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文攻武嚇台灣民主依然蓬勃發展

2024年5月28日，在台北國會外，執政黨民進黨的支持者在國會改革法案通過後的集會上推著寫有「拒絕中國干政」的氣球。（Sam Yeh / AFP via Getty Images）

儘管來自中共的壓力越來越大，台灣仍然發展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民主國家之一。 雖然台灣的民主制度強大且富有彈性，但挑戰依然存在， 在未來，台灣還將面臨更多的考驗。

編譯•李清怡

大衛．薩克斯（David Sacks）是外交關係委員會（CFR）的亞洲問題研究員，2023年曾任CFR美台關係獨立工作小組項目總監，他還曾擔任CFR應對中共「一帶一路」獨立工作小組的聯合主任。薩克斯近日在CFR網站撰文，題為〈台灣民主在中共的陰影下蓬勃發展〉。

由於中共對台灣不斷加大軍事、經濟和外交壓力，台灣時常被視為中美地緣政治爭鬥的爆發點或前沿。例如《經濟學人》2021年封面曾用標題「台灣是地球上最危險之地」。

台灣新當選總統賴清德5月20日的就職典禮再次將國際視線聚焦台灣，值得審視讚賞台灣的民主成就。戒嚴令解除不到40年，首次民主總統選舉不到30年，如今台灣已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民主國家之一，而且台灣還面臨著生存威脅，這一民主成就顯得更加引人注目。

年輕而強大的民主

1979年，美國終止與台灣（中華民國）的外交關係，轉而與中共建交，實質是以一個獨裁政權換取另一個獨裁政權。1949年，國民黨對台灣實施戒嚴，禁止政治反對黨，嚴格限制民眾的政治權利。然而，蔣經國總統最終允許政治多元化。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對自我生存的明智盤算；台灣已經失去了主要的國際支持者美國，國民黨想要奪回大陸的主張不可能撐得下去。

同時，蔣經國還要應對來自下層日益增長的壓力，於是，他選擇帶領台灣走上漸進而和平的民主轉型之路。1986年，反對黨民進黨成立，隔年台灣解除戒嚴。1996年舉行第一次總統選舉，四年後第一次和平地將權力從一個政黨交接給另一個政黨。

如今，乾淨、自由、公平、競爭性的選舉在台灣被視為理所當然。台灣的選舉運行得很好，投票需親自到場（不允許缺席投票），並且只能使用紙質選票，在投票結束後每張選票都會在觀察員的監督下由選舉工作人員大聲朗讀和清點。選票很快被統計出來，幾小時內即可選出獲勝者。台灣歷次總統選舉，失敗的政黨都會認輸，為和平權力交接鋪平了道路。公民自由，從言論自由到宗教自由和新聞自由，都受到保護。

「自由之家」全球自由度評分，將台灣列為亞洲第二自由的國家，僅次於日本，全球排名第22位；「民主多樣性」（V-Dem）的自由民主指數將台灣評為全球第31位，第30位是日本；「人類自由指數」將台灣排在世界第12位，位列亞洲第一；經濟學人智庫的民主指數則將台灣排在世界第10位。

阻止民主倒退

在全球自由度惡化的背景下，台灣的民主力量和彈性更加引人注目。自由之家的數據顯示，全球自由度已連續18年下降，其中52個國家在過去一年裡出現下降，而台灣上一次得分下降是在2011年，在過去的十多年分數多次上調（從2011年的87分上升到2024年的94分）。V-Dem最新報告稱，與十年前相比，越來越多的國家民主在惡化，但台灣的得分卻高於十年前。

的確，正如胡佛研究所的坦普爾曼（Kharis Templeman）所言，台灣在其突顯民主相對薄弱的五個領域（政治腐敗、法治、政治兩極分化、制度缺陷和大眾價值觀）取得了顯著改善。可以說，台灣當今的民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民主已成為國家身分認同的核心部分，並牢牢植根於社會。一些民意調查顯示，拒絕中共政治制度已成為台灣人身分象徵的核心之一。

