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 第674期 20200901

特朗普會像四年前一樣逆轉勝？

by 吳芮芮

疫情、黑人的命也是命引發的槍枝與種族問題，以及最重要的「中共」議題，都是影響今年美國大選的重要因素。圖為特朗普四年前的選舉造勢現場。（Getty Images）

尋求連任下屆美國總統的特朗普，民調持續落後民主黨的拜登，
但近期隨著他對中共的強硬，其民調已開始反彈。
特朗普是否會再次逆轉勝，贏得大選？
歷史的答案很快就會揭曉，讓我們拭目以待。

文：吳芮芮

在美國大選年，就是每四年一次選舉總統的年份，全美甚至一些主要的國際局勢問題都離不開總統大選這個大的背景。2020年也不例外。許多美國的媒體都在報導拜登在民調中領先（從7%到兩位數不等），似乎11月的總統選舉大局已定，如果拜登最終不當選將是令全國驚訝的結果。

拜登也選定了副總統競選夥伴：加州參議員卡瑪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中文名賀錦麗，成為多個第一：第一位黑人背景，第一位亞裔背景的副總統競選候選人。

隨著美國總統大選投票進入最後100天的衝刺階段，總統競選戰線已全面拉開：共和黨的特朗普和彭斯vs.民主黨的拜登和賀錦麗。民調落後的特朗普是否還有勝選希望？

大選重要背景：疫情、槍枝、種族

從2016年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開始，美國社會意見就非常分化。很多選民多年來沒有接受特朗普當選這一令他們震驚的結果，很多主流媒體也沒有。因此他們在過去四年來不斷地刻意醜化特朗普，一方面宣洩情緒，一方面為2020年「結束沮喪」而努力。

過去的美國社會，不管覺得現任總統有多麼無能或令人尷尬（如小布什總統），但對國家元首和三軍統帥的嘲諷還是有底線的。然而，在特朗普作為美國總統期間，出現了媒體和一些現任官員對總統前所未有的不尊重，嘲笑和醜化沒有底線。

隨著11月投票期越來越近，民主黨和特朗普都出了不少新招。為什麼說民主黨和特朗普呢？民主黨眾志成城，「哀兵」四年，因此是團結一致。而共和黨還沒有完全團結在特朗普周圍，對一些共和黨建制派來說，只能說是沒有更強的人選，因此不得不容忍特朗普代表共和黨參選。

背景一：疫情

特朗普政府的一貫態度是，疫情發源於中國武漢，中共沒有公開病毒的相關資訊，並常常駭入美國公司，企圖盜取疫苗研究成果，美國一定要對中共追溯責任。

特朗普在疫情爆發初期即決定對中國封關，承受了很大的國內壓力，但最終被證明是「英明決定」。截至8月15日，疫情在美國造成17萬人死亡和500萬人染疫，是因為美國測試病人的數量最大，自然使確診案例多。

美國核酸檢測的數量最大，因而確診案例最多。圖為2020年8月14日華盛頓特區的一條街道提供COVID-19測試。（AFP）

民主黨方面淡化中共對疫情全球大流行造成的影響，把中共和其他政府同等比較，並讚揚中共初期應對病毒不利後，很快地調整了戰略，成為成功案例。民主黨認為，在全球，有一個發達國家應對病毒的結果最失敗，那就是美國；而特朗普政府解散了原來的國家安全委員會大流行病單位（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Pandemic Unit），對疫情反應太慢，現在又想找中共作為自己應對病毒不力的替罪羊。

在有關疫情的緊急紓困法案方面，民主黨堅持要加1萬億援助，否則不能達成共識。而共和黨的原則是，希望救濟能夠維持在鼓勵人們重新就業的水準，不要搞到福利好到公民不願找工作、寧願享受福利的情況。

