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部長周生賢被撤 「不作為」有黑幕

周生賢的中共環保部黨組書記職務被免。圖為2007年周生賢在第三次中美戰略經濟對話記者會上。（AFP）

1月28日，中共環保部長周生賢的職務被免，將在3月的「兩會」卸任。

在其擔任環保部長的近7年，大陸的生存環境快速惡化，各類災害頻發。

很多人指責周生賢官商勾結，其故意不作為是為了保護權貴利益。

文 _ 林鋒

環保部被迫建立PM2.5披露制度

1月28日，陸媒報導中共環保部幹部大會上宣布，清華大學校長陳吉寧任中共環保部黨組書記，原環保部長周生賢的職務被免。

從2005年接替解振華擔任中共環保部長職務到2015年初，周生賢從環境保護總局局長爬到環保部長之職。但是這10年中國各地環境惡化怵目驚心，京津冀等大半國土被陰霾籠罩。

這10年中國大半國土被陰霾籠罩。圖為2014年2月26日天安門廣場的嚴重陰霾。（Getty Images）

2015年新年剛過，1月12日至15日，北京就遭遇2015年以來持續時間最長、強度最大的一次空氣重污染過程。1月15日，北京大部分路段的能見度僅1公里左右，還有些地區的空氣污染指數出現爆表。

不止是北京，石家莊、鄭州、濟南、西安、成都、重慶、武漢、烏魯木齊等地也陷入嚴重陰霾之中。2014年和2013年的陰霾更為嚴重，以北京為例，北京在2013年1月10日至14日、18日至19日、21日至24日以及27日至31日，先後4次出現陰霾天氣，使得1月份的陰霾天數達到26天。也就是說，在1月分北京只有5天不是陰霾天。北京因此被網友稱為「霧都」。

陰霾中，北京的PM2.5的日平均濃度也頻頻「爆表」，當PM2.5超過500時就意味著已經「爆表」。1月12日18時，北京天壇、前門、東四環、朝陽農展館、豐台等地PM2.5都在750以上；當天晚上23時，北京西直門北、南三環、奧體中心等監測點的PM2.5實時濃度突破900，西直門北監測點最高甚至達993。

2014年11月分北京APEC時，習近平也對天氣問題表態說：「這幾天，我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北京的空氣質量如何……」

周生賢主政環保部的時候，因為PM2.5數據公布而鬧出不少事件。駱家輝履職美國駐華大使後，曾主動公布北京PM2.5數據，觸動民意沸騰，令當時的環保部極為難堪。

2012年6月，周生賢公開對此辯解說，中國PM2.5標準「是從中國國情出發學習外國經驗的結合」。同時環保部還惱羞成怒，直接指責「一些外國駐華使領館監測並發布PM2.5數據的做法不嚴謹不規範，也不符合國際公約和中國的相關法規」。不過，環保部在強大輿論下，被迫建立了中國大陸PM2.5監測和披露制度。

中國人被毒氣籠罩

PM是空氣中懸浮「顆粒物質」的英文縮寫。一般而言，粒徑超過10微米的顆粒物，會被擋在鼻子的外面；粒徑在2.5微米至10微米之間的顆粒物可以進入呼吸道，但隨著吐痰、打噴嚏，部分會被排出體外；而粒徑在2.5微米以內的細顆粒物，會通過下呼吸道進入肺泡。

據《財新．新世紀》周刊報導，早在2007年，世界銀行和當時的中共環保總局就已共同進行了一項研究，結論之一是：以PM10為指標衡量的空氣污染，每年在中國導致35萬至40萬人「早死」。2012年12月18日，環保組識「綠色和平」和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共同發布一份研究報告指出，如果2012年北京、上海、廣州、西安四城市空氣質量相對於2010年沒有改善，因PM2.5污染造成的「早死」人數將達到8572人，因「早死」而致的經濟損失將達68億元人民幣。

