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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25周年 目睹「六四」屠殺 華郵記者:屍體成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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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亞洲電臺執行編輯兼副臺長、前《華盛頓郵報》駐北京首席記者邵德廉。(VOA)

中共當局在「六四」血腥鎮壓中到底屠殺了多少中國人民,至今仍是謎。當年見證「六四」大屠殺的美國《華盛頓郵報》駐北京站長邵德廉表示,當時在醫院見到了成堆的平民屍體,其中死難者更多的是工人和市民。


1989年6月4日夜,中共軍隊在北京天安門廣場附近對手無寸鐵的民眾開槍,三輪車載著受傷學生撤離現場。(AFP)

整理 _ 宋曦

1989年6月3日夜間至6月4日凌晨,數以千計全副武裝的中共士兵在坦克和裝甲車的掩護下,從多方衝向天安門廣場屠殺學生,並沿途開槍打死了很多民眾。中共當局在「六四」血腥鎮壓中到底屠殺了多少人民,至今仍是謎。當年見證「六四」大屠殺的美國《華盛頓郵報》駐北京站長的邵德廉(Dan Southerland)近日接受「美國之音」記者莉雅採訪時表示,當時在醫院見到了成堆的平民屍體,其中死難者更多的是工人和市民。

目睹成堆屍體 見證中共屠城

「六四」發生後,中共當局封鎖大屠殺真相,並下達醫院不讓外國人進入的命令。不過,邵德廉得到一位中國勇敢醫生的幫助進了醫院,目睹中共屠殺百姓的慘烈。

邵德廉說:「我去了一家醫院,要求醫生讓我進去,我知道這裡堆了屍體。

這個時候,當局已經開始鎮壓了,並下達了不要讓外國人進來的命令,但是這位勇敢的醫生說,『我讓他進去。』我進去後看著死屍堆,我意識到,他們的年齡偏大,不可能是學生,他們都是北京的普通市民。所以我們必須記住,在『六四』事件的死亡者中,最多的是北京市民、工人,而不是學生。」

由於中共當局隱瞞真相,「六四」事件死難人數至今仍是謎。


1989年6月4日夜,中共當局下令軍隊在北京開槍鎮壓民主化運動,當時死亡人數至今仍是謎。6月6日,軍隊和坦克車仍看守在北京天安門長安街上。(AFP)

邵德廉表示,依他所見估計至少有七、八百人,但也可能超過1500人;只是至今沒有一個準確的統計,令人感到很沮喪。不過,邵德廉相信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他指出,被調到北京對民眾開槍的士兵中,有很多是不願意做這件事的,他們終究有一天會出來講述這些故事。

木樨地的槍聲 外媒記者遭毆打拘留

邵德廉當時手下有好幾位記者,分別負責收集不同地方的信息。「六四」事件爆發時,邵德廉的一位英國同事打電話給他,描述了當局在木樨地開槍的情況。他決定坐鎮北京飯店,並在飯店租了房,那裡可以看到天安門廣場,也方便聯絡。

邵德廉說:「我在建國門外大街的記者那裡得到消息,說有一名男子被一輛裝甲車碾死了。這是我獲得的有關這次事件最直接的一個報導,我也知道廣場西邊也發生了有人被打死的事。」

此外,邵德廉手下一位會說中文的記者喬納森,曾遭到當局毆打拘留。6月3日晚上,喬納森一直在天安門廣場待到凌晨1點左右,在裝甲車進入廣場後便失蹤了36個小時。喬納森遭到便衣警察毆打,隨後被帶到國安局的拘留所,被當局強迫在認罪書上簽字,再被扔到距離北京幾英里的一個村子裡。喬納森最後徒步走回北京城。


1989年6月4日夜,中共軍隊在北京開槍鎮壓民主化運動,期間也有外籍記者被毆打受傷流血。(AFP)

外交公寓遭槍掃射 邵德廉險遭槍擊

報導過越南戰爭、老撾與柬埔寨的衝突及1971年印巴戰爭的邵德廉,在「六四」事件中也體驗過驚險的場面。

邵德廉表示,6月7日早晨,解放軍部隊經過建國門外的外交公寓時,對大院特意開槍,因為當局對住在外交公寓裡的外國記者和駐華武官,利用公寓的屋頂、窗戶和陽臺,觀察部隊和坦克的動向感到很氣憤。

邵德廉:「我當時在利用一名澳大利亞外交官家的公寓陽臺,因為這裡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建國門外的部隊的行動。所以有一天,我在那朝下看的時候,一個拿著揚聲器的中國軍官說,『走開,否則我就朝你開槍了』。」

小孩看「六四」:暴龍三角龍襲擊

外交公寓遭槍擊事件加速了外國人的撤離,其中包括邵德廉的妻子與一對兒女也在6月6日撤到香港。邵德廉的六歲兒子馬修,在6月4日畫了一幅蠟筆畫,畫中有隻非常凶惡的暴龍和一隻三角恐龍正襲擊一隻小翼龍。暴龍和三角恐龍代表中共領導人鄧小平和中共軍隊,而小翼龍代表的是學生。馬修的畫表達了對「六四」的看法,中共當局的鎮壓也徹底摧毀了孩子的世界,他不得不離開北京國際學校,他的很多同學朋友也都紛紛離開中國。

馬修到香港後寫了一首歌,表達與朋友分離的沮喪,走在香港大街上,他會情不自禁的大聲唱:「當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我開懷大笑。當我知道你已經離開了的時候,我禁不住大哭。」歌詞中也有針對鄧小平的部分:「你讓我的朋友離開了,我不得不說你很自私,因為你在開槍、在殺人……」

患難中的人性光輝 和平民主運動

「六四」事件給邵德廉留下的最重要印記,就是影響了他和家人對北京人的看法,看到民眾的愛心與勇氣。

邵德廉說:「我妻子對我說,這個城市裡沒有人有什麼道德感。這是在天安門事件發生之前。沒有人對他人友善,她遇到很多人——那些很不耐煩的營業員、很粗魯的人、人們推來擠去等。天安門事件很偉大的一點是你看到北京人完全不同的一面。

突然之間,出租司機免費搭載學生,學生可以免費坐火車到北京來。我所接觸的每一個人都要保護學生,他們排成隊,在裝甲車前用肉體形成一道人牆。」

此外,另一個讓邵德廉印象深刻的就是當局鎮壓之前的遊行抗議是多麼的平和。
 


1989年6月2日,北京天安門廣場上聚集了成千上萬要求進行民主化改革的民眾。(AFP)


邵德廉說:「如果你看我妻子拍攝的錄像,你會看到和平的抗議。她每天都在外面,我一點都不擔心她。即使是在6月3日那一天,我妻子還在外面,帶著我女兒,跟那些士兵在一起,觀看攔阻軍車的婦女對士兵說,不要對學生開槍,不要對人民開槍,你們就是人民。」

用長遠眼光看中國

相較於中國百姓,邵德廉認為,中共當局目前對紀念「六四」的人所進行的打壓,證明中共沒有面對歷史的信心,這是非常悲哀的。不過,這位研究中國歷史的記者表示,就像很多中國人一樣,他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1990年,邵德廉有關「六四」事件的報導獲得普利策新聞獎提名。這位獲得過多項新聞獎的美國資深記者駐在亞洲長達18年,被認為是美國最受尊敬的亞洲事務記者之一。2007年起,邵德廉一直擔任自由亞洲電臺的執行編輯與副臺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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