個歷史時期都會出現的一類人：這群人起於阡陌，卻志向遠大，他們對形勢和機會有著最敏銳的嗅覺，為了抓住機會，賭性十足，對風險幾近嗜血般的狂熱。快速變化的現代商業世界也許是這群冒險者的樂園，但同時也可能是他們的墳地。

預測後十年全球進入生態經濟時代

2010年樂視網創業板上市，以視頻網站為起點、逐漸延伸到影視製作、電視、汽車、手機甚至農業等多個領域。樂視還創造了「以垂直整合的生態鏈和橫向開放的生態圈構建的生態系統」、「生態化反」等拗口新名詞。

2016年4月23日，綠公司年會在濟南召開。樂視創始人、樂視控股董事長、CEO賈躍亭在「10人看10年」論壇上表示，未來10年，將是中國互聯網生態企業在全球範圍內全面超越歐美日韓企業的歷史機遇，最終將重構全球經濟格局。在他看來，下一代的創新驅動必然是跨產業鏈垂直整合下的價值鏈重構。

賈躍亭稱樂視成為世界上第一家發布跨越四大產業四款智慧硬體的公司。圖為樂視超級自行車。（AFP）

賈躍亭在綠公司年會上表示，樂視跨越四大產業的汽車、手機、電視、VR四類終端，成為世界上第一家發布跨越四大產業四款智慧硬體的公司。他自詡2016年樂視年收入將達到500至600億，2017年收入有可能達到1000億。

綠公司年會結束後的第二天（4月24日），中國企業家俱樂部主席柳傳志在理事會上宣布賈躍亭加入中國企業家俱樂部，並為他授牌。

業內認為，樂視作為生態經濟的開創者，第一次出現在綠公司年會上，並在最重要的環節中與已成名多年的企業家同臺發表演講，並加入中國企業家俱樂部，從某種意義上已說明了中國互聯網科技產業最頂尖的商界大咖已經看懂了樂視生態模式，看懂了樂視互聯網生態創新模式下的生態經濟。

「也許成功，也許死在成功路上」

賈躍亭曾多次否認，稱因為坊間對他個人背景的猜測，導致公司被誤解，甚至被質疑。其實自己只是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中學教師家庭，而從事互聯網行業，是為了圓自己的夢想。

公開資料顯示，1995年9月，大學畢業的賈躍亭在老家山西省垣曲縣地方稅務局任網路技術管理員，工作不到一年便辭職離開。隨後，賈躍亭擔任山西垣曲縣卓越實業公司總經理，在此期間，賈躍亭還嘗試辦過一所計算機培訓學校。直到2001年，一個偶然的機會讓賈躍亭了解了「基站配套設備」，開始了他早年創業的一次關鍵轉折。

在一次飯桌上，他對電信行業有了一定了解，當時中國電信業異軍突起，基站蓄電池市場空白。賈躍亭看到了其中的商業前景，這一年，他在山西註冊了自己的西貝爾通信科技有限公司，花了不到一年時間，拿到了當地一家運營商大半的份額。在隨後的2003年，他又創建了北京西伯爾通信科技有限公司，即新加坡主機板上市的西伯爾科技的前身。

憑藉西伯爾上市時募資超過2億元，為賈躍亭的「樂視夢」積累了資本基礎。

拿下運營商不小的市場份額後，賈躍亭把公司遷到北京，認識了現任樂視網COO的劉弘。對3G時代的共同判斷，令二人一拍即合。賈躍亭開始了二次創業，在北京紫竹院附近租了一幢公寓，打算開始做手機視頻的生意。

樂視內部多位人士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賈躍亭本身是一個不善言辭、不善溝通的人，但處於互聯網、汽車及電影、傳媒等多個領域，有時也需要站到臺前，搖旗吶喊。

而在用人上，樂視幾乎每進入一個新的領域，賈躍亭都能延攬到一批優秀專業人才，再通過授權從零起步、逐漸培養新人。因此賈躍亭不僅在選人上有著自己的標準與眼光，也會把這種模式進行複製。

2014年，在震盪的股市與充滿不確定的傳聞中，賈躍亭進行多次大規模減持和股權質押，但始終流連國外不歸，這一度令樂視的前景蒙上一層未知的陰影。

直到2015年4月，遠離公眾視線快10個月賈躍亭終於再次亮相。當被在場記者問到「這段時間感覺最艱難的是什麼」時，他首先對著在場媒體指著自己的身體右側說，「我打了四個洞，還要繼續做放療」，並多次用「命運多舛」一詞來形容樂視和自己的命運。

