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蹈虛虛實實之戒

文 _ 鄧正梁（正梁中醫診所院長）

虛虛實實之戒是《內經》中的一句話，告訴我們虛者不能更虛，實者不能更實，要補不足、損有餘，才是正治，病況才會轉好；若犯了這條規戒，虛弱的人再虛弱下去，邪氣盛的人再更加嚴重，將會鑄成大錯，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徐小姐，45歲，是一位高級商業金融主管，由於罹患子宮肌腺瘤，長期月經失血量過多，貧血明顯，血紅素約8左右。一次出差到大陸，由於罹患流行性感冒，發高燒，產生嘔吐腹瀉的毛病，腹部很脹，吃不下飯，連續五天幾乎沒有食慾進食，再加上反覆高燒與退燒，體力消耗非常多。回到臺灣後，又因白帶問題吃了抗生素，一下子產生了暴瀉的症狀，一天腹瀉20至30次，拉的全都是液體，而且冒大汗，汗珠如雨滴般落下。在極度衰弱的狀況下，找到了我。我當即開立了《傷寒雜病論》中的「四逆湯」回陽救逆，冒汗與暴瀉的現象才慢慢止住，之後的腹瀉再開了諸多的補藥，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好轉起來。

四逆湯是醫聖張仲景記載於《傷寒雜病論》中一個很有名的方子，藥物組成非常簡單，就是炙甘草、乾薑、附子三味，用意就是要能起到溫經逐寒，回陽救逆的作用，在緊急狀況下將危症扳轉回來，一般只做急用，不做調理用。其中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對於大汗淋漓所致亡陽危證，宜急用四逆湯挽回於萬一。對於徐小姐而言，暴瀉同時傷到陰陽兩方面，傷陰是津液流失有脫水的危險，傷陽是會產生陽氣虛脫的危險。徐小姐已經產生虛脫的危候，為什麼呢？一般陽氣很虛的人，會非常的怕冷，不流汗，夏天還要穿上毛褲保暖。徐小姐雖不感到冷，卻汗大出，是虛陽外越所致，再不治療，很可能就是體力衰耗產生昏迷的症狀，這是在體力驟減才會產生的症狀。此時若誤判為中暑火氣大，產生大汗，給予白虎湯清熱生津，消渴解煩，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中醫看一個人生病，會不會死亡，要看胃氣夠不夠，所謂「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胃氣衰亡，在《傷寒雜病論》中稱為「除中」，就是中氣已除，人無活理，必死無疑，症狀就是沒有食慾，吃不下，最後心肺衰竭而死。這是在住院病患中到最後衰弱而死的最常見原因。

吳小姐，紅斑狼瘡病患，平日大便稀軟，口淡不渴，但很容易感到烘熱。由於身體疲倦，求教於中醫，多吃四物湯、人參養榮湯等補養氣血的藥。每次調理雖精神變好，卻類固醇越吃越多，病況併發症越來越多，後來輾轉找到我，改成清熱養陰，瀉火解毒的方法，精神同樣好，病況才真正的得到改善，最後還能把類固醇停了，抽血指數一樣好。

虛虛實實有時真的很難判斷，但開立中藥，是時刻不能輕忽的戒律，就如同和尚要記住清規戒律，要隨時警惕，以免鑄錯，枉害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