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4日，東京的電子板顯示東京證券交易所日經指數衝破4萬點。分析師表示，這標誌著日本的通縮時代結束了。（Kazuhiro Nogi / AFP）

2023年以來，中國股市跌跌不休，上海股市一度跌破2700點。而日本股市卻重返榮耀，今年3月衝破4萬點。股市背後對應的是中國經濟的下跌，以及日本經濟在失落30年後的滿血復活。

文•方天亮

34年後日本股市創新高

2024年2月26日，日本股市的日經平均指數收市報39185點，超越了1989年12月29日創下的38915點的歷史高位，打破自泡沫經濟時期的最高值。這個數字讓全球矚目。3月4日日股更衝破4萬點。這一業績從本質上顯示，日股當前的景氣與此前泡沫時代已不可同日而語，再次印證「日本經濟開始復甦，正在步入下一個成長時代」的市場看法。

自從1990年代泡沫經濟破滅後，日本經濟一直處於低迷，被稱為失去的30年。如今日本是否真正走出長年的通縮困境？為此，新唐人電視台的《菁英論壇》專門做了一期節目進行探討。獨立電視製片人李軍表示，日本經濟的復活不是現在，從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上任之後，他的一些政策就在刺激日本經濟。日本的企業，包括股市、房地產都在慢慢回熱。2013年日本股市日經指數大概才8000多點，現在升到了超過39000點，3月4日衝破4萬點，這是日本經濟成績發展的一個里程碑。

摩根大通首席日本股市分析師表示，這標誌著日本的通縮時代結束了，因為現在日本各項經濟指標的幾個關鍵數據都很好，一個是消費者價格指數升了2%，另一方面，幾十年來工資指數首次呈現一種上升趨勢，這是經濟回暖的一個跡象。

中國大陸在重複日本的老路

台灣宏觀經濟學家吳嘉隆表示，現在日本通貨緊縮時代正在結束，通脹率恢復到兩個百分點以上站穩了，但是日本現在是輸入型通脹，而不是本國的內需、購物強勁來支撐這個通脹。

他認為日本的經濟模式很特別。全球最早的資本主義是英國的家族企業，傳到美國後，發展出了專業經理人的資本主義，到了日本，就出現了集團株式會社的模式。日本的商社融合了供應鏈銷售渠道的大集團，比如做鋼鐵的，他也辦報紙、辦銀行，形成了企業聯盟，這樣不但規模大，而且安全係數較高；但是這種大規模聯盟也有壞處，經濟不好的時候，這個大船不好轉，調整得比較緩慢。

日本的模式傳到韓國、台灣後，就變成了美國模式跟日本模式的綜合體。台積電就是一家企業，它有上游供應商、下游供應商，但是沒有台積電集團，和日本不一樣，日本的三井、住友都是集團。

日本在戰後重建的時候，走的是出口產品的路，因為產能過剩，大量出口，導致他國的貿易逆差而反彈，開始對貿易失衡採取制裁措施。

於是日本開始尋找新的內需，開始發展房地產，從出口導向到房地產導向。無論蓋樓還是買房，都是靠貸款，把未來的所得挪到現在來使用，從而轉為債務經濟模式。

然後等房地產飽和了、過度了，日本就進到下一個階段，叫做通貨緊縮的模式。這一縮就是幾十年。

吳嘉隆說：「日本這一整套模式現在被中共完全模仿去了，當年中共在搞經濟發展的時候，去研究美國怎麼去處理貿易失衡，研究對象就是日本，發現美國用日圓升值來修理日本。所以中共經濟學家研究了之後，堅決抗拒人民幣的升值，非常有經驗的應對這個匯率問題、匯率的壓力。結果他們沒想到掉進房地產這個模式，後面是通貨緊縮模式。他們也沒有料到實體經濟的問題，他們只是應對了金融領域這個匯率的壓力。然後美國出了新招，用了關稅，這關稅一出來以後，中共經濟學家傻了，因為沒有前例可以研究。」

