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去年資金外流6760億美元

1月20日，國際金融協會發布報告，2015年投資者加速逃離新興市場，資本淨流出 7350億美元，其中6760億美元從中國流出，約占資金外流總額的92％。（AFP）

國際金融協會估計，去年有7350億美元資金淨流出新興市場，其中6760億美元從中國流出，占資金外流總額的92％。隨著海外投資者撤出新興市場以及中國企業在年末匆忙償還海外貸款，中國的資本外流增加。

文 _ 賀詩成

資金流出中國占全球新興市場92％

資金外流成為中國經濟眼下需要正視的嚴峻問題。然而，資金流出中國規模到底有多大？許多研究機構和政府機構都給出過數據。

例如，美國財政部在2015年8月的報告中，認為截止到該年8月為止，從中國撤離的資金大約在5000億美元左右。而今年1月20日，由全球金融行業組織國際金融協會（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Finance）發布的報告，更新了這一數據。

報告顯示，由於擔心經濟不斷惡化和債務日益加劇，2015年投資者加速逃離新興市場，資本淨流出7350億美元，其中從中國流出的資金規模為6760億美元，大約占全部新興市場去年全年資金外流總額的92％。報告預計，今年中國將出現類似的資本外流。

這個規模高於2014年的1110億美元，也高於國際金融協會去年10月5400億美元的預測。報告預計2016年資本外流規模為4480億美元，其中可能包含錯誤和遺漏。

國際金融協會代表超過500家全球最大的私人銀行、保險公司、對沖基金和其他金融公司。

對於去年新興市場以中國占絕大部分的資本外流規模，國際金融協會總裁兼首席經濟學家查理斯．科林斯（Charles Collyns）表示吃驚，認為這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他認為，中國資本外流今年可能加快（而非減慢）的風險仍然存在，這很可能衝擊世界各地的市場和經濟體，「中國境內的風暴傾向於被全球金融體系放大」。

資金外流引發人民幣貶值和中國外匯儲備的縮減。這幾個問題似乎已經形成惡性循環 ，互為因果。圖為2011年12月28日北京一家銀行。（AFP）

中國外匯儲備不斷縮水

資金外流引發人民幣貶值和中國外匯儲備的縮減。這幾個問題似乎已經形成惡性循環，互為因果。

2016年新年伊始，中國給全球市場帶來一場不小的震撼，人民幣兌美元在岸匯率新年開始的一周下跌了1.5％，人民幣兌美元離岸匯率也下降了1.7％，在岸和離岸匯率之間的差異達到創紀錄水準。

為穩定人民幣匯率，人行不斷拋售美元，但其代價不菲。2015年12月，中國外匯儲備下降了創紀錄的1079億美元，這不僅顯示干預成本的高昂，也反映資本外流的上升。

在過去的12個月內，中國外匯儲備累計下降超過5000億美元，海通證券分析師米蘭達．卡爾（Miranda Carr）表示，這種情況如果再持續幾個月，中國將燒掉超出峰值水準三分之一的外匯儲備。

此外，2015年12月末人行口徑人民幣外匯占款餘額下降7082億元，降至24.85萬億元，創有記錄以來最大下降規模；中國金融機構口徑12月末人民幣外匯占款環比下降6289.82億元，至26.6萬億人民幣，為第三大降幅。以上指標的下跌也反映資金外流的狀況。

中國市場資金面變緊

作為基礎貨幣，外儲和外匯占款的減少必然降低人行貨幣的投放能力，降低市場流動性。1月中旬以來，中國市場的資金面突然開始緊張，儘管從1月15日到20日的6天之內，人行釋放了7900億流動性資金，但資金依然是「雨露難求」。

1月20日，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的加權平均數據顯示，繼1月19日（周二）上漲18個基點後，14天期回購利率早盤再度飆升19個基點至3.01％，創去年6月以來最大漲幅。隔夜回購利率升至逾9個月高點。

銀行間隔夜質押式回購最新利率大漲40bp，達2.4％，最高成交價達到5％。7天及14天回購利率，最新水準分別上漲了50bp和100bp，足見資金的緊張程度。

華東一銀行交易員稱，資金超級緊張，大額支付系統到5點半還未關閉。包括各大行在內的主要供給方出資寥寥，借錢機構早盤頭寸難平。

中國已投入重金來打壓投機客，但在中國決策者影響力較弱的市場中，走勢反映出人民幣兌美元預計會大幅貶值。

離岸人民幣無本金交割遠期外匯（NDF）走勢顯示，人民幣未來一年將貶值4％，而10月中旬顯示的預期貶值幅度只有2％。

一些分析師表示，儘管人行向市場注入了創紀錄規模的資金，但2016年新年以來的幾周內，在岸短期借款成本上漲，顯示資本仍在外流。

2015年中國經濟創下了逾20年來最低增速，並有進一步放緩的可能，而美元匯率有可能隨著美國加息上漲，這些都給人民幣貶值預期增加壓力。只要人民幣貶值預期不變，資金外流可能還會繼續。

誰在做空人民幣？

人民幣貶值預期的升溫，使做空人民幣變得有利可圖。這進一步加劇了人民幣匯率的波動和資金外流的壓力。近期，人行為穩定人民幣匯率預期，對做空人民幣的勢力進行了打擊。

然而，資金逃離人民幣的洪流並未停止，更加嚴重的是企業有減輕債務負擔的實際需求，這個走勢似乎難以阻擋。

根據路透社1月22日報導，做空人民幣勢力似乎不完全是境外勢力，更多來自境內機構。在人民幣貶值預期下，國內企業有減低負債的動機，而且投機的盈利機會也較大，做空是具有優勢的。

