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報導 / 第624期 20190313

特金會無果輸家並非金正恩中日韓憂喜知多少

by 趙彬

特朗普（左）與金正恩（右中）於2019年2月28日在越南河內舉行第二次美朝首腦會談，無果而終。（AFP）

2月27至28日於越南河內舉行的第二次特金會，金正恩打算拆毀部分核基礎設施換取完全解除制裁。

特朗普堅守無核化的底線，沒看到所要結果，選擇起身離去。

會談破裂除了加劇北韓經濟困境，連帶使中日韓三國各有不同憂喜得失。

文 _ 趙彬

「有時候你不得不選擇離開，今天就是這種場合。」特朗普在全球矚目的第二次美朝首腦會談的最後一刻，出人意外地急踩煞車，離開談判桌，第二次特金會無果而終，匆匆落幕。

事後，特朗普表示：「我希望把事情做對，而非做得快。」特朗普透露，雙方確實已經做好簽署協議的準備，但是北韓提出的條件未能符合美方的要求，從而不得不走下談判桌。特朗普這種「得不到所要結果，起身就走」的策略，不僅提醒金正恩「以分階段無核化換取制裁鬆綁」的慣用手段行不通，也使並非「局外人」的中日韓三國因會談破裂帶來的「憂喜」、「得失」一目了然。

特朗普堅守底線只求把事情做對

2018年6月在新加坡舉行了歷史性的第一次美朝首腦會談，距今已過去八個月，但北韓的無核化毫無進展。2月27至28日在越南首都河內迎來了第二次特金會。雖說會談目的是打開停滯局面，但第二次會談「有望成功」的氣氛較濃，美國白宮透露兩國首腦將在2月28日簽署協議文件。

這次美朝首腦會談事前沒有進行閣僚、部長級的談判協商，關於雙方談判交涉內容，外界分析認為，美方要求北韓申告核武和彈道導彈的數量，廢棄所有核武設施以及彈道導彈，制定非核化日程表。而朝方要求美國撤消經濟制裁，實現重開南北經濟合作，簽定北韓戰爭停戰協議，以及得到人道支援。

儘管會談前氣氛和睦，特朗普表示與金正恩「關係牢固」，期待「會談成功」。不過，28日會談開始時，面對媒體，雙方的發言似乎預示彼此在觀點看法上仍存在根本差異。金正恩表示「盡最大努力取得良好結果」。同時表示：「我的直覺是會有一個好結果。」而特朗普則表示：「重要的是把事情做對，而非做得快。」強調只要「好的結果」。

雙方會談進行到接近中午時，傳來意外消息，原定的工作午餐和聯合協議的簽署儀式被取消。

協議遇挫的主要原因是雙方在無核化與制裁等問題方面產生分歧，朝方要求先解除制裁，美方表示難以接受。

第二次特金會協議遇挫的主要原因是雙方在無核化與制裁等問題產生分歧，朝方要求先解除制裁，美方表示難以接受。圖為2017年北韓的第六次核試驗。（Getty Images）

事後，特朗普總統和國務卿蓬佩奧出席了新聞發布會，特朗普透露，金正恩提出拆毀一些核基礎設施，包括寧邊核設施，但不準備拆毀其他關聯設施，包括隱藏的鈾濃縮設施。特朗普說：「他們打算拆毀部分核基礎設施換取完全解除制裁，但我們不能接受。」

另據美國國務院高官透露，美方也存疑拆毀寧邊核設施的提案。寧邊匯集了300多個設施，而北韓提出拆毀意向的「僅為其中的一部分」，除寧邊以外，北韓還被指在「降仙」建有鈾濃縮祕密設施以及多個導彈基地。

寧邊有300多核設施，北韓有意拆毀的僅一小部分。除了寧邊，北韓還在降仙建有鈾濃縮祕密設施及多個導彈基地。圖為2008年6月27日，北韓拆除寧邊一核電站的冷卻塔。（AFP）

「我們提出了諸多核關聯設施，他們很吃驚我們知道這麼多。」特朗普說：「或許讓人難以置信，我們對北韓土地上的一切瞭如指掌。」

特朗普強調無核化對韓國、日本和中國都有益，他說：「與習近平主席通過話，我說你一定不喜歡在中國的近旁有一個擁核國家。他的確不喜歡。」

蓬佩奧在記者會上表示：「向金正恩提出了需要做更多事，但金正恩沒有準備好。」

無心棄核金正恩狼狽敗陣

對於這次美朝首腦會談，金正恩採取的談判策略幾乎與其父親金正日時代的一貫手段「拖延戰術」沒有區別，以拆除部分核設施為代價獲取階段性解除制裁，使談判無休止地拖延下去。

