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越南問題專家 阮富仲離世之變

專訪越南問題專家 阮富仲離世之變（大紀元製圖）

【新視角聽新聞】王文岳，台灣國立暨南國際大學「東南亞研究學系」副教授兼系主任博士，7月21日接受大紀元專訪，分析阮富仲之死如何給越南本身、越中和越美關係帶來變化。

以下為整理的訪談記錄。

一、記者問：越南的體制原先是複製蘇聯和中共的，就現在而言，和中共體制相比，有了甚麼變化？越南還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嗎？

王文岳答：越南和中國的改革路徑有類似的地方。越南從1986年開始推動革新政策，在對外開放、經濟建設、市場體制方面，都在某種程度上，由指令經濟朝向市場經濟修正。現在外資還有民營企業已經成為越南經濟發展的主力。目前越南的經濟仍然保持著相當大規模的國有企業部門。

從這個角度來說，越南至少在經濟的部份，社會主義能夠操作的部份已經大幅下降。

二、記者問：近年越南面臨甚麼問題？

王文岳答：社會主義轉軌發展到後來，都會要面臨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政治穩定，第二個問題是經濟發展到一個程度可能會面臨的瓶頸問題。

政治問題是，這種社會主義市場改革，基本上必須慎防西方國家對它的和平演變產生的影響。越南共產黨近十年來，對穩定越南共黨執政的正當性非常關注。

它在2014年以後，大幅以民族主義為號召，來鞏固或者是取代共產主義在越南的號召，來維持越共的正當性。越共目前在越南的穩定，某種程度上還是透過國家的權力集中來壓制各種社會力量的發展。

在經濟部份，越南的民營事業改革裡，也存在一大部份的灰色地帶，原來跟黨國有關係的這些特權子女，進入了這些民營部門。

在越南內部有好幾個非常大的企業集團，裡面收割了整個越南經濟發展的主要果實。這也造成越南國內所得分配不平等的情況。所以越南在這幾年推動的官府改革，無論是在政治或經濟上面，都造成非常大的衝擊。

三、記者問：像阮富仲是越南在位最久也是最高權勢的領導人，他的去世對越南未來的走向會有很大影響嗎？

王文岳答：阮富仲這三任的總書記任期超過十年以上，對越南的政治和經濟發展有很巨大的影響。

他任內主要有兩個政治遺產，第一個就是「竹子外交」。「竹子外交」讓越南的國際地位獲得具體提升。西方國家在越南和中國的主權爭議上支持越南，所以阮富仲在2014年以後，就逐漸跟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包括日本、韓國、甚至印度強化彼此之間的關係。

但值得注意的是，實際上阮富仲本身是一個堅定的馬列主義者。
第二個問題是反腐運動。續任的蘇林本身是公安部出身的，他長期擔任阮富仲的反腐大將，目前看來反腐運動還是會持續。

四、記者問：中越美之間的三邊微妙關係，會有何變化？

王文岳答：決定越南的外交路線並不是一般人，而是共黨的高幹。在這十年跟美國的交往裡面，共黨高幹對美國持續提出的外交合作、安全交換或是互訪的部份，如果按照美方的看法，基本上只有三成越南會同意。

越南的對外關係，實際上還有一個比較少人注意的「黨際外交」。其中最重要的是越共跟中共的關係。去年中共二十大，習近平確保新任期後，阮富仲第一時間親自前往北京祝賀習近平的連任。

而在官方的態度上面，好像展現出比較親美的樣子，但在共黨的黨際外交部份又極度的親中。從北京角度上看，越南跟中國好像還是同志加兄弟，他們時常這樣宣傳，但是實際上官方對外關係，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實際上，越南是很刻意地要創造這種兩面手法，製造這種模糊的空間。越南非常巧妙地利用這種戰略性模糊來獲取自己的利益。這是越南外交關係裡面非常高明的地方。

五、記者問：習近平和中共中央高調哀悼阮富仲，背後還有其它原因嗎？

王文岳答：從意識形態來說，目前全世界共產主義國家只剩下四個，有三個在亞洲，分別是朝鮮、中國還有越南。維持共產主義意識形態、形式上的正當性，對中共的統治來說仍然非常重要。

特別重要的是在目前的戰略發展上，越南跟西方有非常多的實質接觸，不但接受了美國航空母艦的訪問，而且還購買了西方的武器。所以中共非常擔心越南在對外關係上倒向西方，即使它不倒向西方，也會對中國在南海主權的整理上造成非常大的麻煩。

從雙邊黨際外交的關係上來說，阮富仲跟習近平，甚至是中共之前的領導人，都是多次拜訪，於公於私，中共應該都有理由去紀念他。

六、記者問：未來是河內學習北京，還是北京學習河內？

王文岳答：越共的執政上有一些矛盾。其中之一是，中共最終走向習近平個人的極權統治，因此越共持續對中共的政治發展模式非常關注。但是反過來講，在整個對外關係上面，越南又非常忌諱中國可能會對越南造成威脅。

而越共的改革或者是它應對新的時事的策略，參考中共的比較多，而不是中共去參考越南。

目前越南和中國比較明顯的差異是，越南在政治的集中度上，並不像中共這麼強，對外資或者市場的自由度，是保持著比較大的耐心和容忍。

七、記者問：英國廣播越南語版的編輯阮江形容，阮富仲的去世是一個時代的結束，代表了共產主義和舊時代的已經結束，接下來會怎麼樣還很難預料，您會怎麼看？

王文岳答：我同意這個觀點，因為越南畢竟是有經歷過整個冷戰時期。新一代領導人對這段歷史的經歷，還有對從革新開放的過程，肯定不會像阮富仲這一代領導人這麼強烈。

如同剛才所說的，目前整個越南的政治經濟發展，已經到了一個瓶頸。越南共黨內部的權力現在缺乏一個強而有力的領導，很有可能在未來短期之內陷入某個程度上的權力鬥爭。

以上節目內容，取材自大紀元記者寧海鐘、駱亞採訪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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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Vion 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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