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毛澤東曾評價魯迅是「現代中國的聖人」；1957年毛澤東稱若魯迅還活著，「要麼被關在牢裡，要麼一句話也不說」。圖為2006年10月22日魯迅雕像（右）、毛澤東及斯大林畫像並陳在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China Photos/Getty Images）

魯迅是毛澤東評價的「中國第一等聖人」嗎？他是中國的「民族魂」嗎？

他是「新文化革命旗手」嗎？或者，他只是死後被人架在神壇上的一個道具？

一個跟日本有特殊關係、執行特殊任務的人？一個因尖酸刻薄而拋棄祖宗的人？

文：王華

毛澤東把魯迅稱為聖人 眾人不服

魯迅短短55年的人生，原本早已悄然而去，但因為「偉大領袖」的分封，令死者不得安寧。

魯迅本名周樹人，浙江紹興人。他曾留學日本，後放棄學醫，回國後曾在杭州教書，後來在國民政府的教育部工作了14年，給漢字注音，同時他兼任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的教授，在那裡他遇到了晚年伴侶許廣平。魯迅還兼任北京大學的講師，北大校長蔡元培跟他關係很好，北大的校徽就是由魯迅設計的。

魯迅55歲在上海病逝，宋慶齡為他披上了「民族魂」的旗幟，不過後來在魯迅故居，題寫「民族魂」的卻是江澤民。

魯迅病逝時宋慶齡為他披上「民族魂」的旗幟，不過後來在魯迅故居題寫「民族魂」的卻是江澤民。圖為1998年11月29日江澤民訪日時參觀仙臺市博物館魯迅紀念碑。（Katsumi Kasahara / AFP）

魯迅活著時就有很多人罵他，而死後卻有很多人吹捧和讚揚他，轉折點發生在他死後第一年。

毛澤東第一次正式評價魯迅是在1937年10月19日魯迅逝世一周年紀念大會上。在演講中毛稱魯迅的「思想、行動、著作，都是馬克思主義的。他是黨外的布爾什維克。」

毛還說：「魯迅在中國的價值，據我看要算是中國的第一等聖人。孔夫子是封建社會的聖人，魯迅則是現代中國的聖人。」到後來，毛澤東還把魯迅稱為「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

不過，後世很多人認為，魯迅算不上文學家，他連一篇長篇小說都沒寫過，他在文學創新上也沒有多大的貢獻，他的很多文章都是根據文言文的用法和日語的習慣寫的，有點怪異。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雜文，只是在發洩自己的情緒，缺乏讓讀者眼前一亮的地方。

也有人說，魯迅不配當「革命家」，他從來沒有參與過革命，他最多只是左派文聯的領導者，而且他一直拿著國民政府的高官厚祿，在享受著言論自由的同時，也享受著豐厚的稿費，過著非常高貴舒服的生活。

假如說他是「新文學運動」的推動者，但讀魯迅的文章後給人一種深深的壓抑感，完全不能激發革命鬥志，相反，是讓人感到自卑無力。

棄醫從文的假故事 只因成績太差

魯迅曾說：1906年他在醫專課堂上觀看老師播放的日俄戰爭的幻燈片，裡面有中國人給沙俄當坐探，被日軍逮捕以間諜罪槍斃砍頭，大量本地中國人圍觀。這讓魯迅認識到：

「醫學並非一件緊要事，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而善於改變精神的是，我那時以為當然要推文藝。」於是他決定棄醫從文。

不過後人考證發現並非如此。

魯迅親弟弟周作人談到，魯迅留學日本仙臺醫專時，成績不好，他最好的倫理學83分，其餘德文、物理、化學僅60分，藤野先生教的解剖課只59.3分，不及格。

魯迅（右二）在日本仙臺。（公有領域）

這才是魯迅「棄醫從文」的主因，因為他無法申請到獎學金，經濟困難，也有對醫學的畏難情緒，所以就藉回國之機輟學了。

魯迅是什麼時候開始寫作的呢？魯迅在吶喊自序中介紹，他的老朋友金心異一次來看他，見他在做古碑的抄本，覺得沒意思，就勸他說，「你可以做點文章……」當時中國的革命知識分子正在辦《新青年》。