挑戰依然存在

中共發起的網路攻擊和假訊息活動對台灣的威脅越來越大。圖為總統大選前夕，2023年12月22日一名男子在台灣國旗旁看著手機。（I-Hwa Cheng / AFP）

儘管台灣的民主制度強大且富有彈性，但挑戰依然存在。台灣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對大多數工業化民主國家來說很熟悉，包括工資停滯和經濟成長遲緩、住房成本上升。如果台灣政府無法解決選民在最近選舉中最關心的問題，那麼台灣民眾可能會將民主與工資停滯聯繫起來。

中共發起的網路攻擊和假訊息活動對台灣的威脅越來越大，這些攻擊和虛假資訊活動旨在影響選舉結果，在台灣社會製造分裂，使人們對美國產生懷疑。的確，與其他民主國家相比，台灣受到國外的假訊息攻擊更多。在台灣2024年選舉前的幾個月裡，針對台灣的分散式阻斷服務攻擊比前一年增加了33.7倍。台灣選舉前一天，針對台灣的惡意網路活動大幅增加。

除了網路攻擊，中共還大搞越來越複雜的假訊息活動，台灣尤其容易受到這種攻擊，因大多數選民從Facebook和YouTube等社群平台獲取信息。中共的假訊息活動通常旨在散布對美國的懷疑，如散布言論稱「美國不可靠」、「美國會出賣台灣」等說詞。台灣民間組織試圖採取各種方法反擊中共的假信息宣傳，如聘請事實查核小組迅速揭穿虛假故事，提出監管改革以盡量減少傷害影響。

在過去的四十年裡，台灣已經從一個獨裁政權轉變為世界上最強、最具彈性的民主國家之一。面臨來自中共的生存威脅，國際上又孤立無援，台灣能取得如此成就，顯得更加引人注目。

現在，台灣必須應對中共不斷增加的假訊息、選舉干預運動以及國內政治兩極化等議題。國際聚焦台灣再一次和平權力交接，此時，觀察家不僅評估兩岸關係的前景，還應該評估台灣的民主成就。

二戰的教訓

近幾年，西方在俄羅斯和中共敵對意圖的認知上犯了錯。圖為2023年12月11日，基輔，一位當地居民走過一棟住房廢墟。（Roman Pilipey / AFP / Getty Images）

前美國國防官員包士可（Joseph Bosco）在《國會山莊報》（The Hill）發文，指二戰前對希特勒的誤判與當今對普京的誤判如出一轍。面對納粹德國準備向鄰國發動戰爭時所前進的每一步，國際社會都在動搖，說服自己相信希特勒的和平保證是真誠的，期望問題會消失。1938年，英國首相張伯倫與希特勒達成了《慕尼黑協定》，希特勒承諾不再對歐洲提出領土要求，然而，事實證明，張伯倫認為的「和平」轉瞬即逝。

近幾年，西方在俄羅斯和中共敵對意圖的認知上犯了同樣的錯誤。即使現在，普京第三次入侵鄰國，從2008年入侵格魯吉亞，2014年入侵烏克蘭東部和克里米亞，到2022年再次入侵烏克蘭，一些西方領導人似乎仍然相信：可以像正常時期一樣，與普京打交道。

如今，中共被視為美國最危險的對手，然而在應對中共的問題上，美國的商業利益者卻施壓其國家領導人削弱或取消對中共經濟侵略的懲罰性措施。他們似乎想要驗證列寧的一句老話：「資本家會賣給我們吊死他們的繩子。」

今天的東西方對抗與二戰前有其他令人不安的相似之處。如同冷戰時期，這場對抗不僅涉及領土爭端，還涉及更根本的意識形態問題。這是一場政治聖戰，戰爭的結果對雙方的生存都至關重要。這個戰場不僅關係到個別國家統治者的命運，也關乎整個治理體系和國際秩序本身的可行性。

中共和普京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前宣布建立「無限戰略夥伴關係」，即宣告了不可避免的衝突。從希特勒、斯大林和毛澤東身上，這個世界學到或者說應該學到的慘痛教訓是：嚴苛虐待人民的統治者，如中共和俄羅斯，當變得足夠強大時，定會威脅到鄰國與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