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醫案 藥害

文 _ 華景珍

有一天接到一通預約看病的電話，對方通報了姓名，說是以前我看過的病人。但是，我卻對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他依約前來，設計師給他設計的髮型樣子有點奇怪。問他工作，他說自己是做室內裝潢的。就算面對面，我還是想不起來跟這個人曾經見過面，更甭提為他看過什麼病。我想知道，他以前到底生的什麼病？因為很多病是有前因後果的。如果能知道以前的病況，要追現在病因，就會容易得多。

接下來，我問了他一連串的問題。譬如，他說曾在新竹科學園區工作過。我就問他：「你是不是在一次開會的時候，看見一個同事突然趴在桌子，就死了。你因為害怕自己也會『過勞死』，所以放棄高薪，辭職改行？」他搖搖頭說那不是自己……

我問他：「你是不是告訴我，現在很多中醫師根本不會看病。他把你告訴他的症狀，譬如咳嗽，打進電腦裡，電腦跳出一些方子，他從中隨便挑一個，然後又把你另一個症狀，如流鼻涕再打進電腦，又跳出一堆方子，再從中間隨便挑一個方子……那醫生連病人一眼都沒看，就把方子開出來了。你說：『這樣看病我也會啊！既然要誤藥，那還不如我自己誤自己好一些。』」

他聽到這裡眼睛一亮說：「這些話像是我說的。」然後他摸摸自己的手說：「現在我的手不冰了。」我記起了他，他也記起自己過去生的病。那是六、七年前的事。當時體型壯實的他卻四肢冰冷，胸悶氣塞，看他那痛苦的模樣，就像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嚇了一大跳，下了診斷說：「你吃錯藥了！你去看的哪個蒙古大夫給你這樣用藥？」前面那段我問他的話就是當時他給我的回答。「氣結」就是我聽了那些話的真實反應。我狠狠把他罵了一頓。醫藥關乎人命，豈是兒戲？怎能用這樣輕忽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身體？

後來，我問他都吃了一些什麼藥方？他開始憑記憶說了一些處方。具體的治療過程我已經忘了。他先說一些自己的症狀，然後他吃了什麼藥方加了什麼、什麼單方。他吃的藥方幾乎都是補腎的熱藥，適合虛寒體質的人服用。而他僅憑自己頭昏、四肢冰冷就吃了一大堆熱性補藥。把自己醫得剩下半條命，不知如何是好？透過人家介紹才跑來我這裡。

他只肯接受我的手法治療，不敢再吃任何藥物。後來建議他吃紅景天製劑，他也只是買了一盒。過了一段時間，我發現他身體狀況獲得很大改善。我問他：「你的身體好很多，我的治療速度應該沒有這麼快。你自己還有做什麼其他治療？」

他說，沒有做任何治療，只是不敢再熬夜了。然後接著說：「也不允許熬夜了，因為撿到一隻流浪狗，每天一大早牠都會吵，要出去痾大便。如果我沒有起床帶牠出去，牠就排得到處都是，還要幫牠清理，太麻煩了！」我說：「那隻狗是你最好的醫生。你以後不需要任何醫生了。」

我問他：「現在你那隻狗怎麼樣了？」他說：「我又撿了一隻，現在有兩條狗了。」這一回來看病，是因為骨盆翻轉，造成腰椎嚴重側彎，氣機因而阻塞在上焦，無法順暢運行至下焦，因而會腰痛、腳麻。我告訴他，這是因為跌倒造成的，單純用手法就可以矯治，不需要用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