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新公民」
在首爾的延世大學教授中國現代史的John Delury 近日在《外交事務》發表文章稱,中國遲遲不能民主化的最新轉折,出現在曾經是英國殖民地的香港。正是在那裡,公民意識的戰線已經出現。
編譯 _ 田清
世界關注香港的民主運動
一個世紀前,被視為這一代最有影響力的思想家梁啟超,所撰寫的《新民說》是中國近代的一篇重要文獻。新中國需要仰賴新公民,用「新公民」這個名詞激勵他的讀者。可悲的是,這個把中國轉變成一個新公民國家的概念在今天仍然和當年一樣是個革命性的概念。
在香港,公民參與不僅限於去年年底手持黃雨傘占領中環而吸引全世界關注的學生。還包括在北京的權力下,謹慎尋求務實的辦法,以平衡香港獨特性的中年專業人士。此外還有退休公務員這類活躍的前輩,例如曾經在英國和中國統治下擔任公僕幾十年的陳方安生,她現在公開反對北京。他們的對手是有錢卻買不到年輕人心的親中商界鉅子。雨傘運動雖然結束,香港的定位以及何去何從已經成為市民談話的焦點。
香港的身分問題仍不明朗,近期香港的立法會事件使情勢更為撲朔。今年6月,雨傘運動平息後僅半年的時間,北京再次遭遇政治挫敗。泛民主派議員否決了由北京決定候選人的特首普選方案(梁振英的任期2017年屆滿)。該折衷方案允許香港選民直接選舉香港特首,不過特首候選人只能從北京操控的委員會提名。
然而,這沒有能夠打破泛民主派議員的團結。表決開始前幾分鐘,親北京陣營上演了「離場」戲,拖延時間使表決人數不足,以便一名遲到的成員抵達。不過在混亂中,並非所有的成員都離開,在場議員人數足夠使程序繼續進行。最後的投票結果,70名議員中只有8人對北京的普選案投下贊成票,28名泛民主派全部投下反對票。
雖然,中共人大已經明確裁示了香港的選舉程序,而且不會改變。民主派成員要求不只人民有權投票,競選人也要公開競爭。不過,北京想要從背後確保香港特首的效忠。現在,香港的立法會已經拒絕了人大的普選方案,香港特首要如何產生還不得而知。
處理香港問題受到特殊限制
北京在處理香港問題時受到特殊限制。例如,以武力威嚇就不是選項:在占領中環的高潮期間,國際媒體蜂擁而至,報導學生封鎖街區的場面。觀察家開始將其與1989年的天安門「六四」事件比較,並憂心會被鎮壓。不過,這些擔憂被證明是錯誤的。最後,是香港警方對學生使用催淚瓦斯,引發群眾聲援示威。由於這種憤怒,北京預見了以解放軍來平息公民抗命,將對香港人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同樣地,由於香港以強調法律和司法的獨立性感到自豪,北京以守法名義來壓制國內輿論的手段在香港也不管用。2002年,香港首任特首提出的國家安全法可能侵蝕公民自由,數十萬港人走上街頭,迫使政府讓步。7月稍早,中共通過了一個大範圍的國家安全法,不過香港特首很快宣稱,該法並不適用於香港──即使北京的新法律確實指出香港和澳門「有責任維護國家安全」。如果北京選擇走法律路線,可能又有50萬香港人要占據中環。
然而,時間是否對共產黨有利還不得而知。在特首選舉程序問題後面還有更大的問題。香港和中國之間的鴻溝正在擴大。隨著北京和上海這些大都市的蓬勃發展,香港魅力正在消失。昔日對香港的羨慕不再。
香港和內地日益陷入一種互相疏遠。回歸18年後,北京為了同化香港採取的手段卻適得其反,例如要香港學生學習「愛國教育」課程。而北京不與民主派妥協的表面勝利可能有很大的代價。畢竟,一個讓香港自己選擇領導人的真民主,所展現的信任會讓香港向中國靠攏。不過這會帶來下一個問題。如果香港人有資格享受真民主,對13億5000萬的中國人呢?
新西蘭當代中國研究中心(NZCCRC)主任兼維多利亞大學政治學教授薄智躍(Bo Zhiyue)認為,香港會臺灣化而不是臺灣香港化。
香港人不再相信北京政府會為他們做正確的事情。長遠的問題是,北京有失去香港的危險。未能讓臺灣更像香港,可不可能反而是香港更像臺灣?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國兩制」這個政策也將僅限於大陸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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