早在2007年初，衛生部公布的《2006年城鄉居民主要死亡原因》顯示，中國肺癌的發病率，已高達100萬分之614。更令人憂慮的是，肺癌發病率仍呈現著不斷攀升的趨勢，據推測到2015年，中國將成為世界第一肺癌大國。

2014年習近平罕見對水污染做批示

除了空氣污染一直被民眾詬病外，水污染的問題也不容小覷。周生賢當初是因為水污染事件而接替上任。2005年11月13日，中石油吉林石化公司一車間發生爆炸事故，約100噸苯、苯膠和硝基苯等有機污染物流入松花江，導致松花江發生重大水污染事件，導致松花江下游擁有500多萬人口的大城市哈爾濱停水4天。

此一事件致使當時的環保總局局長解振華被迫離任，隨後由周生賢接任。在記者招待會上，他開玩笑說：「我爭取不辭職。」

根據中共官方公布的數據顯示，2004年，中國共發生環境污染與破壞事故1441起，其中一半與水污染有關。此後在周生賢主管環保的10年時間裡，中國的水污染卻日益嚴重。

2006年4月18日，周生賢在全國環保廳局長會議上說，近年來，因環境問題引發的群體性事件以年均29％的速度遞增。

財新網總結出自松花江事件以來的20起水污染事件，包括2005年發生的松花江事件，2006年發生了湖南湘江鎘污染、廣東吳川水污染、湖南岳陽砷污染，2007年發生了貴州都柳江砷污染，2008年發生了湖南辰溪砷污染、廣州鐘落潭硝酸鹽污染、雲南陽宗海砷污染，2009年發生了江蘇鹽城酚污染，2010年發生了吉林松花江化工污染、福建上杭紫金礦業水污染，2011年發生了廣東化州高嶺土污染、浙江新安江苯酚污染、四川涪江錳污染、江西瑞昌水污染、雲南曲靖鉻污染，2012年發生了廣西龍江鎘污染，2013年發生上海松江水污染、山西長治苯胺污染、上海黃浦江死豬污染等。

2010年，中國福建紫金山銅礦，上萬噸有毒污水流入汀江，造成嚴重污染。（AFP）

在這20起重大事件中，幾乎都與化工廠有關，這些工廠都直接排放未經任何處理的污染物。

財新網和周生賢可能都沒有料到，2014年的一次污染事件，引起了習近平的關注。當年的10月4日，陸媒報導稱，內蒙古阿拉善盟騰格里工業園區的環境污染問題，引發中共中央「重視」，習近平對此還做了批示。

大陸記者實地描述稱，這個沙漠深處的污水池，「濃烈得幾乎令人窒息的刺鼻氣味撲面而來」，數個足球場大小的長方形排污池「其中兩個排污池注滿墨汁一樣的液體，另兩個排污池是黑色、黃色、暗紅色的泥漿，裡面稀釋有細沙和石灰，一輛推土機停在池邊。排污池上空飄浮著白色的煙霧。」

文章稱，「在一些窪地，還可以看到一些直接向下插入沙土裡的黑色橡膠管道，這些管道周邊的細沙呈黑色。踢開表面，下面是黑色泥漿般的凝結物，發出一股惡臭味。」

額里斯鎮周邊的施工人員，個個都戴著口罩，他們說附近有多處這樣的排污點，每天臭氣薰天，如果不戴口罩，沒多久，不僅頭疼，嗓子也受不了。

周生賢家族與周永康的關係

《財新．新世紀》的文章稱，由於中石化、中石油等大型石油企業拖延，以及相關政府部門缺乏作為，中國油品質量標準才一直落後於世界的汽車排放標準。

2011年7月1日，是國務院規定中國大陸全面供應國三標準柴油的日子，但市場上並無符合標準的油品。早在2008年1月1日，中國柴油車就開始實施國三排放標準。也就是說，在國三排放標準實施三年半之後，才開始實施柴油國三標準。

《財新．新世紀》稱，此現象極不正常。在美國、歐洲，以及世界大部分地區，制定和實施汽車排放標準時，一直將車和油當成一個系統，同步實施油品和汽車排放標準。比如，歐洲實施汽車排放標準之前半年到一年時，就會實施相應級別的燃油標準，以保證排放標準順利實施。

