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報導 / 第475期 20160414

私募大佬徐翔落馬內幕

by 鍾和

徐翔被抓的細節近日被《紐時》曝光，報導指，徐翔是權力傀儡，為官二代和權貴管理資金，「上海很多關鍵人物，把大量的錢投入到他的私人基金中，以作為他們的私人銀行帳戶。」

文 _ 鍾和

落馬細節

3月29日，《紐約時報》發表專題報導〈對沖基金之王徐翔的覆滅〉。大陸資深媒體人曹山石3月30日將其翻譯並在大陸微信公號「山石觀市」中發表。新浪網等隨後轉載。

報導稱，2015年11月1日，星期天的上午10時33分，寧波交警在官方微博上發布一個看似輕描淡寫的消息，「由於突發流量控制，G15高速公路杭州灣跨海大橋所有出入口已關閉。」

在那個周末，作為中國最富有的人之一，徐翔前往寧波老家，參加祖母的百歲生日聚會。但慶祝活動在周日上午10點半之前被打破了。徐翔接到警告：當局將來找他。徐翔立即離開聚會，狂奔上G15高速公路前往上海。他自己開車，通過了鄰居暗灰色的公寓樓，穿過奉化河，上橋。但他不知道警察已封鎖交通。當他到了橋上，警察把他從車裡押出，關在高速公路邊的公路巡警辦公室。

那天晚上，網上出現了一張照片。穿著白色的阿瑪尼外套，灰色襯衫，無框眼鏡，雜亂的黑頭髮下，胖乎乎的臉頰刮得乾乾淨淨。有人仔細放大照片，透過套在徐身上的外衣，可以隱約看到他手腕上的手銬。這是徐翔迄今為止唯一一張正面照，他一直是中國股票市場的國王。

早期炒股傳聞

徐翔的故事幾乎同步於A股。當上交所1990年開設時，徐翔還只是高一學生，居住在寧波一個下層階級的社區。徐翔在高中時就開始交易。他完全是自學炒股的：他的父母，一個退休工人和家庭主婦，也不知道投資。1993年，高中畢業時，他逃避了高考，並從父母那裡借了3萬元人民幣，進入股市，第一次開始交易股票。

早期，徐翔在銀河證券寧波解放南路交易。中國早期股票市場幾乎就是徐翔風格的顯著表現：大手筆，快進快出。這是一種常見的日內交易的精神，在這樣一個類似狂野的市場中，資訊是稀缺的，不可靠的或不存在的。徐翔很快贏得了名聲。傳言中，他成為兩個強大上海黑幫勢力爭奪的操盤手。這一爭奪後來被中國一個臭名昭著的黑幫頭目所調停。那一年是1995年，徐翔剛滿19歲。

徐翔的名氣越來越大，包括他的人脈關係網。到上世紀90年代末，他成為「寧波敢死隊」的隊長。借助A股特有的漲跌板限制來操縱廉價、相對未知的股票。在這個系統遊戲裡，敢死隊設計了一個策略：莫名其妙的，用大單拉升一檔股票。其他散戶，看到價格突然上升，將跟風推動股票封板。一旦股票在第一天漲停，勢頭將會持續。到第二天，急於交易的交易員們衝去買股票，再次將其封板。這一過程產生了市場自我宣傳效應。再過幾天，敢死隊就會砸盤獲利賣出。

寧波自學炒股的少年徐翔，到上世紀90年代末已成為「寧波敢死隊」的隊長。圖為上海市區一個寧波銀行的廣告。（AFP）

由於敢死隊暴得大名，其他交易員開始監控來自銀行證券寧波解放南路的買單。任何一支他們選擇的股票很快就能吸引人們的注意，並且吸引跟風盤。利潤幾乎是垂手可得的。之後，山寨「敢死隊」也突然出現在中國的其他城市。

2003年中國證券報報導這一現象後，證監會成立特別小組就此交易行為展開調查。特別小組組織當地的知名交易者開會。「寧波敢死隊」從市場上暫時消失。一星期後，小組發布聲明，沒有發現任何不法行為的證據。