當年日圓升值的時候，日本產業要移轉出去，轉到工資低的地區。日本的出口強項就是汽車業，於是日本人想了一個辦法，一部分零件在菲律賓，另一部分製造在印尼，另外一部分在馬來西亞，最後全部運到泰國去組裝成整部車子來賣，結果東南亞國家每國都分到一杯羹，但是沒有國家能夠整車串起來跟日本競爭，這就等於每個國家都是替日本打工，這樣日本出口在海外設立生產線，就不用擔心這些國家將來追上來超過、取代日本的市場。

泡沫崩潰 責任不在美國

吳嘉隆還說，日圓升值後引爆泡沫化，責任不在美國施壓，而是日本央行救市時犯了錯。

「當年日本央行不敢讓日圓大幅升值，它怕傷害企業的競爭力，它是用漸進的方式去升值，結果所有人都知道日圓升值還沒結束，金融市場就產生了日圓會升值的共同預期。結果就是國外熱錢湧進日本，買股票買房產，於是日本的股市、房地產市場就泡沫了，然後就陷入通貨緊縮時代長達20年。

所以關鍵在於當時日圓的升值操作出了問題，這才是罪魁禍首，沒有執行最好的策略，他們當時不了解，如果快速升值，大幅度的升值，幾乎一步到位的話，那個升值的預期心理就直接消失掉了。」

地緣政治讓資本看好日本

2024年3月17日神戶元町購物街人潮洶湧。（Richard A. Brooks / AFP）

這次日本股市升得比較猛，裡面有個因素叫「憤怒的中國投資者」。2024年1月分以後，很多大陸資金通過一些基金來投資日本股市，這些資金量是2023年的十倍，說明很多中國投資者對中國股市實在沒信心了，大量逃出來。還有很多其他國家的資金都在往日本投，包括華爾街。

為何國際資本看好日本呢？

《大紀元時報》總編輯郭君表示，地緣政治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國家的發展。日本19世紀末、20世紀初開始現代化，主要依靠英國和美國的支持。原因是英國和美國擔憂沙俄在亞太地區的擴張。上個世紀初日俄戰爭，日本人贏得全面勝利，很大程度依靠英國的軍艦和英美的海軍情報，後來英美又在經濟上支援日本。

日本開始陷落，是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和英美作戰。日本的第二次崛起，就是二戰之後的再度崛起，同樣是美國支持，因為冷戰期間美國要依靠太平洋島鏈，鎖住蘇聯和中共，等到美國和中共緩和，美國和中共進入蜜月期，日本的作用大大降低，結果日本經濟就再次陷落了。

「而如今，日本對美國和西方來說，其戰略位置再次變得極其關鍵，原因是要對抗中共。所以這次日經指數大漲，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訊號，歐美都在支持日本，我認為這是中美全面對抗的一個結果，當然這可能只是開始而已。」

郭君還表示，未來一旦全球市場形勢發生變化，日本這個國家的潛力是巨大的，所以很多投資者認為，現在是投資日本的好時機，當然這有日圓匯率的原因，但很重要的也是日本的工業和科技潛力非常大。

日本以舉國之力支持芯片

日本股市大漲與台灣的芯片廠台積電宣布將在日本開辦第二個分廠直接相關，因為漲幅最大的都是台積電的日本供應商。
圖為台積電日本熊本廠（日本一廠，JASM）。（Philip Fong / AFP）

日股大漲的第二個原因是台積電。這次日本股市大漲與台灣的芯片廠台積電（2330）宣布將在日本開辦第二個分廠直接相關，因為漲幅最大的都是台積電的日本供應商。

台積電日本熊本廠（日本一廠JASM）於2月24日舉行開幕典禮，首座新廠採用28/22納米、16/12納米製程技術，預計2024年第四季（10至12月）量產，並正在評估第二座廠，現階段與當地政府洽談狀況良好，有可能生產7納米或16納米製程產品。

日本政府2021年宣布台積電在日本熊本設廠計畫，只花了六個月就排除萬難，在2022年4月動工，之後施工人員開始24小時不間斷的努力趕工。同一時間，熊本當地的自治團體主動出面協助工業用水與道路整頓等問題，熊本政府也提供總投資額的約40%、4760億日圓（約新台幣998億元）作為補助，讓台積電熊本廠順利在去年底竣工，前後只用了20個月，比當初預計的5年大幅提前。

