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第651期 20190918

習開始奪回貿易和香港主導權 58次提鬥爭四中全會要鬥誰

by 王淨文

（Getty Images）

中共「十一」臨近，美中貿易戰及香港反送中都在同時升級，在此關鍵時刻，習近平在中央黨校開學儀式上發表講話，多達58次闡述「鬥爭」。習要鬥誰呢？

美中貿易戰開打以來，暗中給中美貿易談判定調的，主要還是江派的作用。直到8月北戴河會議之後，習近平開始了主動出擊。

8月26日，特朗普總統沒有點名地對記者表示，中國的副主席，還有副總理，主動給美國談判代表打了電話，希望能恢復談判。言外之意就是王岐山開始介入中美談判這個難題了。

習近平重新啟用王岐山，並藉此收回了對貿易談判的主導權。

習近平另一眼下棘手危機是香港問題。由於受江派的控制，香港局勢在過去三個月不斷惡化。8月29日至31日三天，習近平派王岐山到了廣東，並親自向林鄭傳達了習近平的密令，促成9月初林鄭撤回修例。

可以說，習近平利用王岐山介入了香港，部分收回了對香港的控制權。

接下來的四中全會，習近平「鬥爭」的對象，昭然若揭了。

（AFP）

文 _ 王淨文

習近平黨校講話 58次提「鬥爭」

9月3日，習近平出席中共中央黨校中青年幹部培訓班開班儀式並講話。此次講話中，習首次提到港澳臺工作，將港澳臺工作與外交、黨建等工作並列，極為罕見。

新華社2000多字的通稿中，習近平至少58處提到「鬥爭」。習特別提到，當今和今後一個時期，中國發展進入各種風險，經濟、政治、文化、國防和軍隊建設、港澳臺工作、外交工作等方面，都「面臨重大鬥爭」，且越來越複雜。

習近平在中央黨校開學儀式上發表講話，多達58次闡述「鬥爭」。專家認為，這是習的權力保衛戰。圖為6月25日中央黨校舉行習近平系列著作展覽。（AFP）

外界普遍認為，習近平大談鬥爭，必定是他自己深陷危機，不得不與人鬥了。不過習近平還首次談到鬥爭的方式，不是一味強硬，而是要靈活，「在原則問題上寸步不讓，在策略問題上靈活機動」。

那對習近平要鬥誰呢？什麼要堅守，對什麼要靈活呢？

習個人權力危機深重要鬥政敵

對習近平反覆談到鬥爭，《美國之音》引述人權組織「公民力量」創辦人楊建利的分析說，習正深陷兩個危機，中美貿易戰和香港問題，而習近平拋出鬥爭論，實際上暴露了他來自於黨內的挑戰，習對中共政權及其個人權力危機深重。

北京深陷中美貿易戰和香港問題兩大危機之際，習近平拋出鬥爭論，實際上暴露了他來自於黨內的挑戰，習對中共政權及其個人權力危機深重。圖為2017年10月27日北京街頭一標語。（AFP）

中國問題專家陳破空表示，習近平的講話中，五個凡是，將近60個鬥爭，還有重提四個意識，兩個維護，然後是率領了一批極左派的官員，高調亮相，一如毛澤東當年的鬥爭，表面上鬥美國、實則鬥政敵。

陳破空說，因為最近的北戴河會議和政治局會議都對他不利，政治局會議上甚至沒提「四個意識」和「兩個維護」，也就是沒有所謂維護習核心地位。也就一句話，這是習近平的權力保衛戰。

反對派藉鄧小平反對終身制放暗箭

8月上旬，江派王滬寧控制的《人民日報》連續複製文革版面，粗體紅字刊載習近平語錄；而8月20日至23日習近平視察甘肅期間，《人民日報》再次歡呼「人民領袖人民愛」，歡迎人群中有人喊出「總書記萬歲」。2019年年初中共中央曾發布關於抵制任何形式的「低級紅」「高級黑」的文件，這些難道不是「低級紅」「高級黑」嗎？

據陳破空披露，8月北戴河會議上，由於香港反送中持續發酵、美中貿易戰一再升級，國內經濟不斷下滑，企業倒閉潮，失業潮等，習當局備受批評。他披露北戴河會議上發生了拉鋸戰，政治老人和各派都不支持習近平的政策。

8月22日，習近平考察結束返回北京的途中，《人民日報》出版社旗下的兩個微信公眾號罕見的發布了一篇題為「鄧小平廢除領導職務終身制」的文章。雖然文章很快被刪除。但德媒評論說，明顯是劍指習近平修憲廢除國家領導人任期限制。

