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企劃 / 第682期 20210501

改寫歷史？三星堆掀文明起源爭論

by 金言

四川廣漢三星堆出土的青銅人像。（ShutterStock）

當中共陷入內外交困之際，重新挖掘位於四川省廣漢市的三星堆遺址，並超乎尋常地由中共黨媒連續四天進行直播，讓人不禁質疑這正是中共高層用來呼應所謂「歷史自信」、煽動民族主義轉移視線的手法。

不過中共如此生搬硬套地把三星堆文化嫁接在本次中華文明之上，真能如其願嗎？

尤其距今五千至三千年前的三星堆文化，起源與消失原因都成謎，且其文化特徵迥異於中原文化，尤其造型奇特的大型青銅面罩，是中原文化中從未出現過的，同時出土的大量象牙和數千枚海貝源自哪裡？這麼高度發達的青銅器文明為什麼沒有發現任何文字？為什麼其中少數出土文物又與中原文化和其他遠古文明相類似？

奇特的三星堆文化顛覆了華人對中國五千年文化的原有認識，並衝擊無神論和進化論。「三星堆」文化熱的流行，對中共無神論意識形態來說，無疑是製造了一個無可迴避的挑戰。這次中共是否又弄巧成拙，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重新挖掘三星堆遺址，不禁讓人質疑這正是中共煽動民族主義轉移視線的手法。圖為2005年5月28日，遊客在三星堆博物館觀看展出的一棵青銅樹文物。（Liu Jin/AFP）

（Liu Jin / AFP）

文：金言

「沉睡數千年，一醒驚天下。」被譽為二十世紀人類最重大考古發現之一、世界第九大奇蹟的三星堆遺址，繼1986年在兩個祭祀坑發掘出土了6000多件文物後，2021年3月22日又重新發掘了六座祭祀坑，並從中出土了500餘件文物。

什麼是三星堆文化？

三星堆遺址位於四川省廣漢市西北的鴨子河南岸，分布面積大約12平方公里。三星堆的頂部原有起伏相連的三個土堆，寬10米左右，因與馬牧河北岸的月亮灣臺地隔河相望，清嘉慶《漢州志．山川志》中有「三星伴月」的美稱。

1929年，篤信道教的秀才燕道誠和兒子燕青保在家宅旁挖溝車水，無意中挖出300多件玉石器，這埋藏了數千年的三星堆文明，就被這歷史性的一鋤頭給喚醒了。當時正在廣漢的英國傳教士董篤宜立刻找來當地駐軍進行保護，並於1934年與時任華西大學博物館館長葛維漢組織考古隊，發掘出600多件文物。然而，當時學術界並沒有真正認識到遺址的歷史價值。

巨大的驚喜直到1986年才姍姍來遲。當年7月，農民工楊運洪、劉光才在三星堆為附近的磚廠取土，意外地挖到玉器，這就是著名的一號坑，共出土各類器物567件；8月，為磚廠取土的兩個農民工楊永成、溫立元，又發現了二號坑，但這次挖出的不是玉器而是青銅面具，共計出土6095件文物。隨著大型青銅立人、青銅神樹、縱目面具、青銅神像、黃金面罩、金杖、大量玉器和象牙不斷出土，來自三星堆的神祕文物終於呈現在人們面前。一時間，震驚世人，轟動海內外。

2019年12月2日，距離三星堆遺址首次被發現的90年後，三星堆考古遺址公園工作人員，在供遊客參觀的棧道牆角，用探鉤在位於地下的一米深處，觸碰到了器物。考古人員順藤摸瓜，耗時半年又找出了三星堆六個新坑。

2020年10月，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邀請下，中國34家科研院所和高校的逾百名考古工作者，開始了三星堆遺址第二階段的考古發掘。2021年3月20日至23日，中共喉舌中央電視臺破例連續四天直播三星堆遺址考古的最新發掘活動。預計今年年底前結束野外發掘和提取工作，後續實驗室檢測、出土器物的修復和整理等工作，則還需要三到五年時間才能完成。

三星堆的發現是世界考古史上的重大發現，足以改變人們對古代歷史或文化的認識。因此考古學界把三星堆遺址若干次考古調查和發掘所獲資料，命名為「三星堆文化」。

2007年5月28日，四川三星堆出土的青銅縱目面具被運到香港展出。（Mike Clarke/AFP）

埋藏了多少歷史傳奇文物

「當我們看慣了中原的那一套罈罈罐罐，我們看三星堆就覺得它奇怪，它使我們感到震驚，覺得前所未見。它把人、神和人神之間都給鑄出來了，它都是以圖像的方式向我們展現出來當時三星堆人的社會生活。」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孫華說道。