《紐約時報》3月3日引述多名談判參加者的話，在27日第一天的晚餐會上，面對美方要求廢棄所有核設施的要求，金正恩以信賴關係不充分為由不予接受。當時，金正恩提議以廢棄寧邊核設施為交換條件，解除2016年起聯合國安理會通過的五項對朝制裁決議。

但是美國一貫主張在無核化完成之前不會放寬制裁，金正恩似乎試圖觸碰美國的這一底線。對此，特朗普要求廢棄所有核設施，同時還親手向金正恩遞交了「無核化定義」的文件。而金正恩則稱美朝間的信賴關係還不足以一次性廢棄所有設施，雙方意見出現對立。

報導說，在場的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博爾頓和國務卿蓬佩奧認為，北韓的要求使談判成立的可能性降為零。

不過，金正恩並沒有修正談判策略，打算賭下去。外界分析認為，金正恩認為特朗普急需外交上的一個成果來緩解國內的政治壓力。特朗普在追加減稅等政策方面因民主黨反對幾乎擱淺，堅持的「邊境牆」建設也沒有進展，部分政府機構關門的情況出現長期化。同時在談判時的27日，特朗普的前顧問律師還就「通俄門」事件在國會指證特朗普存在不當行為。

面對國內的壓力，特朗普在美朝首腦會談前，表現出降低期待值的姿態。「我們並不著急。只要不進行核導試驗，就很滿足。」特朗普多次表示可能會降低無核化的門檻。

在28日的擴大會議上，金正恩面帶笑容表示，希望美國在平壤設立聯絡辦事處。當時的氛圍是不少媒體都認為美朝應該會達成某些協議，但出人意料的是特朗普堅守無核化的底線，沒看到所要結果時，選擇起身離去。面對局面的突變，兩小時前還顯得信心十足的金正恩在離開酒店時，沉默無語，一臉失落。據韓媒報導，會談結束後金正恩返回下榻酒店，27小時未曾露面，當從酒店走出時，臉色憔悴、神色沉鬱。

第二次特金會會談破裂，金正恩狼狽敗陣，3月2日乘專列離開越南河內，無功而返。（AFP）

金正恩籌碼用盡無果攻防大逆轉

2018年6月首次美朝會談前，北韓強勢批評美國，曾導致特朗普取消會談，最終金正恩不得不向美國「低頭認錯」，才保住了美朝首腦會談。今次特金二次會談，不僅故伎重演，北韓國內還大力報導。面對無果的結局，金正恩的政治影響力無疑遭受了重創，其外交能力也將被質疑，北韓如何收拾敗局也受到國際社會的關注。

會談破裂過了約半天後，北韓召開記者會，罕見地一改過去「強烈譴責」的做法，北韓外相李容浩低調地解釋稱「沒有要求全面解除制裁」，他說：「金正恩未能充分理解美國式的談判，恐今後會失去美朝首腦會談的積極性。」

看來突如其來的結局對金正恩是個不小的打擊，因為主動提出第二次美朝首腦會談的正是金正恩。面對制裁，北韓經濟陷入困境，緩和制裁被認為是北韓要求會談的最大目的。在今年1月的「新年賀詞」中，金正恩表示要重啟開城工業園區和金剛山旅遊項目的意願。因為即使沒有獲得制裁解除，只要使這些項目成為聯合國制裁之外，就能獲得急需的外匯收入。

朝方迫切要求解除制裁，從另一方面表明，制裁措施對北韓相當有效，金正恩用盡籌碼無果，美朝的攻防態勢出現逆轉。目前特朗普對朝鮮半島無核化的底線絲毫沒鬆動，同時表示「不急於北韓的無核化」，這相當於宣布「對北韓的制裁措施將長期化，何時解除就看北韓自己的實際行動。」

日學者：日「喜多」韓「憂多」

日本是對美朝首腦會談結果高度關注的國家之一。雙方會談結束後，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第一時間與特朗普進行了電話溝通，安倍表示：「支持特朗普不輕易妥協放鬆制裁的決斷。」

特金會談結束後，日首相安倍（左）致電特朗普，表示支持其不輕易妥協放鬆制裁的決斷。圖為2018年4月17日兩人在佛羅里達棕櫚灘進行會議。（AFP）

日本《共同社》引述首相官邸人士透露的消息，日本外相河野太郎通過電話與美方溝通，重申日本要求「實現完全且可驗證，不可逆的去核及廢除所有彈道導彈」的原則。對於會談破裂的結局，日本政府表示：「無果的結局勝過讓步。」力挺特朗普。

日本《東京新聞》、《中日新聞》前評論部副主任長谷川幸洋表示：「如果無核化、拆毀彈道導彈以及日本人被綁架問題沒有進展，就鬆動制裁，相當於無視日本所受到的威脅。」他表示，會談破裂雖然不是好結局，但絕不是壞結果。

