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看中國 / 第652期 20190925

中共間諜猛攻美國如何反制

by 李清怡編譯

美國和中共的情報機構數十年來一直你爭我鬥。圖為中央情報局在弗吉尼亞州總部的大廳。（Getty Images）

中共加大力度從美國竊取機密，無論是範圍還是複雜程度都超過以往。美國中央情報局前反間諜部門負責人奧爾森嘆道，如果重新開始在中情局的職業生涯，他會嘗試加入中國項目組，學習中文，成為一名針對中共的反間諜專家。

編譯 _ 李清怡

前中央情報局（CIA）官員馬洛里（Kevin Mallory）因向中共出售美國機密文件，5月被判20年監禁，他的律師計畫提出上訴。但在過去的一年裡，另外還有兩名前美國情報官員捲入了與中共相關的間諜案，並表示認罪。《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記者吉格里奧（Mike Giglio）的文章稱，這對於美國情報界來說，是一個令人擔憂的警示，美國情報界將中共視為與俄羅斯等同的美國最大的間諜威脅。

法庭文件顯示，59歲的漢森（Ron Hansen）是一名前美國國防情報局（DIA）官員，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普通話和俄語，至去年聯邦調查局抓獲他時，他已經從中共那裡收過數千美元報酬。漢森被控向中共提供敏感信息和禁止出口的加密軟件。54歲的前中央情報局官員李振成（Jerry Chun Shing Lee）的案件可能是最神祕的，根據司法部的說法，他密謀向中共提供敏感情報。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去年報導說，當局懷疑由於李的信息導致約20名美國特工死亡或被監禁。

54歲的中情局前官員李振成（Jerry Chun Shing Lee，前圖）5月1日認罪，他被指控非法保留祕密信息，以及密謀向中共提供敏感情報。（AFP）

當然，幾個世紀以來，間諜與反間諜活動一直是治國方略的必備工具，美國和中共的情報機構幾十年來一直你爭我鬥。但從最近的案例看出，雙方的情報戰正在升級，中共加大力度從美國竊取機密，無論是範圍還是複雜程度都超過以往。「我們同時抓獲了三個間諜，這一事實表明中共集中力量針對美國的間諜活動有多麼強。」司法部國家安全部門負責人德默斯（John Demers）說。

許多間諜案件都沒有公諸於世。據一位美國情報官員透漏，由於有些密件美方不願意冒險爆光，所以有些案件不太可能被庭審。也就是說，有時因為案件涉及敏感話題而被隱匿起來。

來自中共間諜的新舊劇本

美中全球爭霸的背景之下，中共大肆挑釁，無所不用其極，情報戰日趨激烈，最近的幾樁案例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小體現。隨著中共在經濟和技術方面的進展，中共間諜服務也隨之跟進，中共的情報人員更加成熟，可以使用的工具也更加強大，他們所從事的系列間諜活動看上去更加激烈。美國官員稱，中共的間諜活動還包括針對美國政府數據庫和公司的網路攻擊，竊取私營部門的商業機密，利用風險資本投資獲取敏感技術，以及針對大學和研究機構等。

從本質上講，間諜戰行於暗處，難以看清。但最近幾周，吉格里奧與幾位處於美中情報戰前沿陣地的現任和前任美國官員進行了交談，了解到兩國情報戰是如何進行的，中共情報的操作模式、方法、目標和目的，以及美國需要如何應戰。

幾十年來，中共一直想方設法讓美國間諜叛變，但遊戲規則已經改變。大約10年前，一名年輕的美國軍事語言學家懷特（Charity Wright），在加州的Presidio基地的外語中心參加培訓。懷特搭出租車出入這座城市，基地門口通常會有幾輛車在外等候，其中有一位司機稱自己多年前從中國移民到美國，懷特遇到這位老司機時感到非常幸運，因為當時她被分配到中文普通話項目，這樣一來，可以練習中文。這位老者非常好奇地詢問懷特的背景和家庭，但幾個月後，她開始心存疑慮，因為發現那位老者似乎有著超乎尋常的記憶力，他的問題也越來越具體。那時候，懷特已經回答了他一些問題。懷特把這位老者跟她接觸的事報告給了基地的一名軍官。不久之後，她就聽說那位老者被捕，而且還破獲了一群中共間諜團伙。

懷特後來在國家安全局擔任了五年密碼學語言分析師，評估來自中共的通訊攔截。現在她在私營的網路安全部門工作。她曾通過LinkedIn和其他社交媒體網站收到中共「釣魚」消息，向她提供在中國的各種機會：如與諮詢公司簽合同，參加會議給演講，獲得慷慨的津貼。這些條件似乎很誘人，這種接觸的確是來自中共間諜的劇本。懷特說：「我聽說他們非常有說服力，當你飛過去的時候，他們就把你拉入了他們的巢穴。」

懷特說，她在那位老者身上看到的策略是「簡明乾脆的人力情報（HUMINT）」，那是老套的作法。現在網路社交媒體時代，中共間諜直接「釣」美國情報人員，這樣就不會有特務冒險時被抓。與此同時，情報專家提醒，中共情報人員在說服目標變節時，使用傳統技巧的能力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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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黑客美國約一億人信息被盜