賈躍亭曾說：「我們也許會成功，也許會死在成功的路上。」

中共高官對樂視趨之若鶩

2015年9月10日，丁磊加盟樂視，擔任全球副董事長兼亞太區CEO。據悉，丁磊曾擔任上海市張江高科技園區管委會黨組副書記、上海市浦東新區副區長等職務，分管國資委、高科園區、工商質監局等方面。

8月17日，原中國銀行副行長王永利離開中行加盟樂視。8月24日，原全國政協外事委員會副主任韓方明加盟樂視。此前加盟樂視的「體制內人員」還有央視主持人劉建宏，樂視的高官包含了從副廳級到副部級數位官員。

外界質疑：樂視網招攬高官要做什麼？真像他所宣稱的，不但做視頻，還要做手機，做汽車？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廣電總局曾點名批評樂視，賈躍亭稱是「躺著中槍」。

樂視現任管理層中有前政協高官、前央視主播、前中行官員，樂視網股市狂飆。而樂視網股東之一匯金立方的背後老闆是令計劃之弟令完成。（資料圖片）

其實丁磊不是加入樂視的第一個辭職官員，樂視現任管理層中有前政協高官、前央視主播、前中行官員，中國股市上半年的狂飆中，樂視網一騎絕塵，連續數十個漲停，被稱為股市妖股。這一連串的事情背後似乎有根線相連，聯繫到樂視網的創始人兼CEO是山西人，而樂視網的股東之一是匯金立方，匯金立方的背後大老闆是「山西幫」幫主令計劃的親弟弟令完成，樂視網似乎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但現在，令計劃身陷囹圄，令完成逃奔美國，樂視究竟還有什麼驚人的魔力，讓這些高官趨之若鶩呢？

據報，樂視上市前，已經落馬的前中共統戰部長令計劃的弟弟令完成，已持有股份。隨著令計劃2014年12月22日遭「雙開」，樂視在時間上亦「巧合地」同起同落。2015年初，其網站及機頂盒被當局「勒令整改」。當年有份幫樂視上市、前中證監投資者保護局局長李量，亦因涉嫌違紀受查，有傳調查範圍包括樂視上市是否得到令氏幫助。

令氏落馬，樂視創辦人賈躍亭曾對傳媒說：「如果能重新選擇，絕不會再選擇這樣的公司（指令完成）作為公司股東。」

有消息稱雖然令家明面上的資金已撤出樂視網，但鑒於樂視高層中有許多是山西襄汾人，樂視公司和令家注定藕斷絲連。樂視公司的第二大個人股東是曹勇，曹勇表面上是電視製作人，但有消息稱，曹勇只是代理海外神祕人士持股樂視，真正的股東另有其人。

樂視背後複雜的政商關係

賈躍亭和令完成是山西老鄉，並且兩家相距不遠。賈躍亭是山西襄汾縣人，令完成是山西平陸縣人，兩縣之間相距約一百公里。

有傳言稱，令完成和賈躍亭的交集始於1998年左右，這並未獲得當事人的證實。賈躍亭任職地方稅務局不久即辭職創辦了「卓越實業」，關於這家企業的資料很少，只知注資額是50萬元，主要經營煤炭等能源產業，賈躍亭憑此被封為當地的「煤大王」。在上世紀90年代，經營煤炭產業的私營老闆，大多有中共官方的關係。賈躍亭在政府中的關係人是誰，到現在外界也不清晰，但有傳言稱令完成和賈躍亭就相識於這個時期。

賈躍亭曾在山西經營煤炭產業而被封為當地的「煤大王」。在90年代，煤炭私營老闆大多有中共官方的關係。傳言令完成和賈躍亭就相識於這個時期。圖為山西太原郊區煤炭業。（AFP）

據了解，賈躍亭和令完成認識的中間人可能是北京傑威森科技有限公司的唯一股東賈雲龍，賈雲龍也是山西襄汾縣人，和賈躍亭是老鄉。並且其也是在2000年左右經營煤炭發家，和賈躍亭的「卓越實業」業務相似。賈雲龍還是北京匯金立方公司的9個合夥人之一，而匯金立方資本管理有限公司非常神祕，連官網都不存在，其創始人和一直到現在的董事長是一個叫「王誠」的人。官方早已確認，此「王誠」就是令計劃之弟令完成。