魯迅寫道：「於是我終於答應他也做文章了，這便是最初的一篇《狂人日記》。從此以後，便一發而不可收，每寫些小說模樣的文章，以敷衍朋友們的囑託，積久就有了十餘篇。」

這樣看來，魯迅哪怕25歲時就棄醫從文了，但真的開始認真寫作，是他38歲之後的事了，而且還是在朋友的鼓勵和敦促之下才做的。這與中共宣傳的故事大不相同。

日本神祕三年 與友人是間諜嗎？

輟學後的魯迅並沒有留在中國，而是在東京過了三年富裕悠閒的生活。

研究者稱：1906至1909年魯迅滯留東京歷史很值得懷疑，沒職業也沒家庭資助，但在東京卻過著富裕生活，雇日本女傭，還資助二弟留學。

資金何來？有人推測是日本特高科發的工資，讓他來密探留學生動向。直到特高科派他去中國另有任務，才離開東京。

魯迅和一位日本「友人」來往密切，這位友人叫內山完造，在上海開了一家內山書店。內山完造到中國以書店為掩護為日本收集情報，收買拉攏漢奸。魯迅的《偽自由書》「後記」裡提到他完全知道內山是日本間諜，但魯迅自己毫不避諱和內山的深厚「友誼」。

魯迅的日本「友人」內山完造，在上海開了一家內山書店，以書店為掩護為日本收集情報，收買拉攏漢奸。（公有領域）

1934年5月的上海《社會新聞》有文章指，魯迅與內山完造關係密切，是「樂於作漢奸矣。」日本占領上海、南京後，內山代管商務書館。日本投降後，他又成了上海數十萬日本僑民首領，這都能證明內山是一個很有背景的日本間諜。

1934年5月的上海《社會新聞》有文指，魯迅與內山完造關係密切，是「樂於作漢奸矣。」圖為1930年的魯迅。（公有領域）

據「網路城邦」介紹，1915年，趁歐洲列強忙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日本逼袁世凱政府簽署《二十一條》。袁世凱深知賣國的責任不能他一個人擔，於是讓政府公務員集體簽名同意，不簽名的就要辭職，魯迅這個「民族魂」簽了名。

魯迅為了配合日本大東亞共榮圈的宣傳，寫大量文章攻擊政府、詆毀中國，宣傳亡國理論。在魯迅筆下，中國的文化等同於垃圾，中國書只會害人殺人，中國青年動輒被日本人殺戮，不是因為日本人殘酷殘忍，而是因為我們不認真！魯迅還認為，日本人是注定要像蒙古人那樣征服中國的。

魯迅不只用筆為日本服務，還直接配合日本情報官員使用反間計。魯迅誣衊陳其昌拿日本經費，想借國民政府刀殺人為日本除掉這位抗日志士。陳其昌堅持在上海搞地下活動抗日，後來被日本人抓起來裝進麻袋亂刀戳死，從吳淞口扔進大海。

文章說，魯迅還罵那些不肯接受亡國論，堅持抗日救亡的名人，如章士釗、胡適、梁實秋、林語堂、徐志摩、李四光等等，魯迅動輒用「叭兒狗」、「落水狗」之類詞彙去辱罵他們。

魯迅在淞滬抗戰時躲在租界招妓女，還洋洋得意寫在日記裡。1936年魯迅肺病加重，一直由內山完造安排須藤醫生治療。魯迅臨死前的10月17日還抱病去拜訪鹿地亘及內山，次日病危，第三天去世。為何病重還要去見日本人呢？莫非有特殊工作需要交代？

諷刺中國的一切 漢奸還是民族魂？

《看中國》文章〈魯迅──漢奸還是族魂？〉指，魯迅寫作高峰時代，是從北伐之後到抗戰之前的十年，然而，魯迅對國民政府的一切活動，都無不盡冷嘲熱諷挖苦誣蔑之能事，諷刺「新生活運動」，諷刺文藝界「國防文學和抗日文學」的口號。

魯迅還諷刺中國的一切，包括中藥中醫，包括傳統文明和儒家文化，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是：「絕不看中醫」，「中國的書縫裡，只寫著兩個字：「吃人」！甚至他要徹底廢除中文，他說「中文不滅，國無希望」！