權力傀儡

到2005年，寧波已經承載不了徐翔的財富和夢想。他需要更接近權力，擴大規模。他帶著過億資金搬到上海，當時中國的對沖基金業剛開始起飛。2005年中國證券法的修訂，為對沖基金發作鋪平了道路。那些決定在新的監管框架內公開經營的基金被稱為「陽光私募基金」，這有別於民間私募。

2009年12月7日，澤熙投資成立，初始資金3000萬人民幣。2010年3月，澤熙一期成立，規模10億。技術上，這是一個陽光基金，投資者少於200人，不需要透露客戶名單。在公司交易大廳，徐翔親自指揮投資，即使公司的資產接近300億人民幣。他依然保留強烈的神祕性。

如同在寧波時一樣，徐翔似乎總是在無可挑剔的時間，定期將數十億美元投入到高風險的賭注中。他把精力集中在那些既小又比較不知名的股票，在底部下注，迅速拉升，一旦盈利，快速退出。這一戰略，部分是對中國市場的特殊性的反應。在美國，對沖基金可以賣空股票進行對沖。但在中國，這是被限制的。基金經理幾乎完全依賴於在適當的時間買入和賣出股票獲利。

徐翔的成就令人難以置信。從2010年3月到2015年10月，澤熙1號基金產生了3270％的回報，這期間上證指數僅增長11.6％。其他澤熙基金增長率同樣驚人。到了2015年，徐翔控制了至少280億元人民幣，在中國對沖基金經理中排第一。

在徐翔整個職業生涯中，他的野蠻成功圍繞著無盡的傳言和猜測：內幕交易、精明交易時機和富有的不為人知的政府關係客戶。最持久的傳言認為，徐翔為某些官二代和權貴管理資金。回報是內幕消息並保護他免受起訴。針對這些需求、隱藏的投資金額和投資者的身分，傳言介於完全可信和無法驗證之間。

一位股票交易員表示，「徐翔被推上了前臺，上海很多關鍵人物，把大量的錢投入到他的私人基金中，以作為他們的私人銀行帳戶。」在這位交易者的描述裡，徐翔的整個運作掩蓋了一個簡單的計畫。「徐有七個產品，」「最成功的一個為關鍵客戶，其他則是老鼠倉——用於推動股票價格上漲和擡升關鍵客戶淨值。」

許多被採訪的業內人士都重複了一些相同的傳言：徐翔與其說是一個金融天才不如說是一個權力傀儡。

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中國金融界的觀察家：徐翔為什麼不早停止？在收獲數十億美元個人財富的過程中，他涉嫌非法交易的傳聞是公開的祕密。已經在中國建立了最成功的對沖基金。為什麼要繼續冒險呢？

一位前對沖基金研究人員說：「這是對投資者的共謀」，「把錢交給他管理的人不願意看到基金倒閉。」「當你有一個政治上強大且很好地聯繫到你的人，說需要你管理金錢，這要求很難說不，對不對？」

如果徐翔確實和某些不透明的社會精英聯繫在一起，他精心保護的匿名性就更重要了。

真實財富不可知

徐翔創辦的澤熙投資，是中國最成功的對沖基金。產生的回報，令人難以置信：他旗下表現最差的基金，五年內回報都有800％。他過去成功躲過了無數的腐敗調查、市場下跌和其他的恐慌。然而，對自己的傳奇生涯，徐翔堅持保持著強大的神祕性。他靠和他人的消息交換在市場上獲得了財富。

徐翔的資產的真實價值仍然是一個謎。2015年胡潤百富榜排名，徐翔排名第188，坐擁22億美元財富。但這一數字並不包括他所有的收入，他通過家庭成員控制的資金或澤熙之外的不為人知財產。徐翔的真正財富是未知和不可知的。

澤熙不斷得到發展和壯大後，公司開始通過撲朔迷離的市場管道操作。買入和賣出股票已不再能保持帝國快速成長。徐翔需要一個新的商業模式。作為澤熙控制的幾個相關公司的股東，徐的父親和母親以幫助他們兒子的名義直接投資數十億。他們還經營了許許多多的公司，這些公司是由許許多多的祕密帝國組成的。通過澤熙附屬基金，徐的父親擁有寧波中百大份額，徐翔家鄉的百貨公司。而其他公司，比如上海美特斯邦威服飾，是由朋友和盟友運營。

