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北京出生的趙婷2021年4月25日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她執導的《遊牧人生》斬獲最佳電影獎。（Matt Petit/A.M.P.A.S. via Getty Images）

4月25日，北京長大的趙婷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她執導的《遊牧人生》斬獲最佳電影獎，女主角弗朗西絲．麥克多曼德獲最佳女主角。

趙婷在致辭時使用中英文分別誦讀了中國《三字經》當中的話「人之初，性本善」，強調自己直到今天仍然相信這一點。

3月初，趙婷獲得金球獎的最佳導演，中國官媒報導讚譽她是「中國驕傲」；4月底，作為首位在中國大陸出生的奧斯卡最佳導演，卻在大陸受到全面的封殺。香港、大陸被停止轉播奧斯卡頒獎典禮。

因為2013年趙婷接受《電影人》雜誌訪問時說：「要從我小時候在中國說起，這是個充滿謊言的地方。我小時候收到的很多信息都不正確。」

文：李文華

獲獎感言「人之初，性本善」

4月25日，北京長大的趙婷成為首位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有色人種女性，也是首位獲得該獎的亞洲女性。她執導的《遊牧人生》（Nomadland，也譯作《無依之地》、《浪跡天涯》）斬獲最佳電影獎，女主角弗朗西絲．麥克多曼德（Frances McDormand）獲最佳女主角。

《遊牧人生》電影劇照。（探照燈影業公司）

趙婷此次獲得兩個奧斯卡小金人，同時成為繼臺灣的李安和韓國的奉俊昊之後，第三位獲此殊榮的亞洲導演。

趙婷在致辭時使用中英文分別誦讀了中國《三字經》當中的話「人之初，性本善」，她強調自己直到今天仍然相信這一點。

趙婷在獲獎感言時使用中英文分別誦讀了中國《三字經》當中的話「人之初，性本善」，她強調自己直到今天仍然相信這一點。（Matt Petit/A.M.P.A.S. via Getty Images）

「在我在世界各地到過的地方，遇到的人中，我總能發現他們身上的善，」她說。「所以這部影片是給那些有信念，並且有勇氣保持善的人的。無論多麼艱難，都要在彼此身上堅持善。這個獎是給你們的，是你們激勵我繼續前行。」

此前，《遊牧人生》已經為趙婷帶來「金球獎」、「美國評論家選擇獎」和「導演工會獎」的最佳導演獎，以及全球近40個獎項和題目。

今年39歲的趙婷在北京出生，高中時在倫敦就讀，後來在美國取得政治學學士和紐約大學電影學士學位，先前的作品為2015年《哥哥教我唱的歌》（Songs My Brothers Taught Me）、2017年《重生騎士》（The Rider），皆入選坎城影展，被視為近幾年來最受矚目的新銳女導演，並獲得漫威青睞，執導新片《永恆族》（Eternals）。

這部獲獎片《遊牧人生》是她第三部執導長片，她一手包辦導演、編劇、製作和剪輯，展現了驚人的才華。

趙婷一手包辦《遊牧人生》導演、編劇、製作和剪輯，展現了驚人的才華。圖為2020年9月11日加利福尼亞州帕薩迪納《游牧人生》首映式。（Amy Sussman/Getty Images）

影片講述了一個女人在丈夫去世後，變賣所有家產，離開自己的小鎮，在美國中西部地區遊歷的故事，其間她遇到很多人，經歷了不同的感情糾葛以及生活的酸甜苦辣，但在苦難中她看到了人性中的善。

有評論稱，趙婷獲得最佳導演獎，並感言「人之初，性本善」，可以說這是中國傳統文化在世界舞臺上又一成功案例，當今現代化的人類，也許應該從傳統文化中吸取更多的養分。

對繼母從懷恨到被善念感化

《大紀元》YouTube頻道的時事人物，在4月7日就播出節目，預測趙婷將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

據視頻介紹，趙婷1982年3月31日出生在北京，父親趙玉吉曾任首鋼集團總經理及副董事長，生母黃濤在醫院工作，而她的繼母是中國著名喜劇演員宋丹丹。

1997年，宋丹丹帶著兒子巴圖，趙玉吉帶著女兒趙婷，四人重新組成了家庭，那一年趙婷15歲。

1997年，宋丹丹（左一）帶著兒子巴圖，趙玉吉帶著女兒趙婷（左三），四人重新組成了家庭，那一年趙婷15歲，正值青春叛逆期。（twitter.com/nomadlandfilm）

不過，正值青春叛逆期的趙婷並不高興，據說那時她看宋丹丹的眼神都帶著恨意。

16歲的趙婷很叛逆，喜歡電影，成績不好。當她提出想要出國留學時，遭到父親的否定，一是女兒還小，在國外獨立生活不容易；二是一年學費高達30萬人民幣，在90年代，這是一筆非常大的開支。