魯迅竭力「揭露」中國社會的黑暗面，看了之後你會感覺渾身無力，覺得那個時代一片黑暗，你絕對不會想到為國捐軀奮鬥！

國難當頭，魯迅所起到的作用，對於抗日危急的中華民族來說，用魯迅自己的話說，是「匕首一樣」，狠狠地扎向多災多難的祖國！作者最後表示：魯迅，絕對不配當中華民族的「族魂」！

痛苦的婚姻 酸澀的愛情

魯迅的與眾不同，還體現在他的婚姻上。這個倡導一夫一妻新生活的男人，卻有一個夫人一個小妾。他的髮妻叫朱安，同居的小妾叫許廣平。

朱安家境殷實，性格溫良，待人寬厚。她從4歲就開始裹小腳，而且不識字。魯迅對此很不滿，他曾對人說，他的婚姻，「是老太太娶媳婦，而不是我娶娘子。」

一向敵視封建禮教的魯迅，卻對此逆來順受，原因就在其家世上。

魯迅的祖父周介孚原是清朝的七品官，父親周伯宜多次鄉試未中，祖父急了，便去賄賂考官，哪知事情敗露，祖父和父親雙雙被捕入獄，從此家道中落。他父親被釋放回家後一病不起，36歲就去世了。

魯迅母親魯瑞守寡將幾個孩子拉扯大，並在艱難的條件下把三個兒子培養成才。魯迅對母親心懷感激，從來都是侍母至孝，不敢違背她的意願，包括自己的婚事。

據魯迅日記記載，他和朱安只同房了兩三次。他不離婚，因為不想傷害無辜的朱安，也不願違背母親的意願，但正因不愛，所以也絕不屈服於現實的慾望。

魯迅年過四十，遇到了許廣平。

許廣平1898年出生於廣州的名門望族，祖父許應騤是慈禧太后重用的大臣，官拜一品，獲賜「紫禁城騎馬」；而爺爺和許應鎔、許應鍇兩位叔公都是進士及第，締造了一門三魁（一門三進士）的榮景；堂兄許崇智曾任粵軍總司令；另一位堂兄許崇清則為廣州前教育局長。

許廣平是在1923年大學二年級時，才聽到魯迅授講的中國小說史略課的，那時魯迅已經是國內頗有名望的大作家了，可是穿得像個乞丐老頭，衣服、鞋都是補丁。

本來魯迅和兩個弟弟在北京買了一套四合院，錢主要是魯迅出的。未料一次魯迅偷看弟弟周作人的日本媳婦洗澡，被趕出了四合院，於是魯迅住進了紹興會館，從此變得衣著邋遢，不修邊幅。

魯迅已是頗有名望的大作家時，卻穿得像個乞丐，原因是他偷看弟弟周作人的日本媳婦洗澡，被趕出了四合院。圖為1929年魯迅在北京對群眾講演。（公有領域）

聽了一年的課後，許廣平開始主動給魯迅寫信，稱呼「魯迅吾師」，魯迅也積極地回覆，稱她為「廣平兄」，其實，魯迅比許廣平大17歲，魯迅把小妹稱為兄，一開始就亂了性別和輩份。

後來，魯迅和許廣平同居了。

橫眉冷對千夫指 俯首甘為孺子牛

同居後，許廣平這個北京女師大的學運和抗日領袖，變化很大。在魯迅的約束下，她不能參與社會活動，為此，兩人發生多次嚴重衝突，幾度面臨分手的處境。

後來兒子周海嬰出生了，許廣平改變了自己的生活，家裡無論大小事務，全由她一人操持。魯迅不尊重髮妻與情婦，倒是溺愛兒子，自詡「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周海嬰出生100天，魯迅抱他去上海最好的照相館拍了照，合影取名為《一歲和五十》，並寫下了「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1931年4月20日，魯迅全家與馮雪峰（前排左一）全家攝於上海。魯迅抱著的孩子是周海嬰，身後是其伴侶許廣平。（公有領域）

毛澤東讚揚的是魯迅的馬克思主義世界觀

為何毛澤東要高度評價魯迅？據國家人文歷史微信公眾號的黃金生介紹，毛澤東和魯迅，雖然兩人素未謀面，但這並未影響兩人之間的「神交」。魯迅長毛澤東12歲，青年時代的毛澤東就是魯迅的粉絲。