這是中共黨內對習的政策不滿者藉機發出的信號，也有分析認為是反對習的人放出的暗箭。評論人士橫河認為，黨內發出這個聲音的級別一定很高。但是這不代表意識形態的爭議，更多的僅僅是權力和派系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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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釋放過期錄音計畫經濟攪人心

此外，更大的暗箭是9月初網路上流傳的一段有關中美貿易戰的神祕錄音。

9月初網路上流傳的一段有關中美貿易戰的神祕錄音，談到了中共內部有三種勢力在搏殺，要重回計畫經濟的老路。（AFP）

這好像是一名高層官員的講話。從內容推測，這是5月初中共推翻幾乎要談成的協議，搞悔棋引發美國懲罰時的一個內部講話，但四個月過去了，眼看中美貿易談判要有突破時，為何有人故意把過期了的講話洩露到網上呢？

這位官員首先談到，美國一加稅，我們左邊加了稅錢，右邊增加流動性、印鈔，還有退稅，用各種辦法還可以補回來，問題不是太大。

但最大的問題是，美國一加稅，在中國的外資企業就待不住了，外資撤走了，我們在外資工作的員工大概有4500萬人，這些人可就失業了。再加上中國出口加工貿易企業也會完的，所以這還有幾千萬人，可能有8000多萬人失業沒有工作，這些人都供著房（貸款買房）呢，你想一想會給中國帶來什麼問題？

就業的問題，其實背後牽扯的是金融的危機、地產的危機，這兩個危機是統治階級——統治的危機。所以經濟硬著陸會帶來中國巨大的變化，這個才是最關鍵的。

這個講話談到了中共內部有三種勢力在搏殺，談到中共狡猾的部署，不顧百姓死活，還想欺騙美國，但也談到了中共一旦與美國談崩了，其危害性有多大。現在中國老百姓沒有人願意搞計畫經濟，但那些毛左理論家們，包括王滬寧，就一直鼓動習近平搞計畫經濟。

講話者說他三年前就告訴朋友要準備過苦日子了，因為要搞計畫經濟了，2016年那時還沒有多少人公開談重回計畫經濟的老路，是2018年9月底中美貿易戰升級時，習近平在視察東北農場和北戴河會議上提過。這個講話者到底是什麼身分呢？

王岐山致電美國貿易談判會有結果

中美貿易談判，從一開始雖然是習近平的親信劉鶴在主導，但王滬寧一直在竭力製造反對美國的輿論環境。

特別是2019年5月3日，北京突然否決了即將與美國達成的貿易協議。跳出來起阻止作用的，主要就是江派常委韓正和王滬寧。據外媒報導，當時政治局7個常委，贊成與反對的3：3，最後習近平選邊站，同意了江派的意見，否定了劉鶴在習近平指導下談判一年達成的結果。

可以說，暗中給中美貿易談判定調的，主要還是江派的作用。不過等到8月北戴河會議之後，習近平開始了主動出擊。

9月6日，白宮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表示，中美談判是個漫長艱巨的過程，但中美可能不久會達成短期協議。

也就是說，習近平並沒有像講話錄音講的要與美國對抗到底，要搞計畫經濟，相反，習近平讓步了，特朗普也讓步了，於是，局勢出現了峰迴路轉，中美可能不久就會簽訂一個初步的前期協議。

從某種角度來看，習近平重新啟用王岐山，並藉此收回了對貿易談判的主導權。

默克爾提香港李克強表態遭屏蔽

有人不按習中央的話去做事，還體現在9月6日德國總理默克爾訪中期間。

默克爾與中共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會談後的記者會上，提到香港問題，表示政治危機只能通過對話解決。李克強也談到香港。但在中共官媒的報導中，兩人講話都被屏蔽了。

9月6日德國總理默克爾訪中會談後的記者會上提到香港問題，李克強回應保障「一國兩制」，維持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但在中共官媒的報導中，兩人講話都被屏蔽了。（AFP）

會晤後兩人舉行了聯合記者會。據德新社報導，中共將德國駐華記者拒之門外，給出的理由是，因為場地有限，只有隨團記者能夠入場。這種做法引起抗議後，最終四名德國駐華記者被允許入場，他們總共只被允許提出一個問題。

