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與俄羅斯綿長的恩怨情仇

烏克蘭5月25日進行全國大選，發展改革黨候選人波羅申科（Petro Poroshenko）在總統大選中勝出。（AFP）

一千多年前，俄羅斯由烏克蘭的前身「基輔大公國」所衍生而來，而該國的前身基輔羅斯更直指「烏克蘭是俄羅斯的發源地」。1991年烏克蘭脫離蘇聯獨立後，成為歐洲第二大國，儘管如此，一旁的俄羅斯仍虎視眈眈。不過，今年2月烏克蘭民眾將親俄的前總統趕下臺，並在日前選舉出新總統，再再以行動證明烏國是民主國家，反對俄羅斯的吞併……

文 _ 萬平

烏克蘭總統大選結束，億萬富翁、糖果大王波羅申科（Petro Poroshenko）以超過五成的壓倒性得票率勝出。

波若申科5月26日矢言，將以更有效的軍事行動重建東部分離地區，並表示希望最快在6月初與俄羅斯官員會晤，以盡快解決烏俄的緊張關係。

波羅申科獲得過半數選民支持，本人又非激進派人士，令普京早前干涉烏國內政的說詞，都站不住腳。

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後，又派兵在邊境為烏東叛軍撐腰，西方國家加大對俄制裁力度後，令原已疲軟的俄國經濟雪上加霜。歐州銀行（ECB）透露，俄羅斯近期資金外流己達2220億美元，是俄羅斯自己承認的四倍。使得普京不敢再強勢干涉烏克蘭內政。

美國國防部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5月23日表示，美國見到烏東邊界地區有少量的俄軍撤離，至今烏邊界俄軍仍高達數萬人，這顯示普京迄未放棄威脅烏克蘭當局，以獲取政治利益的想法。

烏克蘭的戰略地位使得各強權國家都不願利益損失，而讓對方獲利，如今有行政資歷，又善於經營的波羅申科上位，強勢的他或可以國家資源及優越的地理位置帶領烏克蘭走出困境！

歐亞交匯的橋頭堡——烏克蘭

烏克蘭幾世紀以來一直希望成為一個獨立的民族國家，但是因為其在歐洲地緣政治上的特殊地位，一直被列強所侵占或瓜分。烏克蘭在歷史上尋求建立民族國家的過程中，就與俄羅斯衝突不斷，俄羅斯一直認為烏克蘭是其大斯拉夫族的一支，認為俄羅斯不能沒有烏克蘭而存在。列寧也曾經說過：「失去了烏克蘭，就如同俄羅斯失去了頭。」

烏克蘭自然資源豐富，它不僅擁有大片肥沃的「黑土帶」（占全世界「黑土帶」總面積的40％），而且還蘊藏著70餘種礦藏資源，包括一定量的天然氣和石油。

在地緣政治上，烏克蘭是歐洲的心臟，在歷史上就屢為周邊列強必爭之地。1991年脫離蘇聯獨立後，烏克蘭廣土眾民，獨立後成為歐洲第二大國，軍隊國家化保持政治中立，繼承了前蘇聯部分軍事實力及軍火重工業，農工業發達，走上西方民主路線，眼看前景一片大好。

烏克蘭危機起自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放棄與歐盟簽署《政治和自由貿易協議》，受俄脅迫而轉簽獨聯體的關稅同盟，引發民眾不畏寒冬，歷經數月餘反彈、抗議，迫使亞努科維奇下臺、外逃。

圖為去年11月24日，數以萬計的烏克蘭民眾抗議親俄羅斯的前總統亞努科維奇放棄與歐盟簽署《政治和自由貿易協議》。亞努科維奇也因此下臺。（AFP）

正如亞努科維奇在今年3月所說，加入關稅同盟非經濟問題，攸關政治議題。

有「大俄羅斯」思想的俄羅斯總理普京其實並不在意烏克蘭加入歐盟，普京在意的是烏克蘭若經由歐盟滑進北約（雖然事實上仍有許多問題有待解決），成為北約東邊防務前哨站，令莫斯科安全完全曝露在北約範圍內。不但俄羅斯的經濟政治戰略空間將會大幅縮小幾千公里，而且對於一心想恢復俄羅斯大國地位普京政權，打擊不可謂不小。