有報導稱，這些劣質油之所以能一直允許被排放，就是周生賢家族利用販賣環保證書從中獲利，造成中國大陸空氣污染更加嚴重。

海外「博訊」報導稱，周生賢通過其外甥女在北京成立「綠動元」公司，聲稱「集科研開發、生產、銷售、服務於一體的高科技企業」，實則專做販賣環評批准證書賺錢。包括協助周永康旗下的石油企業獲取國家環保局的環保證書，從中牟利。

據悉，這幾年周生賢的外甥女賣出超過300個「環評批准證書」，證書主要是給北京周邊的石化、鋼鐵和其他化工項目，這些產業對環境造成巨大危害，被百姓稱為是引發北京陰霾的直接原因。

北京和華北等地陰霾危機發生後，中央政府給環保部撥款幾十億來應對PM2.5，周生賢將這些PM2.5檢測儀的銷售權給了綠動元公司，每臺售價數百萬元人民幣。周生賢家族從政府撥款又賺巨額利潤。綠動元在周生賢的家鄉寧夏設辦公室，用於支付周生賢家族和親屬的費用。

周生賢的「寧夏幫」

另有說法稱，周生賢既無本事，也沒有靠山，但投靠了江澤慧之後，其仕途才青雲直上。1996年至2006年期間，江澤慧擔任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院長，而林科院的上級是國家林業局，1999年至2005年，周生賢正好擔任國家林業局局長。

有說法稱，周生賢既無本事，也沒有靠山，但投靠了江澤民的堂妹江澤慧（圖）之後，其仕途才青雲直上。（Getty Images）

據《外參》報導，周生賢之所以能夠穩坐環保部長的位置，還直接與他跟毛如柏等結成「寧夏幫」有著巨大的關係。北京政界人士表示，來自寧夏的周生賢「和在中紀委、國家預防腐敗局任要職的寧夏背景官員組成同盟，共同建立了保護權貴集團的環保關係網。」

毛如柏1938年生，是中共前總書記江澤民的老鄉，與江澤民一樣畢業於揚州中學。毛如柏擔任寧夏區委書記期間，2000年6月江澤民在毛如柏的陪同下視察寧夏。

1997年至1999年之間，周生賢與毛如柏都在寧夏任職。作為區委書記的毛如柏，是作為區政府副主席周生賢的直接上級。而2005年至2008年，作為全國人大環資委主任的毛如柏，又是曾作為環保總局局長周生賢領導。2006年8月4日，環保總局宣布成立「國家環境諮詢委員會」，由周生賢擔任主任，而委員就有毛如柏和江澤慧。

周生賢被免環保部黨組書記

2013年3月16日中共人大一次會議上，對李克強內閣的各部門負責人進行表決。官方數據顯示，環保部部長周生賢、住建部長姜偉新、央行行長周小川、教育部長袁貴仁成為獲得反對票最多的四位部長，被中國網民調侃為四大「反對票票王」部長。其中周生賢成為李克強內閣中贊成票最少的部長。

2014年11月26日第三巡視組開始巡視環保部，巡視時間持續一個月。央視新聞11月30日晚播出的畫面顯示，在一間小會議室裡，周生賢坐在辦公桌的一方接受中紀委約談，坐在他對面的分別是中央巡視組辦公室主任黎曉宏和中央第三巡視組組長吉林、副組長韓亨林。

有評論稱，「約談」在中共體制內是一個含義很明顯的詞彙，介於監督和問責之間。被約談表示工作不力，但是還沒有上升到問責。問責則是具有強制力的措施，更著重具體處分等措施。對於周生賢，此次被約談似乎實屬意料之中。

此前一直還有周生賢遭到調查的說法。1月28日，周生賢的黨組書記職務被免，距預定卸任的中共「兩會」還有一個月左右，周生賢仕途的最後一段是否會安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