記者會上，默克爾呼籲尋求和平解決香港問題，指出「只有對話才能解決問題」，她還強調，香港實施「一國兩制」，在1984年所簽訂的協議（《中英聯合聲明》）保障香港公民的權利和自由，該協議依然有效。而在整個香港反送中抗爭期間，中共官方多次宣稱《中英聯合聲明》已經過時，被指違反國際法。

李克強則在新聞發布會上說，中共政權「堅定不移地保障『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李克強還說，香港過去幾個星期，一直受到示威活動影響，北京希望香港這個前英國殖民地，避免出現動盪。

這是李克強首場公開就香港問題表達，但中共官方媒體都刪除了這一部分。

江派掌控香港習近平指令沒人聽

香港近20年來一直掌控在江澤民、曾慶紅派系手下。按常規，中央港澳領導小組組長都是由人大委員長擔任，但19大這屆，由於習近平想幹20年來實現統一中國的夢想，想樹立「自己說了算」的習核心，想取消主席任期制，需要得到江派的支持。於是江派趁機提出交換條件：一是不追究江澤民、曾慶紅的貪腐問題，二是讓韓正擔任第一副總理，同時兼任中央港澳領導小組組長。

於是，原本屬於栗戰書的位置被韓正取代了。如今中共主管香港的官員，從常委級別的韓正，到國務院港澳辦主任張曉明，再到香港中聯辦主任王志民，都是江派的人馬。

由於受江派的控制，香港局勢在過去三個月不斷惡化，官民關係到了徹底對立的局面，美國、英國、歐盟等西方國家都強烈譴責中共和港府，美國總統特朗普還公開點名習近平，稱只要習近平與抗議者坐下來談15分鐘就能解決問題，但他可能不會這樣做的。

受江派的控制，香港局勢在過去三個月不斷惡化，官民關係到了徹底對立的局面。圖為8月31日，香港民眾要求林鄭下臺。（余鋼／大紀元）

很多評論指出，習近平對香港一直沒有掌控權，習能指揮的，只有大陸派到香港的駐港部隊。

習近平一直沒有公開對香港問題表態，直到8月18日170萬香港民眾在大雨中遊行，習近平等高官在觀看了香港100多個監視攝像頭發回的錄像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香港人是壓不跨的，他們都說，「不得不服」香港人。

於是8月19日，習近平首次對中共駐港官員下指示：「誰惹的麻煩誰自己解決，自己去善後處理，不要再給中央添壓力。」

哪知這句話聽到韓正、張曉明、王志民的耳朵裡，傳到香港特首林鄭和香港警察耳朵裡就變了味了。從20日到23日，香港警察都收斂了很多，沒有再使用暴力清場。

但到了8月24日，等到劉鶴與王岐山準備給美國打電話時，重新開始貿易談判時，江派為了製造動亂，中聯辦就下令香港警察24日變本加厲地用催淚彈清場，25日警方還對抗議者首開真槍並使用水炮車，等到了8月31日，港鐵太子站還發生了警察衝到車廂隨意打人抓人，還有傳聞說，有6個人被警察擰斷了脖子而死亡。

港大教授：習得不到香港真實情報

知名美國政治學者、中國問題專家卜約翰（John Burns）教授，9月6日刊發在《香港自由新聞》上的文章認為，北京最高層在香港問題上得不到有關香港真實情況的情報。主要是因為中共設在香港的官員上報扭曲信息，為的是迎合上頭的心理。如果北京的情報收集方式不加以改革，通過多種方式獲得香港的真實信息，北京將會重複同樣的錯誤。

卜約翰現為香港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系的名譽教授，他於2011年至2017年曾擔任香港大學社會科學院院長。

對於為何會出現情報不真的情況，卜約翰認為，首先，也是最根本的，就是該黨的運作就好似在一個狹窄的回聲室中一樣，基於意識形態來決定什麼樣的看法是允許的，什麼內容可以向上報。

回聲室效應（Echo chamber）是指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一些意見相近的聲音不斷重複，並以誇張或其他扭曲形式重複，令處於相對封閉環境中的大多數人認為這些扭曲的故事就是事實的全部。

卜約翰表示，在香港的中共官員扭曲信息，主要上報上級想聽的內容。這是一種常見的「官僚主義疾病」。

香港的中共官員扭曲信息，主要上報上級想聽的內容。這是一種常見的「官僚主義疾病」。圖為特首林鄭月娥9月5日舉行記者會，證實正式撤回逃犯條例修訂草案。（AFP）

另外，中共嚴重依賴自己在香港的那圈子人得來的報告，包括設在香港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政協的代表們。這些人大多保持沉默，當被北京當局督促時，他們便公開表達黨的立場。