但宋丹丹不這麼想，她認為讓趙婷換個環境，說不定對她的成長有好處。於是在宋丹丹的幫助下，趙婷來到了英國，後來到了美國留學工作。

趙婷後來回憶，繼母為了搞好和她的關係，還找到她的親生母親，了解這個孩子的特點，並不斷鼓勵她在自己喜歡的路上拚搏，這些都令她感受到善的溫暖。

後來趙婷來到紐約大學讀書，同時還在酒吧工作。她認為這段經歷對她影響非常深遠：「使我從一個很自大的人變得謙遜很多。我至今仍感激那段時光。」

對中共看法引來爭議

此前3月1日，趙婷獲得金球獎的最佳導演，獲獎當天，中國官媒《環球時報》英文版就刊登了題為〈中國的驕傲！中國網友祝賀趙婷成為首位斬獲金球獎的中國導演〉的文章。

然而後來一些網路文章指責趙婷發表過「辱華言論」，如2013年接受《電影人》（Filmmaker）雜誌訪問時，趙婷說：「要從我小時候在中國說起，這是個充滿謊言的地方。」（It goes back to when I was teenager in China, being in a place where there are lies everywhere.）

「我小時候收到的很多信息都不正確，我開始對自己的家人和背景變得非常叛逆。於是我突然去了英國，重新學習了我的歷史。在文理學院學習政治學是我弄清事物本質的一種方式。用信息武裝自己，然後挑戰它。」

第二天《環球時報》英文版改口，刊登了題為〈中國人還是美籍華人？中國網民質疑金球獎獲獎導演趙婷的國籍〉的文章。

趙婷的所謂「辱華言論」和國籍問題出來後，她的相關信息旋即在公眾媒體上被噤聲，接著《遊牧人生》的中文版宣傳海報遭豆瓣等社群下架，原定4月23日在中國上映的電影也被撤檔，至今仍沒有確定上映日期。

官媒封殺  宋丹丹沉默 香港人替她賀女

這次趙婷獲獎後，中共官方的主要媒體都沒有立即刊登這則消息，奧斯卡頒獎典禮在香港、大陸都被停止轉播。不但如此，民間私下挺趙婷也不行。

趙婷獲獎當天，她的紐約大學校友在上海外灘一個小酒吧直播頒獎典禮，也遭中國的防火長城封鎖，活動主辦人的虛擬私人網路（VPN）服務被擋了將近二個小時。

最離奇的是，趙婷的繼母宋丹丹也一句話沒說。

自稱「文藝憤青」的香港自媒體人陳牛，4月27日發表文章〈宋丹丹，這次讓我替你祝賀趙婷〉，文章說，趙婷每一次獲獎，宋丹丹都會在微博向她的寶貝女兒表示祝賀，稱讚她在別人的主場拚別人的強項，並希望她的成功能激勵更多的中國孩子；而這次「本來十分值得大張旗鼓祝賀一番，宋丹丹卻一句話也沒說」。

趙婷每一次獲獎，繼母宋丹丹（右）都會在微博向她的寶貝女兒表示祝賀，稱讚她並希望她的成功能激勵更多的中國孩子；而這次宋丹丹卻一句話也沒說。（twitter.com/nomadlandfilm）

宋丹丹曾說過，最初送子女出國讀書，覺得很貴，後來看到趙婷取得的成就，又覺得花的錢很值。她總是很樂意和人分享她的親子教育之道，尤其是作為繼母，與繼女的相處之道。然而，她花錢培養出來的寶貝，如今一下子又成了這個國家的敏感詞。

陳牛的文章說，「人之初，性本善」，人性本來十分美好，可是現實世界險惡，趙婷的舊訪問涉嫌「辱華」而成了清單上的人。此時的宋丹丹是不是也更能理解趙婷說的「充滿謊言的國家」，是不是也更能理解繼女為何要跑去別人的主場拚別人的強項？

「其實，中國根本不容許成為她的主場，因為這個國家由黨說了算，什麼電影能拍、什麼電影能上也是黨說了算，它只能是黨的主場。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一定要搞清楚。

宋丹丹不能公開說的祝賀，讓我這個卑微的人，替她完成。但我也不知道香港人還能擁有這種自由多久，畢竟直播奧斯卡在今日的香港也成了一種禁忌。

趙婷，祝賀你，你永遠是你繼母心目中的『傳奇』，即使是一個不能言說的傳奇，即使你因為你的真誠直率而失去了十幾億人的市場。」

趙婷：拍童年經歷還要幾年時間

趙婷去年接受澳洲新聞網（News.com.au）採訪時曾說「現在我的國家是美國」，這段訪問刊出後，中國網友痛罵趙婷是「賣國女導演」。雖然澳洲新聞網後來發更正，表示錯誤引用趙婷的話，她實際上說「（美國）不是我的國家」，但未修正版的報導已經在中國網路廣泛流傳。

4月6日，趙婷在聖巴巴拉國際電影節表示，還要「再好幾年」她才敢把自己在中國的童年經歷搬上大銀幕。

趙婷與其他三位入圍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導演進行視訊，當被問到她是否會考慮在中國拍片，或拍一部有關她青少年時期的電影時，她指出「探究自己的過去是最恐怖的事」。

她還說：「我覺得我必須想起青少年時期的焦慮等東西……這還需要再幾年時間，我覺得我需要再更成熟點，不要害怕檢視自己。」

趙婷也提到，講述別人的故事「對我而言較保險」，同時向韓裔美籍導演鄭李爍（Lee Isaac Chung）以自身童年經歷改編成半自傳式電影《夢想之地》（Minari）的勇氣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