更能證實賈躍亭和令完成相關的是，樂視網成立於2004年，在樂視網成立後，令完成創辦的匯金立方公司注資樂視網，並且一戰成名，獲得數億的回報。匯金立方公司註冊於2008年8月，成立之後最先投資的就是樂視網。業內人士稱，「玩創投，需要眼界，但更需要人脈」。

賈躍亭和令計劃家族的關係不止於此。山西大同的富豪圈有位李軍，早期在公安系統工作，後辭職下海，成為樂視網的創始股東之一。李軍的姐姐是前央視著名主持人李平，李平的丈夫就是令完成。

有消息稱，賈躍亭藉樂視網獲益之後，以假身分注資北京匯金立方資本管理有限公司，並且持股不小。當令計劃被查，匯金立方高官被抓，賈躍亭避身海外長達半年不歸，這引起了各方的謠言。

一月間股價翻三倍的「百年妖股」

樂視網原本作為純視頻公司，在大陸位於行業的中流，影響遠不及優酷土豆等傳統視頻網站，甚至不如迅雷影音、PPTV這樣老網站。2011年4月，樂視網購買了《甄嬛傳》的獨家版權，自此在大陸網路影視界名聲大震，此後又接連購買《我是歌手》、《來自星星的你》等熱播節目和影視劇，躋身網路視頻界的行業前端。

但視頻網站本就是網路傳播中的小眾範疇，由於難以定性收費模式，中國的視頻網站基本都是虧損狀態，包括視頻網站的領頭羊優酷土豆。樂視網作為視頻網站的中流成員，卻成為2015年夏季中國狂飆突進中的股市上的明珠。

2015年1月到2月，樂視網股價翻了三倍，市值突破700億人民幣，其後樂視網連續37個漲停板，引導各方散民入倉樂視。樂視網由此被稱為「妖股」的代名詞，甚至有人稱其為「百年妖股」。

「政治動物」的教訓

在一些徘徊在科技創新邊緣地帶的人們看來，賈躍亭和他的樂視是一股「創新的力量」，從智慧電視，到智慧手機，再到無人駕駛汽車、清潔能源和綠色農業等，賈躍亭創新的潛能似乎無處不在。PingWest品玩創始人兼CEO駱軼航在2015年4月14日發表的專欄文章中評價：但事實上，樂視通過一場一場的發布會，發布了一款又一款長期停留在PPT上的「創新產品」，一次次地拉升它的股價，然後再一次次地突然停牌——作為概念包裝高手和國內證券市場運作高手的賈躍亭和樂視的這種行事方式，本質上跟餐飲品牌湘鄂情改名「中科雲網」包裝互聯網概念提升股價，沒有任何本質的不同。

駱軼航認為，和大多數企業家對政治敬而遠之的態度不同，樂視網創始人兼CEO賈躍亭很熱中政治——尤其是熱中政治背後的人和權勢。某種程度上，賈躍亭和樂視受益於政治，也受挫於政治。

2014年下半年，從6月初開始，賈躍亭在海外滯留數月未歸，與此同時在大陸，樂視網遭遇廣電總局對電視盒子的嚴格監管和數度嚴厲批評，導致樂視網在7月中旬股價大跌直至跌停。同期，媒體公開曝光樂視網在上市前的重要投資方之一和第三大股東——北京匯金立方投資管理中心的背後控制人為化名王誠的令完成。

2015年4月初，賈躍亭在個人微博上發布了一張圖，用一個參照阿道夫．希特勒設計的人物意象，肩膀上佩戴著蘋果袖標，代表著「傲慢」和「專制」，與此對應的則是樂視生態的「開放」和「公平」。此後覺得不妥，賈躍亭刪除了此圖，改換成一個被加冕的皇帝意象，矛頭繼續對準蘋果。

駱軼航對此發表意見認為：用希特勒當作比喻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的西方世界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而給酷似希特勒的卡通意象套上蘋果LOGO的袖標，也可能引發後果極其嚴重的法律糾紛。

高舉意識形態的大旗、幻想借助政界人士的力量實現其商業目的，這種「紅籌商人」角色，恐怕日後也更難有用武之地。圖為北京一商家大門。（Getty Images）

駱軼航表示，高舉意識形態的大旗、幻想借助政界人士的力量實現其商業目的，這種「紅籌商人」角色，恐怕日後也更難有用武之地。

中國人相信，做人做事要講良心，善惡有報是天理，想利用官商勾結來走捷徑，這條路行不通。當年的大陸首富，比如黃光裕等等，不都是栽在這裡嗎？如今大陸兩億多人自願退黨退團退隊，都在遠離中共，一個有抱負的企業家，怎麼還往黑洞裡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