特朗普於8月8日啟用行政命令（executive order），為美國人提供臨時紓困措施，使受害者不至於遭到福利戛然而止的打擊。之後，爭議又聚焦在原來的一周600元聯邦補助降到現在的一周400元（另200元可以由州政府用還沒有用完的聯邦撥款來支付）。工資稅（Payroll tax）押後也是爭論熱點。特朗普無法免除這個稅，這需要國會的批准。他的承諾是，如果他連任，他會在國會推動法案，以徹底免除年收入低於10萬的家庭的工資稅。

背景二：槍枝

黑人佛洛伊德（George Floyd）遭白人警察單膝壓頸超過8分鐘致死事件，在全美引發大規模的「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 BLM）抗議活動，最後演變為暴亂。此後，美國第一次擁有槍枝的人口大增，槍枝與彈藥達到脫銷的地步。在美國，第二修正案（公民可以持槍）一直是社會爭論的熱點，也是一些主要議席或政府職位競選時的熱門議題。

黑人佛洛伊德遭白人警察單膝壓頸致死事件發生後，美國第一次擁有槍枝的人口大增，槍枝與彈藥達到了脫銷的地步，使槍枝成為美國大選兩黨攻防的議題。（AFP）

總部設在紐約州、支持公民持槍的最有影響力遊說集團：美國全國步槍協會，又譯美國來福槍協會（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 NRA），近期被紐約州總檢察長萊蒂西亞．詹姆斯（Letitia James）起訴。

詹姆斯經過18個月的調查蒐集證據，最終起訴全國步槍協會。詹姆斯指，該步槍協會有四名高管涉嫌貪污，該協會必須解體。全國步槍協會主席凱洛林．梅多斯（Carolyn Meadows）回擊說：「這一切明顯是政治上拿分的企圖，是要打壓共和黨內的反左意見領袖。」詹姆斯是民主黨人，而步槍協會屬於極端保守派勢力，傳統上更傾向於共和黨，也是特朗普支持者雲集的地方。

雖然全國步槍協會可以把公司總部搬到比較保守的州，如德克薩斯州，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對槍枝控制的議題上升至白熱，左派和右派保守勢力完全翻臉，並進入公開格鬥階段。一些分析家表示，這一步民主黨不是很聰明。本來拜登的民調已經遙遙領先，為什麼還要把全球步槍「趕盡殺絕」？這樣豈不是在幫特朗普助選，激發共和黨選民鬥志嗎？

背景三：種族

談到這裡，不能不提到減少警察預算和種族的問題。減少警察預算（defund police）一直是「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議的重要口號之一。民主黨控制的一些州，如華盛頓、紐約等，已經在試圖實施這樣的政策。而特朗普反對減少警察預算，並派遣聯邦警察到暴動激烈、形成暴動者占領的「自治區」的一些州平定暴亂，取消這些「自治區」。在有些城市，特朗普的行動遭到當地市長或州長的強烈反對。

8月14日，代表紐約警察局大部分警察的最大警察工會宣布支持特朗普總統的連任競選。

談到種族或者吸引不同族裔的選票，這一直是民主黨的強項。民主黨各級領袖多年來一直注重參與少數族裔的社區活動。而共和黨的陳規（stereotype）是白人至上，不理解少數族裔的疾苦。這次拜登選擇的副總統候選人也反映了這方面的考量。

賀錦麗的非洲血統來自父親，而印度血統來自母親。《經濟學人》雜誌分析，從某種角度，民主黨這次是希望重現2008年奧巴馬大選時的奇蹟，即通過賀錦麗的參選激發少數族裔選民的熱情。

民主黨的拜登（右）選擇加州參議員賀錦麗（左）作為他的副總統競選夥伴，使賀錦麗成為第一位黑人背景、第一位亞裔背景的副總統競選候選人。（AFP）

實際上，少數族裔是不是民主黨的領地還是一個謎。社會上一直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少數族裔認為民主黨真正地關心他們，並覺得選民主黨才能為他們帶來福利。另一種是民主黨用福利把少數族裔搞得更窮，沒有辦法翻身，因此不認為民主黨是真正地幫助少數族裔，只是為了拉選票而已。少數族裔並不全是民主黨人，但在數量上應該是民主黨占多數。但真正投票的力量對比如何，還不能絕對肯定少數族裔一定是投民主黨的票。