從1934年首次考古發掘以來，三星堆遺址進行了數十次發掘。1986年發現一、二號「祭祀坑」，出土了青銅神像、青銅人像、青銅神樹、金面罩、金杖、大玉璋、象牙等珍貴文物千餘件。本次又發現了六個新的「祭祀坑」，並已出土金面具殘片、鳥型金飾片、金箔、眼部有彩繪銅頭像、象牙等重要文物五百餘件。有學者將目前已經出土的上千件珍貴文物大致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前所未見的青銅人像。

三星堆最神奇的文物，便是那些在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先例且造型奇特的青銅造像。尤其令人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青銅縱目人像」上還安裝了類似現代望遠鏡的一對凸目，這對眼睛呈圓柱狀向外凸起，凸起部分長達16厘米，造型十分誇張，它的耳朵也向兩側大幅展開，人臉上露著一絲神祕而詭異的微笑，被稱之為「千里眼、順風耳」。

除了「縱目大耳」外，還有「人形鳥腳」、「大立人」、「小立人」，以及帶著類似宇航員頭盔和金面罩的青銅人頭。其中，1986年三星堆二號祭祀坑出土的一尊青銅大立人，穿著一件燕尾服式的袍子，光著腳丫，站在一個高高的底座上，它的容貌以及細而高的身形，迥異於華夏文明。雕像整體高度為2.62米，其中銅像身高1.70米。這是迄今為止世界歷史上發現的年代最久遠、最奇特、最神祕、最高大的銅像，被譽為「銅像之王」。

現藏於四川廣漢三星堆博物館裡的青銅立人像，距今三千多年歷史，是中國發現的距今最久遠、最高大的青銅人像。（ShutterStock）

「以人來作為青銅器的表現主體，不是中原青銅文明的傳統，而是三星堆的強項。」三星堆遺址考古工作站站長雷雨說。大眼、隆鼻、寬嘴、長耳是這些青銅像的基本特徵。很顯然，正常人類是不可能有這種長相的。那麼問題來了，這些離奇古怪的「人像」究竟是在仿造誰的形象呢？三星堆人能製作出如此栩栩如生的青銅人像，必然有相應的原型人物存在，難道數千年前的中華大地上，真有這種長相奇特的「異人」？

第二類是融入中原文化元素的器物。

形制接近中原的青銅尊，具有中原文化特點的鳳尾和饕餮紋、中原祭祀常見的玉璋，與良渚文化同類物很接近的玉琮、用於燒煮食物的三腳陶盉，以及絲綢製品殘留物等器物，都具有中原文化元素。3月28日還有報導說，三星堆遺址和吳城遺址的青銅器使用的是同一來源的金屬原料。

第三類：原生態物品。

目前已發掘出土的原生態物品主要是象牙和貝殼，品種雖然單一，數量卻十分龐大。那麼這些大象產自何地？如何被獵殺？屍體留在何處？以及這麼多象牙的作用是什麼？還有大量的貝殼來自何處？這都是不解之謎。

出土的文物包括大量的象牙，那麼這些大象產自何地？如何被獵殺？屍體留在何處？（China Photos/Getty Images）

以上文物都具有的共同特徵：一是外形或形制不同於蜀地特點；二是製作難度極大。如青銅含有鋅的成分，黃金的熔點高達1064℃，憑當時蜀地的技術水平，不可能製造出來；三是蜀地無大型銅礦、金礦原料，更不要說加工場地和設備了。

來自何方？又為何突然消失？

綜上分析，三星堆文化與中原文化特徵迥異，尤其是造型奇特的大型青銅面罩，是中原文化中從未出現過的，外表甚至猶如外星人。同時出土的大量象牙和數千枚海貝源自哪裡？數千年前的古蜀大地有大象嗎？在海邊嗎？這麼高度發達的青銅器文明為什麼沒有發現任何文字？為什麼少數出土文物又與中原文化和其他遠古文明相類似？

正是因為這許許多多撲朔迷離的神祕之處，才令世界各國的考古專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爭論了半個多世紀，至今仍有許多千古之謎難以破譯，以致不少媒體稱之為來自「外星人」的文化。

關於三星堆文化的起源，網路上的各種版本也是千奇百怪。有「古蜀文明說」、「華夏文明說」、「《山海經》說」，也有「埃及文明說」、「西亞文明說」，甚至還有人說是土著文化與外來文化彼此融合「雜交」的產物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古蜀文明說」：據大陸專家推測，三星堆應是成都平原歷史最久的古蜀國的中心，而且它處於與之相連續的系列古文化遺址的中心位置，因此有人認為三星堆遺址是消失的古蜀國，那些青銅人像就是李白的詩歌《蜀道難》裡的「蠶叢」和「魚鳧」。

「《山海經》說」：已修復的最大一棵三星堆青銅神樹，高3.95米，為世界上出土的最大青銅文物。該青銅樹共分三層，每層分出三枝，每枝上都站有一隻鳥，共有九隻鳥，還有一條龍沿主幹飛衝而下，翹首張望又似正欲騰飛。於是，有人根據《山海經．海外東經》和《山海經．大荒東經》推斷，這棵神樹就是《山海經》裡所記載棲息九隻金烏鳥的扶桑樹。並與《淮南子．本經訓》中的「后羿射日」傳說相類似。另外，神樹上的龍紋飾和新發現銅器上的龍與夔，也可在《山海經》裡找到。

