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第705期 20230402

斷崖上的「店小二」總理李強

by 鄭愚山

李強（右）在浙江任職時曾著力倡導「店小二精神」。習近平（左）的進一步集權讓李強的總理變成虛職，成了「店小二」型的總理。（Greg Baker / AFP）

憑著做過習近平大祕的特殊關係，曾著力倡導「店小二精神」的浙江商官李強突然坐上總理大位。在中國在斷崖式下跌，他的上位如同走向高聳峭立的懸崖。面對中共危機重重、四面楚歌的國内外困境，李強這個浙江來的「店小二」自然禁不住愁眉不展。

文•鄭愚山

出生農村，20年前還在浙江溫州當市級地方官的李強，如今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共頂層大員，他家的祖屋和李氏祠堂一夕之間成為觀光景點。

憑著做過習近平大祕的特殊關係，李強出人意料地坐上總理大位。但是在兩會期間，接班總理的他卻時常面露愁容。在他獲得任命的人大會上他收到了3張反對票和8張棄權票。雖說所謂的「選舉」只是走過場的作秀，但是，和他的老闆習近平的0票反對相比，也突顯了他在北京官場的弱勢。「三八」在中國大陸本是一個損人的詞，意在說人缺乏陽剛之氣。

現在的他，已不再是在他熟悉的老家浙江錢塘江趕潮了，而是要北上京城到陌生的中南海衝浪，他的命運已和習近平掌舵的中共緊密捆綁，他必須衝在習近平的前面，去面對風雲詭譎的驚濤駭浪。

李強在浙江任職時曾著力倡導「店小二精神」，他說，政府要面向市場，無事不擾，甘當服務企業的「店小二」，打造世界一流的營商環境。現在，李強當了國務院的總理，他要幫習近平挽救搖搖欲墜的紅色江山，要去打理一個欲與美國爭霸的「超級大國」，維護政權的鬥爭大過了服務市場經濟。他必須意識到，他首先是為習近平服務的「店小二」。

精於人情世故的超級「店小二」

李強出生農村，早年當過工人，他的中學同學稱，他的學習成績並不好，所以恢復高考後他超水平發揮也只考上了一個不入流的當地農機學校。不過，此長彼短，雖然他在考學上不靈光，但是他在待人接物的人情世故上卻天賦異稟。

根據熟悉李強的鄰居說法，李強從小就很調皮，喜歡打抱不平，但他也很懂事，愛和人講道理，親戚鄰居同學老師都很喜歡他。參加工作後，沒什麼特殊背景的他只用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就從一個科員升到廳級幹部，這在講究關係的中共官場是很少見的。正是這樣他才能正好趕上在習近平主政浙江時成為省委辦公廳的祕書長。

浙江人有經商的傳統，被稱為浙商。浙江的官員也大多重商親商，有商業頭腦。在清朝末年，浙江還出了一個「店小二」出身的的紅頂商人胡雪巖。胡雪巖人情練達，既會做事也會做人，游刃有餘地周旋在官商兩道，事業一度做得風生水起。

李強似乎也有胡雪巖一樣的「關係學」天賦。認識李強的人普遍有個說法，就是李強待人和善，沒有官架子，即使身分地位不如他的人也不會和他有距離感。所以，李強不管在哪裡，上下左右關係都處理得很好，不會輕易得罪人。難怪習近平會在認識李強很短的時間内就把他當作了自己人，甚至連自己的很多私密的家事都放心的交給他打理，即使離開浙江很多年後，仍念念不忘地不斷提攜他。在習近平的祕書幫裡，李強顯然被他排在了第一位。也許早在浙江時，習近平就已經計劃好，一旦登基成功就一定要把李強拉上去當總理，繼續哥倆好的搭檔。

如今，李強這個曾經的官場「店小二」終於再現當年胡雪巖式的風光，成為中共官場的一品大員。

商道走不通的紅頂商官

很多人說，李強沒什麼能耐，也沒啥政績，能當上總理純粹是依靠溜鬚拍馬，討好習近平得來的，其實，也不盡然。雖然李強的升遷有中共官場上迎合領導的成分，但是李強也並非一個沒有頭腦的平庸之輩。

在「七山一水二分田」的浙江，沒有大片肥沃的農地，也幾乎沒有豐富的礦產資源，人均耕地位居全國末位，但浙江人頭腦靈活，敢想敢幹，使得浙江經濟一直很有活力。李強作為中國東南沿海省分開放年代成長起來的幹部，都是主張務實開放的自由派。

李強在遇到習近平之前就有在民政和工商部門任職的多年經歷。他對基層工作及民生事務相當熟稔。他在主政永康和溫州的時候就主張簡政放權的改革，重視扶持民營經濟。

2013年，李強做浙江省長時曾力推「民營、民富、民享」的李強版三民主義經濟，敦促浙江成為「審批事項最少、速度最快的省分」，替民營資本打破「天花板」，釋放市場活力。在他當政期間，浙江烏鎮被打造成世界互聯網大會主場的特色小鎮。他特別重視拓展互聯網帶來的創新型數字化經濟。

李強任職浙江省長時曾力推「民營、民富、民享」的李強版三民主義經濟。但在中共畸形體制下不一定行得通。圖為2014年浙江烏鎮世界互聯網博覽會場。（Johannes Eisele / AFP）

李強在主政江蘇時，注重把江蘇發達的製造業實現產業升級，經常組織江浙滬三地的企業界互訪，力圖把浙商勇於創新拓展的成果帶到江蘇企業界，特別是浙江的互聯網經濟模式。

胡雪巖是走商道官場的紅頂商人，那李強大概算得上是一個走官場商道的紅頂官員。只是在中共的畸形體制下，有些看起來很正常的商道不一定走得通。

李強在地方上重視發展民營經濟。2014年，時任浙江省省長的李強曾建議中央放鬆對互聯網的嚴苛整治，打造一個向外資企業開放中國互聯網的試驗區，但終因與中央政策相左而不了了之。

李強在上海任職期間，他曾支持國内企業和德國聯合開發生產西方的mRNA疫苗來提高抗疫效率，最後也是被上面否決，功敗垂成。此外，他也是主張精準防疫和與新冠病毒共存的官員之一。上海封控期間給上海造成災難性的傷害，李強雖難辭其咎，但最主要還是中共體制的劣根性難以避免的惡果。

在中國最發達的江浙滬長江三角經濟區，李強和很多知名的民營企業家都一直保持著良好的互動。據知情人士披露，李強在習近平對民營企業的打壓整肅中，一定程度上發揮了調和的作用。但他的手腕再圓滑也改變不了習近平主導「國進民退」、要搞「内循環」的回頭路。

李強擁有習近平的信任，也許他有能力把習近平空洞混亂的指示轉化為不讓習不高興的具體政策，在習近平某些摸不著頭腦的事情上發揮點獨立作用。但是，這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中共專制獨裁的決策模式。習近平主導的這次兩會的機構改革也充分證明了這點。習近平的進一步集權讓李強的總理都幾乎變成了虛職，差不多讓他成了「店小二」型的總理。

金融資產管理局，成了中央金融資產管理委員會的辦事處。公務員局就是中央組織部的辦事處，國新辦也歸了中宣部管。中共中央現在就是把原來變相搶奪國務院權力的各種領導小組正式辦成委員會堂而皇之地來管事了。國務院部委失去了決策權，也就從權力機構變成辦事機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