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萬象 / 第662期 20191204

大唐奇聞陰間判案

by 宋寶藍

敦煌10世紀彩繪經卷《地獄十王經》（局部），描繪亡魂過第一殿——秦廣王殿。法國國家圖書館藏。（公有領域）

中國古代，從平民百姓到當朝大臣，對另外空間的探索，從未停止過，而且有些方面認知很超前。古人對另外空間的認知，除了記載的天國世界，還有對地府結構、生命形態及職能的介紹。

文 _ 宋寶藍

唐朝貞觀年間，大理寺長官唐臨在獄中審訊問案，聽說了一件事。於是請刑部侍郎劉燕客招來一位官員，與大理寺少卿辛茂一起審問了一樁奇聞。

貞觀年間，刑部郎中宋行質，性不信佛，還常說些誹謗神佛的話，於唐高宗李治永徽二年五月，病亡。到了六月九日，隸屬於刑部的都官有位令史叫王忽然得病身亡，幸運的是兩天後他又甦醒。向眾人說起了他在地獄的所見所聞。

據王所說，剛死之時，看見四個人把他抓走了。王跟著他們進入一扇大門，看到大廳西間坐著一位官人，而東間坐著一位僧人。東西兩邊各有床褥、几案，光侍童就有二百多人，容貌都很俊美。臺階下站著官吏拿著文案。

王看見一個老人，戴著枷鎖面向西，還被綁著，站在臺階下。王走到庭中時，也被綁上了。官吏審訊王，貞觀十八年，在長安任佐史時，為什麼給那名老人更改戶籍？王辯稱貞觀十七年已改任官職，所以貞觀十八年改籍之事，並不是王之過。長官叫差吏為王鬆綁，並取回改任文書查驗，發現王所說確實無誤，判王無罪，就放他回去。差吏帶著王來到東階拜別僧人，僧人在王手臂上蓋了一個印，並說：「好走！」

差吏帶領王走出東門，向南走經過了三道城門，每道城門都要查驗手臂上的印記，才會放行。走到第四道城門，很像官府城門，但是守衛森嚴，同樣檢驗印記後才會放行。

謗佛無德高官陰間飢寒交迫

當他們走出城門後，王忽然聽見有人叫他，回首一看，是刑部郎中宋行質，面容淒慘發黑，沒有戴帽子，也沒有繫腰帶，還穿著昔日的舊紅袍，頭髮短而下垂，如同胡人一樣。

宋行質站在大廳階下，有差吏看著他。臺階西面靠著城牆的地方，豎著一塊巨大的木牌，上面寫著：「這裡是審判高官的地方。」每個字都很大，約一尺見方，非常醒目。

見到王，宋行質又悲又喜，得知他為了改籍一事來到地府，如今已經無事，要返還陽間了。宋行質說，他被捉來責問功德簿之事，但手中又沒有功德簿，所以被困在這裡。因飢餓寒冷，實在苦不堪言。他殷勤地叮囑王，趕緊回去轉告宋家人，要為他多積功德。

失信再犯病敬燒紙錢終化險

王來到一扇門前，門外一片漆黑，王不知身在何處。他站著等了一會兒，之前查問他的差吏從門裡走出來，看見王等他，就讓他給一千錢。王心想：「我沒有犯罪，長官放我出來，為什麼要賄賂你？」差吏說：「您不要覺得難堪，之前如果我不早些帶你見官，你就得在這裡多綁兩天，那豈不是很辛苦？」王覺得他說得有理，慚愧地向他謝罪。不過差吏並不要他的銅錢，想要白紙而已，並約好期限十五天後來拿。王答應了。

王剛回到家，看見家人都在哭泣，當他走進門後就甦醒了。到了十五天，王一時忘了送白紙，第二天病又犯了。昏沉中那名差吏來了，憤怒地指責他失信，答應好的事又不去做，就準備帶走他。王苦苦哀求，答應一定踐行約定，這才甦醒過來，趕緊告訴家人，去買一百張紙，作成紙錢焚化給他。

不料，第二天王又犯病了，昏沉中聽到那名官差說：「多謝您送我紙錢，但質地不好，不好用。」王再次請罪，請求重作，他再次甦醒過來。幾天後，王叫人用六十錢買了百張白紙做成紙錢，並準備了酒菜佳餚以饗地府差吏。他親自來到隆政坊西渠水上燒掉紙錢，終於兌現了約定。此後，王身體輕健，疾病痊癒了。

從古至今，中國民間一直有燒紙錢的習俗，就是為了讓故去的親友在另外的世界，免遭飢餓與寒冷，免作無吃無喝的孤魂野鬼。這樣看來，民間習俗帶著許多人道關懷。同時，這則故事中還涉及另外空間，肉眼看不見的地府。仔細想一想，數千年來，中國百姓的視野很超前，很早就已經探索另外空間了，對其有了具體的認知，已經知道用約定俗成的方式溝通其他的世界，並賦予不盡的關懷。

這件事發生在大唐貞觀年間。大理寺官員唐臨與刑部侍郎劉燕客、大理少卿辛茂，在獄中審訊問案，得知了此事。為求證，唐臨特別讓劉燕客去請王，又親自與辛茂一起詢問他在地府的所見所聞。所以編纂《冥報記》時，唐臨作為問案的當事人，詳細地記錄了事件的始末。（事據《冥報記》）◇