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第423期 20150409

王榮忽被免職深圳官場印證北京政局變化

by 王韜棠

3月26日，原深圳市委書記王榮被免去深圳市委書記、廣東省委常委等職務。（AFP）

深圳在廣東乃至中國大陸是一個十分奇特的城市，其官員的任命，有非常強烈的北京色彩。

3月26日，王榮忽然被免去深圳市委書記職務。深圳官場的變化，往往是北京政局的一個觀察指標，其中內在邏輯和神祕內幕頗耐人尋味。

文 _ 王韜棠

3月26日，原深圳市委書記王榮被免去職務，第二天，王榮當年力保的深圳市政府原祕書長李平被查。與此同時，深圳升格直轄市傳聞再起。從胡趙派（指胡耀邦與趙紫陽）的梁湘、袁庚，到後來江派的張高麗、黃麗滿，聯繫到最近王榮被突然免職，在這一切的背後，是中共黨內各派勢力圍繞著深圳官位的激烈爭鬥。

王榮含淚離任深圳市委書記

3月27日，大陸媒體轉發了26日晚深圳衛視播發的消息：深圳3月26日召開會議，宣布市委主要官員的任免。廣東省委副書記馬興瑞兼任深圳市委書記，王榮不再擔任廣東省委常委，深圳市委書記職務。

王榮在會上則稱「中央和省委決定由省委副書記馬興瑞兼任深圳市委書記，這是非常及時，非常合適的。」

從深圳衛視播放的現場畫面可以看出，王榮含淚發表離任「感言」。今年中共兩會前，王榮就任廣東省政協主席，被視為提前「賦閒」。1958年出生的王榮距離60歲退休還有幾年。

從2012年起，有關王榮出事或調離深圳的傳聞不斷傳出。去年曾傳王可能被調到北京任教育部副部長。今年1月初又傳出王榮最快9日離開深圳、調往安徽。直到2月10日，廣東省省委常委、深圳市委書記王榮出任廣東省政協主席，傳聞才平息下來。

BBC報導稱，在中國官場上，在任官員轉至政協任職，往往就是退居二線的象徵。因此，王榮在深圳市委書記任上接任廣東省政協主席，難免會讓人覺得王榮已經在官場上「失意」了。

廣東政協主席一職被認為是高危職位，前兩任政協主席朱明國、陳紹基分別於2014年11月28日與2009年4月落馬，其中陳紹基已被判處死緩。王榮從深圳「一把手」調任「高危職位」的廣東省政協主席，明顯是「明升暗降」，外界多認為其「前途未卜」。

馬興瑞疑似暗示王榮五罪名

在3月26日的深圳全市官員大會上，馬興瑞發言稱，接任深圳市委書記後，「一要解放思想，不故步自封；二要求真務實，不做表面文章；三要公道正派，不搞小圈子；四要清正廉潔，不貪圖名利；五要虛心學習，不能一言堂。」

深圳市委書記馬興瑞，在3月26日深圳全市官員大會上發言中所說與習近平、胡春華對王榮的指責內容暗合。（新紀元合成圖）

馬興瑞的言論引網民關注、熱議。大陸「澎湃新聞社」的報導後面，讀者跟帖稱，「馬興瑞的發言有深意，王榮黯然神傷」、「馬興瑞說的話意味深長啊」、「那就是說以前的不合適了」、「過段時間就真相出來了。」

2015年1月9日，《南方日報》報導說，習近平罕見對廣東深圳直接發聲，要求深圳當局「牢記使命，深化改革」。《蘋果日報》引述分析認為，這是習近平變相批評深圳過去幾年在改革方面無所作為。

據報導，廣東省委書記胡春華代表中共中央政治局找王榮談話，責成王榮能主動交代其在江蘇任職期間的經濟問題、參與幫派活動問題、個人生活作風問題。胡講明，有關他的舉報信已有不少，都由知情人所舉發。

馬興瑞發言中所說的「故步自封」、「做表面文章」、「搞小圈子」、「貪圖名利」、「一言堂」，與上述報導中習近平以及胡春華對王榮的指責內容暗合。

一直以來，有傳聞稱王榮是江澤民妻子王冶坪的內侄，還有傳言稱王榮當年先後擔任江蘇省無錫市和蘇州市委書記，也是與其家庭背景有關。

最近還有報導指王榮與已落馬的原深圳市委常委兼政法書記蔣尊玉關係密切，並稱王榮的仕途也因為蔣尊玉的落馬受到影響。

王榮當年力保的李平落馬

3月27日下午，中共官媒發消息：深圳市政府原祕書長、南方科技大學原黨委副書記李平正在接受調查。

李平是深圳市原副市長梁道行及深圳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蔣尊玉之後，第三位在18大後落馬的深圳高官。

