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報導 / 第683期 20210601

疫情影響醫藥印度與中國的「世界藥廠」對比

by 方天亮

印度藥物出口遍及世界200多個國家，美國是其出口的最大市場。2018年時，美國有24％的藥物和31％的藥物成分來自印度。圖為印度最大的未上市學名藥廠INTAS。（Sam Panthaky/AFP）

印度不但電子軟件技術先進，醫藥方面也在世界舞臺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被稱為「世界藥房」。但因中企環保成本低，使印度有70％以上的原料藥來自中國。中共在與美國的貿易戰中，甚至把原料藥當成比稀土更厲害的武器。

文：方天亮

印度疫情令「世界藥廠」染疫

印度一直被外界稱為「世界藥廠」。印度藥物出口遍及世界200多個國家，美國是其出口的最大市場。2018年時，美國有24％的藥物和31％的藥物成分來自印度。此外，俄羅斯、英國、南非等國，也都從印度進口大量藥物。

印度的仿製藥業最發達，以數量計，印度更是最大仿製藥出口國，占世界的20％。印度擁有逾13億人口，本身亦是龐大的藥物內需市場。仿製藥又叫做學名藥、通用名藥物，它的化學成分和原來受到藥品專利保護的藥品相同。原始藥品的專利權到期後，仿製藥才可以銷售。

印度在原料藥行業排名世界第三，幫世衛的資格預審名單貢獻了接近六成的原料藥。世衛組織藥品資格預審是世衛開展的服務項目，用來評估醫藥產品的質量、安全性和療效。

此外，印度也提供了全球疫苗需求量的62％。作為製藥大國的印度，僅是製藥業，每年就為印度貢獻超過110億美元的貿易順差。

2020年3月初，疫情開始全球大流行時，受中國大陸疫情的影響，印度開始限制部分藥品的出口。因為雖然印度是最大的仿製藥出口國，但在藥品生產中，有70％左右的活性藥物成分，也叫做原料藥，是從中國進口的。

當時印度政府說，由於藥品供應鏈受到了衝擊，因此開始限制26種活性藥物成分及成品藥出口，包括撲熱息痛（Paracetamol）、替硝唑（tinidazole）、紅黴素（erythromycin）和維生素B12等。

去年8月時，彭博社曾報導說，在印度對各種藥品限制出口後，歐洲多國都感到擔憂，因為印度禁令生效才幾個星期，從德國到歐洲，都面臨了仿製藥的供貨問題，如果這種情況持續半年怎麼辦？

中國原料藥純度不夠高成品需進口

由於中國生產的原料藥的純度不夠高，製劑水平不夠，中國不得不把原料藥出口到歐美和印度，由他們生產成品，再將一部分賣回中國，所以，病患服用的學名藥，中國仍仰賴歐美進口。

由於進口藥品價格太貴，走投無路的患者與家屬，只好透過地下管道或從黑市購買從印度等國走私進口的廉價學名藥。一旦被抓，會被處以高昂的罰金和牢獄之災。

中國原料藥純度不夠高，成品仰賴進口，但進口藥貴，患者若被迫從印度等國走私進口的廉價學名藥，一旦被抓，會被處以高昂罰金和牢獄之災。圖為北京的一間藥房。（Nicolas Asfouri / AFP）

2018年上映、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登上中國電影史前十大賣座電影的《我不是藥神》，就刻劃了這個長期存在於中國醫療體系的問題，引起中國社會極大迴響，還促使中共總理李克強推出藥價改革方案，於當年取消28項包括抗癌藥在內的所有普通藥品的關稅。

大陸一位網民說，他的家人患有癌症，一直通過朋友在印度買一種仿製藥，因為印度仿製藥的價格只是國內市場同類產品價格的十分之一，而且效果差不多。但去年大陸爆發疫情後，病毒又傳播到印度，他等了兩個月都沒辦法買到這款藥，不得不高價在本地的藥房買，但是兩個月的藥費就高達數萬元。而今印度疫情再度大爆發，他非常擔心這款藥以後會不會斷供，而自己的收入沒辦法長期支撐中國國內的高價藥。

美國過度依賴中國產的原料藥

今年3月底，美國國會參議員沃倫（Elizabeth Warren）、史密斯（Tina Smith）和盧比奧（Marco Rubio）再次提出兩項立法，要求減少對中國的藥品依賴。中共通過控制原料藥來影響世界各國，已經成為人們的擔憂。

中共官媒新華社的評論員也在2020年的一篇文章中指出，「如果這個時候中國對美國進行報復，除了宣布對美國旅行禁令外，還宣布對醫療產品進行戰略管控，禁止出口美國，那麼美國將會陷入新冠（中共）病毒的汪洋大海之中。」

因為人體感染中共病毒後，會出現肺部發炎、身體發燒、頭痛、全身痛等症狀，此時需要抗生素消炎，需要撲熱息痛的解熱止痛藥緩解病情，而這些藥都是中國生產的。

印度70％的原料藥也來自中國

其實早在中美貿易戰時，美國國會下設的美中經濟安全審議委員會（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在2019年7月31日舉行的聽證會中，就揭露了一個外界不太知道的驚人事實：美國國內所使用的抗生素中有97％依賴中國進口；而所有美國使用的原料藥也有高達80％依賴進口，其中，中國和印度大約各占一半。

目前在常用藥物方面，中國幾乎主導了全球供應鏈。傳染病研究與政策中心的報告指出，「中國占青黴素、左旋多巴和對乙酰氨基酚等藥物所用原料藥的近100％，占其他主要藥物，包括：抗糖尿病、抗高血壓藥物、抗逆轉錄病毒藥物和其他抗生素原料藥的三分之二以上。」

即使是對於被稱為「世界藥房」的美國盟友印度來說，也有近70％的原料藥從中國進口。據瑞士信貸集團的數據顯示，印度為美國提供了超過40％的非專利藥，但這些藥品的成分卻依賴中國。

出席聽證會的美國知名醫療作家吉布森（Rosemary Gibson）警告說，「我們依賴中國的程度已經到了，如果中國明天把門關起來（停止原料藥出口），幾個月內，美國的醫院就會停止運作。」

原料藥是比稀土更厲害的武器

臺灣《天下》雜誌2019年8月報導說，中美貿易戰中，中國還有比稀土、美國國債更厲害的終極武器沒有拿出來對付美國，那就是中國的原料藥生產。

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協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的醫療安全專家、資深研究員黃延中在一篇評論文章中說，印度也是原料藥生產大國，但是比中國製原料藥貴35～40％。而且印度製藥業使用的原料藥中，高達70％到75％從中國進口，這也是為什麼印度製的「學名藥」（根據專利過期新藥的配方製成的相同藥品）可以比歐美藥廠便宜很多的原因之一。

就是因為高度依賴中國、又沒有價格便宜的替代進口來源，所以美國在對中國商品加徵關稅時，沒有把藥品放入懲罰清單。

2019年3月的全國政治協商會議中，北京清華大學經濟學教授李稻葵就曾發言暗示，「即使中國在芯片（半導體晶片）方面受制於人，但中國是全球最大維生素、抗生素原料出口國，一旦減少出口，某些發達國家的醫療系統就會運轉不靈。」

北京清華大學經濟學教授李稻葵曾暗示，中國是全球最大維生素、抗生素原料出口國，一旦減少出口，某些發達國家的醫療系統就會運轉不靈。圖為2003年4月17日北京地壇醫院的SARS抗生素藥。（Frederic J. Brown / A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