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寓言 尋龍使者：拉雅

2021年3月19日，洛杉磯El Capitan劇院因疫情關閉一年後重新開放，上映迪士尼年度動畫電影《尋龍使者：拉雅》。（Kevin Winter/Getty Images）

迪士尼最新動畫《尋龍使者：拉雅》（Raya and the Last Dragon）的故事， 可以是奇幻的傳說，可以是過去的神話，更有可能是當今的寓言。

文：陳柏年

有著對神龍的美好信仰、曾經靠著神龍庇佑而免於大難的國家，為什麼會在五百年之後四分五裂，陷入混戰？當黑暗勢力再次席捲人世，最後僅存的一隻神龍，是眾人生存的唯一希望，但是他們要如何找到這隻神龍，喚醒祂的力量，打敗邪靈，讓光明重現、國土重光？

《尋龍使者：拉雅》劇照。（迪士尼提供）

在一個奇幻遙遠的國度，人民在神龍的庇佑下安居樂業，過了千百萬年幸福的日子。有一天，黑暗的力量——「莊魔」從天而降，牠的本質就是吞噬與毀滅。如同光明的反面是黑暗，神龍會召喚雨水、帶來生命與富饒，但是莊魔卻非常怕水，牠將綠地化為沙漠，所觸之人都被封印石化，即使是奮戰中的神龍也不例外。一場正邪大戰的序幕，就此拉開。

這個劇情的設計，除了呼應中國「雲從龍」，認為龍是為大地帶來豐沛雲雨的使者之外，也以象徵方式，告訴我們一個殘酷暴政、殺害生命的存在，是懼怕水的──勇敢的香港人民，就曾經以「Be water」的姿態，和這個政權交手對抗，一度使牠怯步。

然而在末日的瘋狂下，神龍與人們再如何努力並肩作戰，還是不敵黑暗勢力的入侵。眼看戰友與同伴一個個被莊魔石化，最後關頭，一隻名叫「西蘇」的神龍大顯神威，讓莊魔瞬間消退，也讓石化的人們一一復生，重返家園。然而，並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原貌。大戰之後，最後的神龍——西蘇消失了，其他石化的龍也沒有復甦，依舊如同雕像一般峙立荒野，只剩一顆凝聚神龍力量的龍珠留存世間，昭示著曾經的聖戰，也鎮壓著蠢蠢欲動的莊魔。

為什麼明明打敗了莊魔，人們復活了，龍族卻沒有歸位？顯然讓莊魔作祟的禍根還存在。

背叛 開啟了一場大戰

五百年後，象徵生命、富饒與神聖的龍珠，成了眾人覬覦搶奪的寶物。神龍國分裂成五個部落：龍心、龍牙、龍爪、龍脊，以及龍尾。龍心部落世世代代守護龍珠，如今的職責，落在酋長班加與公主拉雅的肩上。

為了化解各族紛爭、重建龍國大一統的希望，善良的班加酋長決心召開五族和談，邀請大家共享繁榮。拉雅對父親引狼入室、開門揖盜的作法不以為然，她問父親：「如果他們心懷不軌呢？」班加對她諄諄告誡：「先放下自己心中的猜忌，才是贏得對方信任的第一步。」拉雅聽從父親的話，對龍牙部落的納瑪莉公主推心置腹，卻引發了終極的大難。納瑪莉欺騙了拉雅的真心，動手搶奪龍珠。一場混戰中，龍珠破碎成五片，分別被各族奪去一片。

然而分散的龍珠再也無法鎮住邪惡了，莊魔重現人間，黑暗重臨大地，拉雅的父親也在對抗莊魔中被石化。從此，拿著龍珠碎片之一的拉雅，和她的小夥伴圖圖一起浪跡天涯，苦尋消失的神龍西蘇，那是讓天地復明的最後一絲希望。拉雅成為一個孤獨又勇敢的戰士。她身經百戰，再也不輕易相信別人。

暴政的承諾就是謊言連篇

面對暴政，「和談」的基礎，必須基於「誠信」。倘若一方以和談為手段，並不遵守條約，另一方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我們看到中共歷次簽署的停戰和平條約、對港五十年不變協定，以及近期對臺的鳳梨事件，無一不落入毀約的下場。毫無防備的和談無異自殺。目前為止，與中共談判最成功的是美國特朗普總統，這是因為他看穿了共產主義的本質就是欺騙。他說：「雖然馬克思主義承諾平等、和平和幸福，但在實踐中，它的結果只有不平等、暴力和絕望。」

如果班加酋長對各族的動向能瞭若指掌，如果他在召開會議之前，能周全部署、小心安排，或許拉雅擔心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但是日常生活中，班加酋長的話並沒有錯：先信任別人，是獲得別人信任的唯一辦法。即使信任他人，容易被欺騙、被攻擊、被傷害，我們還是要選擇合作，還是要選擇原諒，還是要選擇信任。因為受傷就決定關起心扉的人，或許永遠不會再受傷害，但是也從此停止了相信別人、分享自我與傾聽他人的能力。那是扼殺一己生命與分裂世界，最可怕的方式之一。