日媒認為，如果不是在無核化完成前提下，美朝間簽署了北韓戰爭的終戰協議等，下一步，北韓要求美軍從韓國撤軍也順理成章，這是北京政權和金正恩期待已久的結果，如果那樣，為抵禦來自共產集權的威脅，美軍在日本的駐軍勢必增加，日本社會將面臨巨大壓力。

另一方面，面對美朝首腦會談的破裂，奉行綏靖政策的韓國總統文在寅可謂「憂多喜少」。文在寅對北韓的核開發帶來的威脅缺乏正確認識，同時還一味地和北韓展開經濟合作，試圖通過加強雙方的交流，最終實現朝鮮半島的統一。去年秋季，文在寅歷訪英國、法國等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從側面替北韓呼籲，緩解對北韓的經濟制裁。

面對美朝會談破裂，奉行綏靖政策的韓總統文在寅（左）「憂多喜少」。文對北韓核武的威脅缺乏正確認識。圖為2018年4月27日在韓國舉行的韓朝首腦會議。（Getty Images）

長谷川說：「文在寅一直在尋找機會重啟位於北韓的開城工業區以及北韓的金剛山觀光業，會談破裂使其計畫化為烏有。」長谷川表示，作為盟國的美國以及韓國社會對文在寅的綏靖政策給予質疑，今後兜售綏靖政策的空間將越來越小。

北韓牌在失效中共憂慮貿易戰

中共和金家政權雖然同為共產獨裁政權，對彼此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隨著近期中美貿易戰和美朝首腦會談的展開，這種相互利用的關係變得益發不加掩飾，其根本原因是雙方相互不信任。早期，金日成、金正日暗中清除內部的「親中分子」，到了金正恩，他毫不顧忌地對「親中」的姑父張成澤處以極刑；在中共的眼皮底下，把中共扶植的其兄長金正男毒殺在馬來西亞。金家之所以如此，是看到中共一直試圖控制、吞併北韓。

著名政論家陳破空曾在接受新唐人電視臺採訪時表示：「金正恩的父親金正日臨死之前留給他三句話，第一句話是：核武器是金氏政權的生命線；第二句話是：警惕美國、日本；第三句話是：中共不可靠、不可信。」

陳破空說，金正恩接位後，內外政策基本按照他父親這三句話在行事。一方面，繼續搞核試爆、發展洲際導彈威脅國際社會，贏得叫板國際社會的籌碼。

他對美國、日本和其他國家僅僅是警惕，並不認為美國和日本會吞併它。所以他用核武去緩解與美國和其他國家的關係，維護其政權；同時巧妙地周旋在中美的對立之間，從中共那裡獲取物質和資金。

現在，中共在中美貿易戰中處於劣勢，北韓牌也變得乏力。2018年，特金會前，特朗普曾一語道破中共高層召見金正恩後，金正恩的去核態度發生轉變，點名是中共在背後搗鬼。由於中共在貿易戰中被美國擊中了要害，不敢輕舉妄動。同時，美國對北韓實施的經濟制裁效果明顯，也掐住了金正恩的「七寸」。目前中共和金正恩在與美國交手方面，處於明顯劣勢，忙於自保。

這次美朝首腦會談後，金正恩企圖緩解制裁的目的落空，不僅進一步加劇了經濟困境，同時對目前的中美貿易談判以及3月末可能有的特習會影響巨大，特朗普表示，如果他不能得到滿意的協議，對中談判時也會「隨時離席」，這讓中共憂慮無策。

面對中美貿易戰的困境，中方也與北韓相似，對特朗普個人祭出「討好吹捧」戰術進行拉攏；中方還準備未來六年向美國擴大採購1.2萬億美元商品，希望以「大撒幣」減小中美貿易逆差、討好特朗普，藉此換取特朗普在貿易談判的結構性改革問題上讓步。

面對中美貿易戰的困境，中共的北韓牌變得乏力，準備未來六年向美國擴大採購1.2萬億美元商品，以「大撒幣」來回避貿易談判的結構性改革問題。（AFP）

令中方緊張的是，以鷹派著稱的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2月27日在國會聽證時強調，貿易談判雖然取得實質進展，但仍有許多工作要完成。他強調中美貿易問題非常嚴重，光靠中共大量採購美國商品，並不足以達成貿易協議，必須納入中方的「結構性改革」，而且要能確實執行才行。而國會兩黨議員也支持萊特希澤的說法，紛紛要求特朗普政府採取強硬立場應對中美貿易。

因此，中共如果想以「大撒幣」來回避竊取知識產權、強制技術轉讓、政府補貼、關稅與非關稅貿易壁壘等結構性改革問題，恐怕難以贏得特朗普與美國國內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