1942年5月2日，毛澤東在楊家嶺做關於延安文藝座談會的報告，他說：「我們有兩支軍隊，一支是朱總司令的，一支是魯總司令的，即手裡拿槍的軍隊和文化的軍隊。」在中央學習組的報告中，毛澤東又強調說：「文藝是一支軍隊，……魯迅、高爾基就相當於總司令」。

根據毛澤東的提議，1949年7月，全國文聯代表大會在北平舉行。會議召開期間，各位代表都獲得了一枚特殊的像章，這就是毛澤東和魯迅的雙人像章。

據「子長信訪」在每日頭條的文章指出，延安時期的毛澤東如此尊崇魯迅，有多方面因素：

首先，毛澤東逃到陝北不久即收到魯迅、茅盾聯名發來的祝賀電報。魯迅在那封〈答托洛斯基派的信〉中也三次提到毛澤東，對毛澤東倡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表示贊同。這對尚處於國民黨「圍剿」中的毛澤東來說，應該是很大的鼓舞。1936年前後，魯迅還給毛澤東送過金華火腿。

其次，舉起魯迅這面文化大旗，無疑增強了中共對抗國民黨的「精神文化力量」。

再次，魯迅的文章讓毛澤東折服，因為其雜文體現了馬克思主義價值。毛說魯迅後期「雜文有力量，就在於有了馬克思主義世界觀」。

魯迅寫的《狂人日記》被中共稱為「奠定新文學運動的基石」，文章主題是，「中國歷史每頁都寫著「仁義道德」，但字縫裡卻都寫著「吃人」兩個字」。換句話說，中共希望的新文學運動，就是要像魯迅這樣惡毒攻擊傳統文化。

《九評共產黨》指出，馬克思主義者就是要砸碎人類社會持續了數千年的傳統文化，建立共產黨那套革命文化，用暴力和謊言來建造一個「紅彤彤的新世界」，而魯迅的主要工作就是用嘲諷調侃的方式來徹底否定傳統文化，這正是中共需要的。

在破壞傳統文化上，魯迅和毛澤東的「心是相通的」，魯迅走了前面一步，否定傳統文化，而毛澤東在文化大革命時走了第二步，摧毀傳統文化。

在破壞傳統文化上，魯迅和毛澤東的「心是相通的」，魯迅走了前面一步，否定傳統文化，而毛澤東在文化大革命時走了第二步，摧毀傳統文化。（Fotolia）

「要是魯迅還活著」毛給出不同回答

大陸很多人認為，如果魯迅活著，一定會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分子，或者在文革中被紅衛兵打死。其實，魯迅就是一個沒有宣誓的共產黨員，他活到共產黨的天下，結局會超乎人們的想像。

對這個問題，毛澤東在不同時期給出了不同的回答。

據國家人文歷史微信公眾號介紹，1957年3月8日，當時毛澤東正提倡「百家爭鳴，百花齊放」，他在《同文藝界代表的談話》中說：「我看魯迅在世還會寫雜文，小說恐怕寫不動了，大概是文聯主席，開會的時候講一講。他一定有話講，他一定會講的，而且是很勇敢的。」

兩天後，毛在接見新聞出版界代表時又談道：「我看魯迅活著，他敢寫也不敢寫。在不正常的空氣下面，他也會不寫的，但是更多的可能是會寫。俗話說得好：『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魯迅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是徹底的唯物論者。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徹底的唯物論者，是無所畏懼的，所以他會寫。」

但四個月後的毛澤東的態度又變了。1957年7月7日，毛澤東在接見上海代表人士時，席間羅稷南問毛，「要是魯迅今天還活著，他會怎麼樣？」

毛澤東的回答語驚四座，「要麼被關在牢裡繼續寫他的，要麼一句話也不說。」

文章還說，魯迅在1934年4月30日致曹聚仁信中就預測說：「倘當崩潰之際，竟尚幸存，當乞紅背心掃上海馬路耳。」這彷彿預測到了文革時知識分子掃馬路掃廁所的事了。

看來，魯迅還是有獨特判斷力的，只是到時候他會像郭沫若那樣，黨叫寫啥就寫啥呢，還是倔脾氣上來，什麼也不寫？或者繼續寫批評時政的雜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