1月6日，福建省房地產企業中駿置業控股宣布提前償還公司債，「贖回2017年到期的3.5億美元11.5％優先票據」。

人民幣貶值加速將加重美元債務的負擔。此外，東方航空也表示提前償還。據稱春秋航空等也已開始討論美元債務。

在償還美元公司債之際，為了籌集付給投資者的美元，需要出售手中的人民幣。此外，為盡早確保所需的進口貨款而拋售人民幣的情況也在增加。然而，做空受到官方嚴厲警告。

1月23日，官媒新華社英文評論稱，在中國經濟深度轉型和重組之際，國際投資者對中國資本市場的看法出現分歧。一些人認為中國資本市場經歷大危機，應該採取投機行為和惡意短期行為。最近的例子就是投機者短期賣出人民幣。

文章表示，中國政府試圖改善市場監管機制和法律體系。魯莽投機和惡意做空將面臨更高的交易成本甚至可能是嚴重的法律後果。

有分析認為，綜合外媒報導和官媒的英文評論，人行的主要對手看來還是來自國內。而這些機構很可能與境外有密切聯繫，不排除他們聯手做空人民幣的可能。

人行緩解資金外流的系列措施

為緩解資金外流，人行最近忙得不可開交，採取多項緩解資金外流的系列措施。圖為 北京中國人民銀行。（大紀元資料室）

為緩解資金外流，人行最近也是忙得不可開交。路透社1月19日報導，中國監管層近日要求銀行對人民幣資金池各項業務及產品交易背景進行嚴格審查，為此，人行部分沿海港口城市的分行要求，自1月18日起，嚴控跨境人民幣資金池業務的淨流出上限，任何時點的淨流出餘額不得大於零。

彭博1月12日援引知情人士稱，近日部分境內銀行收到國家外匯管理局口頭窗口指導，要求各銀行在近期做好資本項下人民幣淨流出管理，減少短期內人民幣跨境集中流出，減少離岸人民幣頭寸和流動性。

外媒1月17日還報導稱，人行將自今年1月25日起對境外人民幣業務參加行存放境內代理行人民幣存款執行正常存款準備金率，即境內代理行執行現行法定存款準備金率，以防範金融風險，促進金融機構穩健經營。分析師認為，此舉有助於收緊離岸流動性，提高人民幣做空成本。

路透援引一外資行人士言論稱，去年8.11匯改之後，人民幣貶值預期上升，引發市場集中購匯。而外儲減少和管制收緊，又加劇貶值預期，繼續刺激購匯，形成惡性循環。人行近期一系列措施的目的主要是打擊投機和穩定預期。

人行措施對離岸與在岸市場波動率的回落發揮了效應，貶值壓力似有消退；而離岸CNH市場流動性也快速下降，離岸CNH隔夜掉期隱含收益率曾一度觸及82％的紀錄。

一名不願具名的點心債券基金經理人說，「對人行而言，或許這是最小的成本。」在人民幣國際化和穩匯率之間，人行暫時選擇了後者。

人民幣暫時企穩未改走軟預期

人行在1月18日到22日的一周內左右保持了人民幣的穩定。習近平高級經濟顧問方星海1月22日在達沃斯論壇上表示，政府無意壓低人民幣。

方星海承認，北京方面在匯率政策上溝通欠佳，加劇了全球市場對人民幣貶值的焦慮。他說，中國對放棄人民幣盯住美元的政策是認真的。

方星海稱，在調整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問題上還有一些工作需要做，這些工作完成後，人民幣匯率將再次穩定下來。

多年來，中國一直實行人民幣盯住美元，去年12月，人行暗示，人民幣匯率不應僅以美元為參考，也要參考包括13種貨幣的一籃子貨幣。

路透社1月25日報導認為，北京當局顯然是想讓全球領導人相信，他們無意進一步壓低人民幣以獲得競爭優勢。不過，要金融市場相信這點似乎並不容易。

路透社報導認為，北京當局想讓全球領導人相信，他們無意進一步壓低人民幣。不過 ，要金融市場相信這點似乎並不容易。（大紀元資料室）

對於業內人士來說，儘管人行暫時穩定了人民幣匯率，但是，人民幣走軟的市場預期未變，很多人認為人民幣今年還會貶值5％左右。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繼去年8月貶值後，人民幣兌美元已累計下跌3％。這次意外貶值加劇了股市的跌勢及資本外逃。

2015年中國經濟創下了逾20年來最低增速，並有進一步放緩的可能，而美元匯率有可能隨著美國加息上漲，這些都給人民幣貶值預期增加壓力。只要人民幣貶值預期不變，資金外流可能還會加劇。

有分析認為，中國近期再次對人民幣進行一次性貶值的可能性較低，因為這可能加劇全球市場動盪，並可能因未能有效傳遞政策意圖招致抱怨。但市場預期北京當局還會允許人民幣下跌。

港幣如金絲雀 對市場反應敏感

英國《金融時報》中文網專欄作家徐瑾1月25日撰文表示，官方的表態有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市場的反應。香港近期一兩周狀態不佳，幾乎面臨98年金融危機以來最嚴重的情況。

她說，港幣對於市場反應之敏感，堪稱礦井中的金絲雀，它的風吹草動反映的是市場對人民幣的擔心。人民幣主要問題不在於貶值，在於資本外流，這給人民幣匯率以巨大壓力。

人民幣匯率掛鉤資產價格。目前，中國金融格局面臨諸如高槓桿與資產泡沫等各種問題，人民幣匯率在順周期環境已經不斷惡化放大，一旦面臨逆周期環境，宏觀環境的驟然惡化會使問題更加嚴峻。

徐瑾認為，始於去年下半年的金融動盪還沒有結束，它將如何結尾更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