原來日本供應商曾在台灣設廠，如今台積電走進了日本。按照日本法律，工廠是不允許24小時連續開工的，但為了熊本一廠的盡快開工，日本修改了法律，還投資了天文數字的資本來幫助台積電設廠。

台積電二廠總投資額預估高達約2兆日圓，台積電還考慮在熊本縣內興建第三座工廠、生產最先進的3納米晶片。

在台灣，台積電和其主要供應商都在二小時的車程內，而在日本，熊本的幾個廠也都在三小時的車程內。

為何台積電要在日本開設這麼多分廠呢？主要是，如果中共武力攻打台灣，台灣必須保護好「護國神山」。此前台積電在美國設廠，如今轉向在日本設廠，這與美國、台灣、日本的「美日台」的三角地緣政治有關。

今後，在AI產業與芯片發展上，美國出設計，日本出原料，台積電生產，這樣形成的最佳金三角，能保障西方社會電子工業發展的基石穩固不破，不會因為中共炸毀台灣而受損。

日本研發能力根基固

郭君表示，日本的科研成果豐厚，「日本人總共獲得的諾貝爾獎人數是29人，2001年以前只有12人，而且這12個人裡面還有兩個文學獎，一個和平獎。從2001年以來，總共有17個日本人獲得諾貝爾科學獎，包括物理獎、化學獎和生物醫學獎。比較一下，中國大陸至今獲諾貝爾科學獎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屠呦呦的那個青篙素。只算最近的23年，兩邊的對比是1比17。這是一個巨大的差距。」

這種差距反應了兩國的基礎科學研究的不同。另外，在經濟產業領域，差距也是非常大，就是中國表面上看賣了很多東西，經濟好像很突出，但製造業的基礎，比如精密工業製造和化學製造、高端設備、半導體製造等，日本現在都是全球領先。比如F-35，大家都知道是美國最先進的戰鬥機，但實際上差不多40%的零部件是由日本製造。未來美國要和日本進行全面的太空合作，原因也是一樣。

台灣宏觀經濟學家吳嘉隆也表示，日本跨過了中等所得陷阱，具備強大的研發能力；日本有很多研發成果沒有拿出來，沒有商業化，它要放在架子上，為什麼？因為日本一推動新的創新出來以後，其他國家包括美國企業或台灣企業，每一個人就開始研究、開始跟進，讓日本的領先差距被抹掉了，所以日本就等對方追上來，它才推出那個新的研發。

當年日本60年代的時候，很多書都在嘲笑日本，說日本只會模仿，現在中國叫山寨或者竊取。可是日本後來真的走出來了，現在沒有人可以懷疑日本的創新能力。

日本優勢中共學不來

如今日本走出通縮陷阱，而中國正在掉入陷阱中，民眾不敢消費。圖為2024年1月30日武漢市一家購物中心。（Getty Images）

吳嘉隆表示，現在日本的工業技術創新能力真的是很強了，這給中國一個啟示，一定要懂得從模仿走向自主創新。但是自主創新的條件，中國現在並不具備。

第一要創新，要投資於人力資源，不是投資於硬件、建築、基礎設施那一套，要懂得投資在人。投資在人有幾個方面，一是教育，二是醫療，三是住宅，最後加上社會福利。這幾個領域做上去，把人解放出來，才可以啟動人的生產力和創造力，這是對人的投資。

第二要懂得給人自由，包括出版自由、新聞自由，言論自由、信仰自由等，其中信仰自由最重要，是基礎。沒有個人自由，就沒有辦法推動創新，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第三要懂得用制度保護私有產權，保護知識產權。

這三個都具備以後，才看得到源源不絕的創造力、生命力的出現。這些領域日本當然都做到了，而中國恰好都沒做到。中共一直停在所謂中國製造2025，就是千人計畫，就是準備從外面去竊取。那不是中國的自主創新能力，中國現在還卡在山寨和竊取的層面上。

吳嘉隆說，所以中國一定要了解，不能創新的根源在政治，在制度。中國人完全有能力搞技術，看台灣搞半導體就知道，中國人搞技術不是問題，問題出在體制本身。

如今日本走出了通縮陷阱，而中國正在掉入陷阱中，如果中國沒有大的體制變化，走出陷阱是非常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