團結才能瓦解莊魔

經過千辛萬苦，拉雅終於找到神龍西蘇了。但是為什麼祂看起來這麼弱小，還帶著一股憨傻，一點也不像可以一舉殲滅莊魔的那隻神龍呢？（迪士尼提供）

經過千辛萬苦，拉雅終於找到神龍西蘇了。但是為什麼祂看起來這麼弱小，還帶著一股憨傻，一點也不像可以一舉殲滅莊魔的那隻神龍呢？拉雅娓娓道來，原來當年神龍與莊魔大戰的過程中，祂們家族也遭受四面楚歌的攻擊，但是大哥彭古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棄。祂說：「單獨一隻龍是打不敗莊魔的，但是匯集我們的力量就可以！」所以祂率先犧牲自己，將自己的神力凝聚成一顆龍珠，交給祂的弟妹，西蘇其他的兄姊也這麼做了，最後祂們選了西蘇，做為滅魔的最後那隻神龍。西蘇說：「那可以不必是我，可以是任何一個。」

西蘇告訴拉雅，由於龍珠蘊藏其他神龍的能力，因此找到其他龍珠的碎片，祂就可以再滅去莊魔一次。於是這一龍一人，就踏上了尋找其他四塊碎片的旅程。拉雅是掌管河水的，而每找回一塊碎片，拉雅就多了一項兄姐的能力，像是化為人形、騰空等等其他的能力，過程中他們也遇到其他因為莊魔而痛失家人、被拉雅與神龍立志除魔而感動加入的夥伴，團結的力量讓他們化險為夷，龍珠的碎片只差最後一塊，滅亡莊魔只差最後一步了。

最後的考驗 信任背叛你的人

《尋龍使者：拉雅》劇照。（迪士尼提供）

如同班加酋長一樣，帶有神性的西蘇總是勸告拉雅，要信任眼前的人，不要用欺騙的手段達到目的。受過傷的拉雅雖然對此嗤之以鼻，也漸漸的被西蘇的說法感動了。她們決定邀請納瑪莉的合作，那個曾經背叛她，造成她的父親石化、族人滅亡的人。

納瑪莉帶著那最後的一塊碎片赴約了，但來之前，她被母親的一席話說服：「莊魔重現人間，是因為六年前我們的爭奪龍珠，難道莊魔被消滅後，解除石化歸來的人不會對我們出手嗎？因此，唯有獲得神龍與龍珠，贏得對莊魔的勝利，部落才能免於罪名。」

這說明了暴政為了維持它的合理存在，只有繼續欺騙，以及使用更狡猾、更邪惡的方法。於是納瑪莉拿出十字弓對準了西蘇，要西蘇跟著她走，也要脅拉雅把那四塊碎片交出來，準備全盤收割打敗莊魔的戰果，否則她就會殺死西蘇。

雙方對峙下，西蘇溫柔的對拉雅說：「沒關係，我可以跟她走。」在西蘇真誠的凝視下，納瑪莉幾乎動搖了，然而拉雅不能讓悲劇重演，情急之下的拉雅想揮劍阻止納瑪莉的十字弓，卻恰恰讓她誤觸扳機擊中了西蘇。西蘇中箭落下懸崖，最後一隻龍的死亡讓河水枯竭，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莊魔的入侵了。

《尋龍使者：拉雅》劇照。（迪士尼提供）

西蘇的死去讓拉雅怒不可遏，不顧群魔四起，生民奔逃，她決心與納瑪莉一決生死。但是納瑪莉哭著對她說：「西蘇的死妳也要負責。」這句話點醒了她。是啊，當年若不是她輕信了納瑪莉，要不是她揮動了劍，一切都會不同。

在悔悟中，在與同伴們奮戰，也與納瑪莉攜手合作的當下，拉雅想到了五百年前，龍族大勝的原因：放棄小我，團結一心。於是她敞開心扉，首先把手中的碎片交給曾經恨之入骨的納瑪莉，瞬間化為石像，其他的夥伴也一一交出。就在納瑪莉也放下猶疑，拼出完整龍珠，化為石像的下一刻，龍珠大放光明，瓦解了莊魔，所有的人與神龍都復甦了。

電影中被莊魔石化的，如果是人，就會呈現垂首並且將手攤開向天祈求的樣子，像是一種頂禮的姿勢；但是被莊魔石化的龍，卻會呈現原來戰鬥或最後的姿態。而這五個人被石化的一幕中，都是維持他們原來的姿態，似乎顯示越具有神性的人，被莊魔所封印的限制就越少。

當神龍們放下自我，只能除去一部分的莊魔，當人們變得無私，莊魔才無處容身。除魔不僅僅是神的事，直到人類展現互信，真誠合作，斬除自己心中的魔性，真正的災難才會解除，最美的夢想才會實現，而天堂就會降臨。一場「尋龍」的過程，也是尋回彼此善良與互信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