李平在2007年3月升任深圳市政府辦公廳主任，兩個月後兼任深圳市政府祕書長。2011年12月不再擔任深圳市政府的職務。

李平是原深圳市長許宗衡的「大管家」。當年許宗衡落馬後，王榮到深圳後首先出面保下了市政府祕書長李平，大赦涉案高官。

關於深圳升格直轄市傳聞再起

就在深圳官場人事大變動的同時，關於深圳升格直轄市傳聞再起。

3月26日，港媒《明報》刊發題為〈京城密語：馬興瑞調任深圳書記〉的文章，引用消息人士的話稱，深圳將會很快召開大會，宣布更換市委書記。接替王榮的將是中共18屆中央委員、廣東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馬興瑞。

文章稱，廣東政壇又傳聞，深圳市長許勤或調任廣東省委常委，同時深圳升格為直轄市的傳聞再次被炒熱。由於廣州市委書記任學鋒僅為中央候補委員兼廣東省委常委，而廣州市長陳建華更連廣東省委常委都不是。

文章還稱，假如上述傳聞屬實，那麼不論從書記或市長的級別角度看，深圳都要高於「省城」廣州。換句話說，如果人事變動的傳聞真確，那麼深圳升格直轄市亦不無機會。對此，上述消息人士表示，深圳升格直轄市為時尚早。

據現在的情況來看，馬興瑞接替王榮出任深圳市委書記，已經被該文言中，至於其他的人事和行政變動是否會按照該文所述進行，還有待觀察。

此前陸媒報導，從1986年開始，深圳要升為直轄市就已經在深圳人之間口耳相傳。1988年，這個傳聞幾乎變成了現實。但在最後關頭，傳聞終究沒有變成決議。

深圳人事變動是中共鬥爭的風向標

公開資料顯示，深圳市，別稱鵬城，位於廣東省，是中國大陸最早的經濟特區，亦為副省級城市及五座計畫單列市之一。南部與香港接壤，東部及北部與惠州市、東莞市毗鄰。轄6個行政區和4個行政管理區。

深圳與上海、北京和廣州一同被視為中國的一線城市，經濟總量緊隨上述三地，長期位居全國第4，深圳是大陸經濟中心城市，據中共官方公布數據，2013年深圳實現國內生產總值1兆4500億2300萬元，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達到2萬2000美元，為中國大陸大中城市第一名。

深圳經濟以金融、高新技術、物流及房地產等為支柱產業，位於市中心的深圳證券交易所為中國的兩大證券交易所之一，是中國公司、企業的重要融資平臺。深圳是典型的移民城市，居民大多非本地出生，大部分來自廣東省內各地及鄰近的湖南、湖北及四川等省份，對外來人口包容度極高。

深圳是中國重要的海陸空交通樞紐城市。由於毗鄰香港，市域邊界設有全國最多的出入境口岸，其中皇崗口岸實施24小時通關。2010年8月，深圳被中共國務院定為「經濟特區、全國性經濟中心城市和國際化城市」。

深圳的特區地位和經濟的重要性，使得其和廣東省的關係特別奇怪。深圳市的市委書記和市長，向來都由北京直接任命，而不是由廣東省決定。但深圳非直轄市，在級別上並沒有達到省部級。在中共的政治構架上，深圳市相對於半直轄市。

深圳人事變動有非常強烈的北京色彩，是中共鬥爭的風向標。深圳落馬的前高官左起梁道行、蔣尊玉、李平。（新紀元合成圖）

另外，由於深圳毗鄰香港，使得其地位極其特殊。圍繞著深圳這個位置，中共黨內各派勢力從來都鬥得很厲害。從趙紫陽時代開始，每一任深圳市委書記的變動，都與中共黨內鬥爭很有關係，和中共內部的派系爭鬥密切相關。

深圳市是中國大陸最早的經濟特區，其特區地位和經濟的重要性，使得其市委書記和市長都由北京直接任命，深圳市委書記的變動，都與中共黨內鬥爭密切相關。（AFP）

中共深圳市委書記的位置，從1979年的張勛甫、1980年的吳南生、到1981年的梁湘，1986年的李灝，直到1993年的厲有為，基本上是在中共改革派手中。

等到鄧小平死後，江澤民在1998年讓張高麗接替了厲有為，從那以後，深圳就落入江澤民的手上，直到習近平上臺後，王榮的調離才宣告江派對深圳掌控的結束。

原深圳市長于幼軍的仕途沉浮

2015年1月14日，中共國務院任免國家工作人員名單發布，62歲的于幼軍卸任南水北調辦公室副主任。

于幼軍早年在廣東任職。1994年，41歲的于幼軍擔任廣東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長，成為當時中共官場最年輕的副省級高官。2000年于幼軍出任深圳市長，一度被看好。