股災後落馬

2015年6月，中國股市的平衡被打破了。股市開始自由下跌，三周時間內，跌去了三分之一。在此期間，一個黑色星期一裡，上證暴跌8.5％，創下八年來最遭的紀錄。兩個半月時間裡，5萬億美元的市值蒸發了。全世界都感受到這一震動。美國也發生黑色星期一，開盤後不久，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下跌超過1000點，倫敦富時100指數損失1160億美元。

然而，徐翔在市場這一自由落體中毫髮無損。從2015年初開始，澤熙的一個基金增長了357％，在中國1649檔基金產品中排名第一；另一個增長了187％。所有這五家上市基金在六月股災中旬的三個星期中，至少有20％的增長。至少三成澤熙重倉股被國家隊大量購買。

更引人注目的是，徐翔所有資金似乎就在精準的時機從股市全身而退。到了夏天，澤熙基金的平均年回報率超過了200％。

但隨著市場的枯竭，徐翔成了目標。9月，社交媒體批評澤熙參與腐敗和內幕交易的帖子在中國互聯網上流傳。網路帖子聲稱，澤熙曾密謀與中信證券，直接買入上海美特斯邦威服飾，促使其股價在股災期間飆升。澤熙否認徐翔曾與中信操縱美特斯邦威的價格，但多名中信高管落馬引來更多的猜測。

網傳澤熙曾密謀與中信證券在股災期間炒股。澤熙否認徐翔曾與中信操縱美特斯邦威的價格，但多名中信高管落馬引來更多的猜測。（大紀元資料室）

股災期間，市場討論徐翔招呼中信證券的支持者，一周內「國家隊」購買了15％的公司總股份。這引起了證監會的注意並開始調查。幾乎同一時間，徐翔被邊控。

徐自己似乎感覺到了末日來臨。在他被捕前一年，2014年11月，他搬到北京，並開設了一個辦公室距離證監會總部不到半英里。此舉是徐為期一年的努力的開始——利用自己的關係和金錢來避免清算。

報導最後稱，徐翔在北京某個地方的一個祕密設施裡仍然被拘留。在他被捕後的幾個月，當局披露的唯一一個細節是，他已經因內幕交易和股票操縱被拘留。在徐翔缺席的情況下，澤熙已經崩潰。沒有徐翔，澤熙魔法消失了。徐翔成了「泛金融腐敗」的象徵。前監管官員說，「或許市場將有新的花招，但沒有人會像他那樣離譜。」

清算日到來

去年11月1日，中共官方通報，澤熙投資總經理徐翔等人通過非法手段獲取股市內幕資訊，從事內幕交易、操縱股票交易價格，涉嫌違法犯罪，被公安部門採取刑事強制措施。

11月3日，大陸知名投資人、喜投網董事長黃生撰文〈徐翔之後，更大的風暴要來〉。文章分析，徐翔的基金不對外開放，只有少數特權階層能買到，那麼，誰提供了內部資訊、誰購買並持有了基金、誰高位接盤，只要查這三個問題，將會掀起驚天大風暴。而這僅僅是二級市場的反腐，股市真正的反腐在於一級市場，這個市場醞釀著更大的反腐風暴，也將更驚人，更恐怖。

2015年11月9日，財新網刊登了最新一期《財新周刊》的封面報導〈清算日〉。文章稱，2015年7月間的大救市以後，證券市場等待已久的「清算日」正在到來。《財新周刊》同步刊登文章，起底已經被抓的私募大佬徐翔及其公司運作內幕，公開其與曾慶紅、江綿恆利益相關公司華潤及東方航空之間的合作關係。

2015年7月間的大救市以後，證券市場的「清算日」正在到來。同時，私募大佬徐翔公司運作內幕及其與曾慶紅、江綿恆利益合作關係被起底。（大紀元資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