大選更重要背景：中共

說到這裡，今年選舉的大背景還有一個貫穿所有這些議題的重要問題：中共。美國國內反共情緒大漲，以至於兩位競選人都互相指責對方對中共不夠強硬。

中共對美國首都華盛頓的政治精英來說，可能是合作夥伴，外交政策議題，發財的機會，或者邪惡的犯罪組織。但是對普通的美國選民來說，可能沒有那麼多個人利益或事業成功的牽扯，更多的是民生和直覺。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7月30日的調查顯示，民主黨和共和黨在內的大多數美國公眾都對特朗普政府對中國的悲觀態度表示贊同，這使在民調中處於劣勢的總統有可能吸引越來越多的選票而連任。

調查顯示，73％的美國人對中國持負面看法，而兩年前這一比例為47％。美國人的主要抱怨與特朗普總統的觀點相呼應：兩國經濟關係的性質以及中國對中共病毒（新冠病毒）大流行的處理。

約有64％的受訪者認為中共在應對疫情大流行方面做得不好，78％的人認為中共至少應該對病毒在全球傳播負一定責任。對習近平正確處理世界事務的問題上，美國人的觀點也惡化了：77％的人對他幾乎沒有信心，這從3月分以來上升了6個百分點，從去年以來上升了27個百分點。

調查顯示，73％的美國人對中國持負面看法。另有約73％的人說，即使損害雙邊經濟關係，美國也應努力促進中國的人權。圖為紐約曼哈頓的中國城。（AFP）

在美國對中國公司和官員實施制裁後，大約四分之三（73％）的人說，即使損害雙邊經濟關係，美國也應努力促進中國的人權；而23％的人說，美國應優先考慮加強與中國的經濟關係。

讀者們可以從本期雜誌的其他文章中閱讀到有關美國聯合全球討伐中共的一系列舉動，而特朗普說美國還有後續更多的行動。對中共的政策和行動將是特朗普在競選連任中翻盤突圍的重要因素。

大選是否已成定局？

讓我們看看往年的美國大選。有意思的是，很多時候大選也要看風水。一場颶風都可能會吹走選票。

2004年小布什總統連任成功時，美國很多媒體都大跌眼鏡。之前媒體在全國營造的氣氛都是凱里（John Kerry）會贏。筆者到現在還記得選舉結果出來的第二天，不少媒體都反思：我們到底哪裡判斷失誤？還有一篇媒體文章感嘆：美國心臟地帶（Heartland America）發話了，發出了與媒體完全不同的思考和訊息。這次判斷失誤的影響如此之深，以至於《經濟學人》還總結出如果候選人贏不了俄亥俄州就贏不了大選的規律，並在後來的總統大選中多次提及。

再看2012年總統大選：奧巴馬對羅姆尼。11月6日投票前一周，桑迪颶風（Hurricane Sandy）登陸美國。雖然在颶風來襲之前，羅姆尼並不是勝券在握，但他有機會擊敗奧巴馬。然而，颶風離開時，羅姆尼很明顯地大勢已去。這既涉及到羅姆尼對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Federal Emergency Management Agency, FEMA）的態度，又涉及到奧巴馬和當時的新澤西州長的救災表現。可以說，一場颶風吹散了羅姆尼的運氣。從此，羅姆尼一蹶不振，至今未能重整旗鼓。

2012年美國總統大選時，有機會擊敗奧巴馬的羅姆尼，其選情突因桑迪颶風而大勢已去。民調領先的拜登會跟羅姆尼一樣嗎？圖為受桑迪颶風影響的災區。（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