烏克蘭初建國家

斯拉夫人是一個廣泛生活在東南歐的民族，可細分為東、南、西斯拉夫人，其中東斯拉夫人就是現今的俄羅斯人、白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

基輔羅斯是東斯拉夫人建立的第一個國家。1988年開始，東正教從拜占庭帝國傳入基輔羅斯，由此拉開了拜占庭和斯拉夫文化的融合，並最終形成了占據未來700年歷史的俄羅斯文化。

13世紀初，基輔羅斯被蒙古人占領後，最終分裂成多個國家，這些國家都自稱為是俄羅斯文化和地位的正統繼承人。13世紀以後，莫斯科逐漸成為原先基輔羅斯文化的中心。

基輔羅斯因王公貴族內訌而四分五裂時，被蒙古人趁勢占領。而當時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在基輔，莫斯科還只是一片田野。

蒙古韃靼時期

長久以來，人們提到韃靼人時也都會提到蒙古人和突厥人。1236年，成吉思汗手下一支大約15萬人的大軍向烏拉爾山脈以西的歐洲進發，到了那裡就開始攻擊基輔羅斯的各諸候國。

蒙古人統治俄羅斯250年，在之後長達500多年的時間裡，和俄羅斯人大量混血，故歐洲國家至今還稱俄羅斯人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歐洲有句俗語：「剝開一個俄羅斯人，裡面原來是韃靼人（蒙古人）。」（Scratch a Russian and find a Tatar）俄羅斯人彪悍尚武的民風就深受蒙古的影響，直到19世紀西方國家還畏懼的將俄羅斯稱為「白色蒙古」。

現今的俄羅斯第二大城市聖彼得堡又名列寧格勒，史達林時代的伏爾加格勒州被稱為斯大林格勒，而「格勒」一詞就是蒙古語的「聚居地」。韃靼蒙古統治之前的俄羅斯中心在基輔，當時的莫斯科只是一片田野和森林。

在蒙古的統治下，莫斯科逐漸成為俄羅斯的新興勢力，克里姆林也隨之擴張，成為俄羅斯的政治、經濟和軍事的中心。克里姆林一字源自蒙古語的「要塞」；而烏克蘭一詞也是由蒙古語而來，意指「邊境」。此時，基輔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也逐漸東移至莫斯科。

後來蒙古人勢力衰落之後，波蘭（西斯拉夫人）—立陶宛聯邦崛起，波蘭人趁機開始向東方入侵，打算占領俄羅斯，現今的烏克蘭和白俄羅斯都被波蘭—立陶宛吞併，而克里木（克里米亞）則由殘餘的蒙古人建立了屬於自己的韃靼人政權——克里木汗國（克里米亞汗國），之後克里木汗國被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吞併。

克里米亞韃靼騎兵和波蘭立陶宛聯邦騎兵在戰鬥。這種情景在18世紀之前經常出現。（維基百科）

直到18世紀末，波蘭—立陶宛聯邦被日益強盛的專制鄰居奧地利帝國、普魯士和俄羅斯帝國三度瓜分，最後亡國。19世紀時，烏克蘭大部歸屬於俄羅斯帝國，其餘部分為奧匈帝國領土。

至今，俄羅斯人數最多的突厥族群就是韃靼人，據稱總人數大概有550萬，但因沒有真正的普查過，韃靼人的實際人數還不確定。

烏克蘭為俄羅斯的發源地

烏克蘭原本就是前蘇聯重要一員，有蘇聯「皇冠上的寶石」之稱。以工業為主的烏克蘭東部多為東正教徒，不但與俄羅斯接壤，歷史上也一直與俄羅斯的政治、經濟與文化互相影響。有大俄羅斯思想的人，從未將其視為外邦，視其為「屬邦」，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因為沒有烏克蘭，俄羅斯就不是一個歐亞大國，少了烏克蘭，俄羅斯的戰略前沿向後萎縮了上千公里，也喪失了黑海出海口的戰略地位。受蘇聯專制統制的「愛國教育」矇蔽，許多現今俄羅斯人都認為烏克蘭原本就屬於俄羅斯的領土，其實根本是本末倒置。