在過去的20年裡，美國情報界的首要任務是反恐。如果美國確實進入了與中共敵對的時代，那麼較量的關鍵可能不是在戰場上，而是信息的競爭，至少目前如此。中共正在利用古老的人性弱點，試圖在競爭中與比自己更強大的對手爭取優勢，這個弱點就是：貪婪。美國官員一直在警告公司和研究機構，不僅要提防與中共金錢相關的任何人和事物，還要警惕腐敗員工變節成為間諜的危險。他們擔心那些曾經被委以保護國家機密的現任和前任美國官員。

中共正在利用古老的人性弱點，試圖在競爭中與比自己更強大的對手爭取優勢，這個弱點就是：貪婪。（Getty Images）

了解某人的背景可以幫助情報機構為潛在招募人員建立檔案。這個人可能有堆積的醫療帳單，父母欠債，兄弟姊妹有人被關押在監獄裡。真正令國家情報局長辦公室反間諜事務負責人威廉姆斯．伊萬尼納擔心的是，有那麼多的信息可以在網上獲得，無論是合法獲得還是非法獲取。

安全漏洞出現的頻率令人吃驚。Capital One今年7月宣布，數據洩露事件暴露了美國約一億人的信息。2015年美國人事管理辦公室資料被竊事件中，人們普遍認為是由國家資助的中共黑客行為，大量數據被盜，其中包括美國政府進行安全審批程序過程中收集的信息。

伊萬尼納說，「一名情報官員坐在北京，每天可以發送3萬封電子郵件。如果他能收到300個回覆，就是高收益、低風險的情報操作了。至於那些已經離開政府轉到私營企業工作的人，有時還繼續從事敏感的政府工作，很難分清哪些事情明確可以做，哪些不可以。中共會等待數年才瞄準某位前官員。」

如果前情報官員在DynCorp等知名政府承包商處找到一份工作，可以得到很好的待遇。但是有些人覺得拿到的油水很少，或者想要自己試著單幹。伊萬尼納說，中共情報人員在網上扮演中國教授、專家或高管的角色，他們通常會向這些人提供一次前往中國的商機。「特別是從中央情報局退休的官員，而現在是承包商，他們一定會想要賺錢，很多時候賺錢的機會在中國，他們就選擇了妥協。」

一旦中共瞄準的目標到了中國，中共人員就可能會試圖讓這個人傳遞敏感信息。第一次的請求可能是索取看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信息，而就在那時，陷阱已經設下了。「當他們拿到第一個信封時，情景就會被拍下來。然後他們就可以敲詐你，這時你就被拉下水了。」伊萬尼納說，「一份文件變成10份文件然後變成15份。然後你不得不在腦海中翻騰給自己找到一個合理的說法：我不是間諜，是他們逼迫我這麼做的。」

伊萬尼納說，在馬洛里、漢森和李振成的案例中，誘惑他們的不是意識形態，而是金錢。在兩起類似的案件中，也是由於金錢的誘惑，其中嫌疑人被判處的罪行沒有間諜罪那麼重，那兩個人顯然在美國政府工作時，就已經開始與中共官員建立關係。

2018年12月20，FBI局長（左二）舉行記者會宣告，美國司法部已對兩名中共國安部相關人員提出起訴。（Getty Images）

一位多年來關注中共的前美國情報官員說，二十年前，人們普遍認為中共情報人員是鬆鬆垮垮不成體系。通常，他們的英語很差，很笨拙，而且他們使用的手段也可預測。通常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有中國血統的人。然而，近年來，中共的情報人員變得越來越精明老成了，他們可能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甚至很上流。他們的舉止也很得體，英語通常很好。出於安全原因，這位前官員不願透露姓名。

抓捕間諜：反間諜藝術

在美國中央情報局工作多年的老員工、前反間諜部門負責人奧爾森（James Olson）最近出版了新書《抓捕間諜：反間諜藝術》（To Catch a Spy: The Art of Counterintelligence）。在書中，他捅破了中共間諜行業的基本結構、如何運作的。中共公安部是中共在海外從事間諜活動的主要機構，雖然主要職能是針對國內，但在海外也有特務。奧爾森說，「中共軍隊一直負責從事大量的網路間諜活動，雖然公安部也可能在這一領域擴展。同時，中共公安部和軍隊還會使用外交、商業、新聞和留學生等在美國從事間諜活動。他們積極利用到訪美國的中國人，特別是商業代表、學者、科學家、學生和遊客，補充獲取的情報收集。中共收集信息所表現出的貪婪，令美國情報專家頗感驚訝。」

奧爾森寫道，「如果我要重新開始在中情局的職業生涯，我會嘗試加入中國項目組，學習中文普通話，成為一名針對中共的反間諜專家。今天乃至未來，我們美國的反間諜工作之首要任務必須是停止或大幅削減中共的間諜活動。」

喬治亞大學退休教授約翰遜（Loch K. Johnson）指出，中美兩國之間的關鍵差異在於：中共大搞經濟間諜活動，極具進攻性，野心勃勃。因此，美國官員和政界人士新近流行一種說法，稱中共不遵守規則。例如美國情報機構不針對外國公司，而中共則相反。

美國和中國間開放的商業環境是冷戰期間美國與蘇聯之間不曾有的，使得解決中共間諜問題變得更加棘手：中共既是競爭對手又是最大的貿易夥伴。如果美國無法找到適當的平衡點，移民美國和來美旅遊的中國人可能會成為被針對的目標，從而受到不公平的對待。由於美國官員就中共的間諜威脅提出警告，美國情報界要重新定位面對這個問題，所以，必須小心行事，不要破壞美國的價值觀、開放性、公民自由和事業，畢竟，這些依然是美國強於中國的最大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