據海外中文媒體披露，前深圳市委書記黃麗滿把于幼軍從深圳擠走。于幼軍任深圳市長期間，常常不給時任深圳市委書記黃麗滿面子，甚至蓋過其風頭，引發黃的不滿。于、黃的矛盾在深圳官場是公開的祕密，黃處處給于幼軍難堪。在政治手腕和政治後臺方面，于幼軍不是黃的對手。因為深圳官員都知道黃的靠山是江澤民，于幼軍因此被孤立，在鬱悶中黯然離開深圳。

2003年5月，于幼軍去湖南任職，後來赴山西任職。2007年9月，于幼軍以中共文化部黨組書記、副部長的身分露面。次月，當選中共第17屆中央委員。

由於時任文化部長孫家正當選為中共文聯主席，文化部上上下下都認為于幼軍坐進文化部長辦公室，已是萬事俱備。但結果並非如此。

在2008年3月中共兩會上，于幼軍並沒有進入文化部部長的候選人名單，而是由蔡武當選文化部部長兼任黨組書記。

當時，香港《明報》刊發了于幼軍牽涉深圳大案的傳聞。也有港媒質疑，于幼軍當時已離開深圳近5年了，這樣的陳年舊案為什麼不早不晚偏在敏感時間點上被引爆？

當時有傳聞，于幼軍升遷受阻的一個直接原因是他弟弟「出了事」，因為經濟問題被抓，牽連到他。

據悉，于幼軍的妻子和他的弟弟，都矢口否認于幼軍捲入，甚至否認他知道這件事。而此案的重要證人，一名香港商人，得知風聲後立即從深圳逃匿無蹤，這樣就形成僵局：既無法確認于幼軍捲入，也無法否定他捲入。

2008年10月13日，據香港《文匯報》報導，于幼軍弟弟的公司在深圳重大工程中中標，于幼軍有瓜田李下之嫌。

據香港《星島日報》報導，吳漢良曾身兼香港新界工商業總會首席會長、廣東省政協委員、港區廣東政協委員聯誼會召集人等職。他「數年前通過于幼軍的胞弟于小軍，與時任深圳市長的于幼軍認識，後來兩人關係十分密切。」「于幼軍到哪裡做官，吳漢良就跟到哪。」他還「與于幼軍的胞弟于小軍聯手，獲得深圳多條公路的開發權。」

2008年9月，中共政治局對于幼軍做出留黨察看兩年的處分，一個月後，他的中央委員職務在17屆三中全會上被撤銷。但官方未通報于幼軍被處分的原因。

有傳言稱，于幼軍的落馬與他和黃麗滿的矛盾有關。在黃麗滿執掌深圳期間，最倚重的人之一是落馬的深圳前市長許宗衡。

政治傳記作者師東兵與許宗衡是好友，後來反目。師東兵曾爆料，許宗衡對他說過，黃麗滿當年和許聯手整掉于幼軍。

據「澎湃」新聞報導，2010年12月25日，當年年近58歲的于幼軍再次復出，出任南水北調辦公室副主任。

而當年取代呼聲極高的于幼軍坐上文化部部長職位的蔡武於2014年12月28日被免去文化部長職務。在此之前兩個月，蔡武曾陪同江澤民露面。整治于幼軍的黃麗滿日前也被港媒爆料稱正被中紀委調查。

黃麗滿被調查

自深圳特區成立以後，江澤民先後15次前去視察，安插親信，培植勢力，竭力打造了一個江派南方大本營。

《新紀元》報導，黃麗滿是江澤民在電子工業部時的情婦。黃毫無管理經驗，卻被江澤民安插到了深圳任市委書記，接替被江調到山東當省長的張高麗。黃從2001年12月到2005年3月的近4年中，提拔了大批江派人馬，如許宗衡就是黃一手提拔的。

有消息稱，2009年6月5日，黃麗滿心腹許宗衡被雙規後，胡、溫打算藉此抓出黃麗滿、牽扯江澤民，掃除江派在廣東的全部人馬。在此關鍵時刻，江澤民派王榮來深圳，其主要目的就是阻止胡、溫的反腐。

2013年10月29日至12月29日，中央第八巡視組對廣東省進行了巡視。據報導，該巡視組向中共常委會遞交巡視報告，習近平做出批示。此後，廣東官場反腐力度和強度全面升級。

今年2月，港媒引述知情者的話透露，前深圳市委書記黃麗滿涉嫌貪腐，正被中紀委調查。眾所周知，黃是江澤民的情婦，調查她就是衝江澤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