卜約翰預計，北京會讓國務院港澳辦和中聯辦對假情報負責。但是，如果北京不對黨內收集情報的方式進行根本性改革，以允許通過更多的多樣化方式弄清真實情況，那麼就將會繼續重複著與過去一樣的錯誤。而該黨更準確地認識到香港發生的事情為時已晚。

7月初，《香港01》引述接近北京消息人士的話，「反送中」浪潮發展到今天這個局面，令北京高層感到錯愕。因為當初中聯辦、港澳辦等部門呈上去的報告寫得頗為樂觀，但結果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消息人士說，為此，習近平醞釀對香港整個工作系統展開大檢討，同時嚴查香港假情報來源。

香港《蘋果日報》7月12日報導稱，習近平曾在7月1日大遊行當天下達指令，要求香港「不許流血」，並勒令林鄭召開記者招待會安撫民怨，同時亦表達了對中聯辦和港澳辦錯判形勢的不滿。

王岐山見林鄭部分收回香港控制權

香港局勢在習近平第一次指示之後，不但沒好轉，反而更加惡化。於是8月29至31日三天，習近平派王岐山到了廣東，並親自向林鄭傳達了習近平的密令。

8月29日至31日三天，習近平派王岐山到廣東「調研」，並親自向林鄭傳達了習近平的密令。圖為王岐山（右）8月31日在佛山會見菲律賓總統後觀看國際籃聯籃球世界盃賽。（Getty Images）

8月29日深夜，習近平當局派軍隊進入香港，被江派中聯辦操控的港府正在緊密安排實施《緊急法》的調門迅即降低。

8月30日，路透社突然披露，林鄭曾向江派常委韓正交報告提議撤送中法案，遭韓正否決。為何這個時候路透社收到了爆料？很可能是習近平的人馬故意釋放的消息，就是要韓正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9月2日，外媒曝林鄭內部講話錄音，透露習近平不會出兵鎮壓香港、不會逼香港在10月1日之前解決問題的底牌。香港時事評論員蕭若元認為，內部錄音外洩，是由習近平授意林鄭自己放料。蕭若元說，「習近平終於擺脫了鷹派決定香港唔會，不會鎮壓香港的示威！」「習近平是想把北京的底牌告訴香港人，等香港人不要那麼害怕，讓國際社會不要那麼害怕出解放軍……習近平左搖右擺一輪，決定不理鷹派，鷹派繼續吵，所以就這樣走。」

9月3日，林鄭開記者會，承認錄音的真實性。在記者會上林鄭表示，是否啟用《緊急法》需要視乎不同情況，若暴力減低或消除，則不需要再考慮這個法例。

9月3日同一天，港澳辦緊急召開新聞發布會，連放狠話，稱中央認定的普選，只能是「中央提名、港人投票、中央批准」，香港人永遠不可能獲得「真普選」，叫囂在緊急狀態下將在香港「實施全國性法律」，這等於把香港等同於大陸城市了，並力挺香港黑警、施壓港府實施《緊急法》、並揚言出兵等。

江派刺激港人、激化香港局勢的企圖近乎公開化了，習近平與江派的矛盾也公開化了。人們看到，林鄭現在執行的是習近平、王岐山的旨意，而不再是江派韓正、曾慶紅的命令了。

日本媒體分析說，既然王岐山親自和林鄭傳達了習近平的話，他會繼續參與香港事務，可以說，習近平利用王岐山介入了香港，部分收回了對香港的控制權。

四中全會非推遲習王矛頭直指江派

8月30日結束的政治局會議，公布19屆四中全會將在10月召開。很多媒體認為，19屆四中全會推遲了一年還未能召開，是因為習近平拿不出應付中美貿易戰的對策和方案。其實按照常規，19大一中、二中全會2017年秋季召開，那三中全會就應在2018年，四中全會在2019年秋天。但這次二中全會只是討論了取消主席任期，沒有討論人事安排，因此，把三中全會提前了一年，在二中全會一個月之後就召開了三中全會。

因此，2019年10月召開四中全會是正常的，沒有推遲。有評論說，有人故意散布四中全會遲遲無法召開，就是想打擊習近平的威信，稱他連一個全會都無力主持。

2019年10月召開四中全會是正常的，沒有推遲。有評論說，有人故意散布四中全會遲遲無法召開，是想藉此打擊習近平的威信。圖為3月12日全國人大會議。（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