基輔羅斯衰敗後，成諸候割據局面，圖為1237年時的羅斯諸公國，藍色區域為基輔大公國。（維基百科）

一千多年之前，俄羅斯是由烏克蘭的前身「基輔大公國」所衍生出來，而該國的前身基輔羅斯（Kiiv-Rus）更是直指「烏克蘭是俄羅斯的發源地」。基輔大公國為基輔羅斯分裂後的眾多諸侯國之一，它位於如今烏克蘭的基輔一帶。

歷史上，羅馬帝國（第一羅馬），拜占庭帝國（第二羅馬）都是地跨歐亞非的多民族大帝國，他們凝聚帝國國民意志、讓國民認同自己是同胞、是一分子的精神理念，都是基於共同的宗教信仰。

1453年拜占庭帝國滅亡之後，拜占庭帝國的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姪女輾轉到了莫斯科，並嫁給了當時的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後，在她的影響下伊凡三世繼承了羅馬人的理念，開始宣揚以莫斯科為中心的「第三羅馬」理念，不論種族、文化或語言，只要信仰東正教，即為帝國臣民。

16世紀中葉伊凡四世時代，莫斯科大公國改稱沙皇俄國。到18世紀彼得一世時代，已變成為龐大的俄羅斯帝國，橫跨從波蘭到太平洋的廣袤地域。

在俄羅斯王國，俄羅斯人被稱為「大羅斯人」，烏克蘭人則是「小羅斯人」，但烏克蘭人自己不承認此一說法。因為在俄羅斯人一統江山後，一直企圖奴役烏克蘭民族，消滅烏克蘭文化。

1863年的沙俄內政部長宣布「禁止烏克蘭方言用於宗教、文學和教科書等刊物」；1876年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再宣布禁制所有烏克蘭「方言」的刊物。

烏克蘭一共有130個少數民族，主要為烏克蘭族占77.8％，俄羅斯族占17.3％，其他少數民族總共只占4.9％。居民多信奉東正教（東部烏克蘭）和天主教（西部烏克蘭）。

了解到過往歷史和政治因素，即知普京為何寧與世界為敵，也要「干涉他國內政」。

克里米亞的韃靼悲歌

克里米亞汗國建國343年，是欽察汗國（金帳汗國）衍生國家中國祚最長的一個國家，以欽察汗繼承人自居，而且領域延伸到北高加索與坦波夫及耶列茲一帶的欽察草原。

1572年，克里木汗國曾圍攻莫斯科，擄掠人口15萬，屍骸塞滿莫斯科河。但1783年被俄羅斯帝國征服後，韃靼人不滿俄羅斯罔顧他們的權益，就經常反抗其統治。俄國人在殘酷鎮壓的同時，為了穩固的占據該地，就開始大量的移入俄羅斯人。

克里米亞韃靼族在原蘇聯時期有20多萬人，在1946年6月25日，史達林指責克里米亞韃靼人與德國勾結，組織自願隊反對紅軍，反對蘇維埃政權。下令把克里米亞韃靼人全部放逐到蘇聯其他加盟共和國荒漠之地（中亞和亞伯利亞勞改集中營）。

2014年5月17日晚，在烏克蘭首都基輔，人們點燃蠟燭，紀念克里米亞韃靼人被前蘇聯獨裁者斯大林驅逐出克里米亞70周年。（AFP）

在臨時通知的驅逐列車上，每個家庭在20分鐘內，準備好可攜帶的500千克（500公斤）財物，其餘一律充公，把人塞進只留一個小孔做為廁所的空間，停靠車站只是將病、死者抬下車。據統計，被驅逐的18萬多韃靼人，有近三成因病死亡。

1956年，前蘇聯執政者才釋放了所有居住在特殊定居點的克里米亞韃靼人，仍然認為他們犯有叛國罪，禁止他們返回克里米亞，直到1991年蘇聯解體後，他們才獲準重返克島。

但興高采烈返鄉的韃靼人，發現自己的財產、房屋、土地，早就被外來的俄羅斯人所占據。

目前，克里米亞島上的烏裔人口占24％，俄裔58％，韃靼裔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