已修復的最大一棵三星堆青銅神樹，高3.95米，為世界上出土的最大青銅文物。（China Photos/Getty Images）

「中原文明說」：中國考古學會理事長王巍認為，三星堆新出土由玉琮、玉璧、玉戈和牙璋演變成的儀仗用具和青銅尊、青銅罍、銅鈴等，都是中原地區的風格。這些遺物，基本上是在夏王朝後期都城二里頭遺址形成，有相當一部分被商王朝所繼承。這意味著三星堆先民接受了夏商王朝的強烈影響，也清楚表明，以三星堆為代表的古蜀文明和中原夏商王朝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埃及文明說」：三星堆出土的大量青銅器中，絕大多數是祭祀用品，特別是太陽輪型器、立人像的太陽形冠帽、金杖上的太陽紋、玉璋上的太陽紋、太陽神鳥等，都體現出對太陽圖騰的崇拜。這些出土器物與世界上著名的瑪雅文化、古埃及文化非常接近。因此三星堆博物館副館長張繼忠認為，大量帶有不同地域特徵的祭祀用品表明，三星堆曾是世界朝聖中心。

「蘇美爾文明說」：三星堆青銅器形制與黃河流域主流華夏文化大相逕庭，中原的青銅器多是皇家禮器樂器，鼎、尊、簋、編鐘等。而三星堆的基本上都是人神鳥獸造型。其中尤以青銅面具為最多最顯眼。這些面具造型和中原人完全不同，卻帶有明顯的西域人突眉骨、尖鼻子、卷鼻翼的特徵，人物的服飾髮型也帶有鮮明的中東和波斯特徵。於是又有人猜測，三星堆文化來自兩河流域的蘇美爾文明，是從中東西亞經南亞北上輸入，而非中原文化翻越秦嶺而來。

三星堆青銅面具造型和中原人完全不同，卻帶有明顯的西域人突眉骨、尖鼻子、卷鼻翼的特徵（China Photos/Getty Images）

以上這些說法，都只是挑選三星堆出土的一類或幾類文物與其他文明相比較而得出的結論。但如果把整個出土文物與上述文明一一對比，這些以偏概全、似是而非的推斷和結論便無法自圓其說。

三星堆與古瑪雅、埃及文明都處於神祕的北緯30度，五千年前的瑪雅人與三星堆人一樣，不知何故突然神祕地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雖然人們假想了種種原因，但都因證據不足始終停留在假設上。如水患說、戰爭說、遷徙說、雷擊燒毀說、內部衝突說等。

是一種「史前文化」

有學者在〈四川盆地現象成因及三星堆遺址之謎破譯〉一文中指出，根據地球演變規律可推知，四川盆地現象是由地球上輪生命周期中的陸域板塊與海洋板塊間發生升降運動形成的。受喜馬拉雅造山運動的影響，四川盆地經歷了海盆—湖盆—陸盆的滄桑之變。

三星堆文明現象發生在地球的半濕潤期，即地表陸域與海洋生成後的時期，也是地表地質開始裸露後的時期。因四川盆地緯度低，又是淺海區冰川厚度不大，所以在地球暖化開始後較早融化，出現地質裸露現象，催生了地球早期生命現象，所以三星堆文明是地球上最早出現的人類文明現象之一。四川盆地因地理位置封閉，造就了三星堆獨特人類文明現象，該現象的消失是由於盆地周圍主要是西部或西北部的冰塞湖潰湖所致，被大水瞬間淹滅，所以該文明沒留下任何跡象。也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三星堆遺址為什麼挖掘出了大量的象牙和貝殼。

《聖經》中講上帝用泥土造了人；中國人講女媧用泥土造了中國人；還有其他的神造了其他的人。而不同時期的人類文明可能是不同的形象。那麼，三星堆出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青銅人像或許是上一期文明人類的形象，或者是其他史前文明人類的形象，或者是不同時期人類文明信仰的神的形象，因此與本次人類有著巨大的差別。

如今一些狹隘民族主義引導下的歷史本土主義者，打著「愛國」的旗號，生搬硬套地把史前的三星堆文化與本次中華文明相嫁接，極其荒唐地將今天的中國國家版圖，對應公元前歷史，得出愛國不愛國的論斷；又可笑地用西方傳來的無神論、唯物論和進化論等觀念，去分析中國乃至世界古代文明的歷史演變。

如今一些狹隘民族主義引導下的歷史本土主義者，打著「愛國」的旗號，生搬硬套地把史前的三星堆文化與本次中華文明相嫁接。圖為2005年4月13日民眾參觀四川省廣漢市三星堆博物館。（China Photos/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